如果這明中信真的與太子對上了眼,那可就真的要發達了!
老者心中感歎,但面對弘治的吩咐只能應是。
“將這明中信的詳細情報,無論是傳言,還是真實情況,整理整理,報上來!”弘治淡然吩咐道。
這是要開始審查了!老者心中明白,低頭應是。
咳咳咳,只聽得一陣咳嗽聲響起,是那般的撕心裂肺。
老者心中大驚,滿面駭然地望向弘治。
“陛下!”老者擔憂地望著弘治,大聲叫道,“來人,快請禦醫!”
弘治一手捂嘴,一邊擺手製止了老者。
“您這病?”
弘治好一頓咳嗽,漸漸停下來。
老者駭然發現,弘治滿面通紅,顯然憋得夠嗆。
“無妨,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弘治微微喘著向老者道。
老者緊鎖眉頭望著弘治,一臉擔憂,提醒道,“要不,咱們讓那明中信來看看?”
“不用,見他還不是時候!”弘治搖頭反對道。
老者無奈地望著弘治,咱們這位大明天子,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九月即位,為人寬厚仁慈,躬行節儉,不近聲色,勤於政事,重視司法,言路大開,努力扭轉朝政腐敗狀況,驅逐奸佞,勤於政事,勵精圖治,任用王恕、劉大夏等為人正直的大臣,為了這大明,真可謂是殫精竭慮,耗盡了心力。他用自己的寬容與勤奮力挽狂瀾,讓大明得到了中興。
而在早年間,他的童年非常坎坷不幸。因其生母乃是廣西紀姓土司的女兒,因叛亂被俘入宮中,負責管理皇帝私房錢。一次先帝偶爾經過,見紀氏美貌聰敏,就留宿了一夜。事後,紀氏懷孕。本來,此乃是皇家的大喜事。
但被寵冠后宮的萬貴妃知道後,嫉妒非常,暗暗下令,讓人為紀氏墮胎。紀氏平時的人緣極好,再加上當時與她青梅竹馬的陸明遠趕到京師,在宮外打聽到他的處境,利用各種方法對宮內的宦官多加打點,令其明裡暗裡都有人維護。
派來的宮人就是陸明遠的暗手,在通知陸明遠之後,陸明遠定計,讓其假裝回報萬貴妃,謊稱紀氏只是肚內長了瘤子而不是懷孕。萬貴妃仍不放心,下令將紀氏貶居冷宮。紀氏是在萬貴妃的陰影下,於冷宮中偷偷生下了弘治。
事情不秘,被萬貴妃得知,隨後大怒,又派門監張敏去溺死新皇子,但誰想,那張敏受過陸明遠的救命之恩,此番冒著性命危險回報陸明遠,幫助紀氏將嬰兒秘密藏起來,每日用米粉哺養。
同時,陸明遠又繼續利用之前交好的被萬貴妃排擠廢掉的吳皇后,一起幫助哺養嬰兒。萬貴妃曾數次搜查,都未找到。就這樣弘治一直吃百家飯長到六歲。
弘治雖然性命無憂,但卻因長期幽禁,也被拖垮了身體,落下了一些毛病,異常瘦弱。
陸明遠雖然暗中維護,但畢竟身處宮外,鞭長莫及,有些細節照顧不到,也莫可奈何。就這樣,弘治的身體從小就不太好。
在弘治六歲那年,張敏找機會冒死向先帝稟報此事,一直憂愁後繼無人的先帝聞之大喜,接回了弘治,並分布詔天下,立其為太子,封紀氏為淑妃。
雖然,先皇知曉萬貴妃的所作所為,但卻不以為意,僅只是告誡一番了事。
但萬貴妃當面一套,背後卻是另一套,陰狠異常,依舊沒有什麽收斂,繼續密謀暗害弘治及紀淑妃,陸明遠也未曾料到萬貴妃居然敢冒如此大不諱,這邊太子剛剛立了,座都未曾坐暖,萬貴妃就動了手,一時未保護周全,措手不及之下,紀淑妃被害暴亡,張敏也被逼吞金而亡。
而弘治也差點被害溺水而亡,幸虧身邊剛好有陸明遠布的暗手,及時將其救了起來。
陸明遠在悲痛之下,深深自責,凌厲反擊,將其暗藏著的一些棋子,盡數運用,把一應參與謀害之人盡皆設計誘殺。但外表看起來,這些人的死卻是那般的天衣無縫,毫無破綻,但萬貴妃卻心中有數,而陸明遠也未喪失理智,只是設計令萬貴妃很長一段時間生活在被害的幻想當中,驚懼異常,停止了謀害的步伐。
在陸明遠設計之下,這一切令得先皇周太后有所察覺,將弘治抱養在自己身邊,才令得弘治不再受到迫害。
隨後,陸明遠為防止再出現意外,精心謀劃之下,令其宮中暗子逐漸對萬貴妃施壓,令其疑神疑鬼,精神日益頹廢,無暇去謀害弘治。
終於,在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萬貴妃長期精神壓力之下,身體終於垮了下來,得病而亡。當然,後來自己這些當年涉事之人盡皆懷疑那萬貴妃的死亡可能也是陸明遠的設計,但卻一直苦無證據,也隻存在於猜測當中。
而在萬貴妃病死之後,先皇悲傷過度,於同年八月憂慮而崩。弘治順利繼位。
弘治繼位之後,提拔任用一些當年維護保護他的舊人,這些隱秘才逐漸一一暴露出來。而所有的事情盡皆指向了朝堂外的一個讀書人陸明遠,一時間大家為之震驚。
要知道,朝堂外的一個讀書人居然能夠保護儲君這麽多年,真心不容易啊!那他得消耗多大的智力財力人力物力才能做到這啊,更不用說,其間的一些謀算必須一步見十步才能算無遺策,這陸明遠的智謀得多逆天啊!
至此,陸明遠才正式進入大家的眼中,人們也才知曉這些年,陸明遠究竟做了一些什麽。感激者有之,忌憚者有之,害怕者有之。
弘治本來想要躬請陸明遠出仕,但他卻表明根本無意官場,弘治多次延請,卻未曾達成心願。
但是,陸明遠卻答應了弘治,如果有需要他出力的地方,他一定義不容辭。
就此,陸明遠定居京師。
先皇留給弘治的,是一個朝政紊亂,國力凋敝的江山。在這個上天有意安排的千瘡百孔的舞台上,小小年紀的弘治根本無力獨立支撐,雖然,他們這些當年的老人一樣樣幫助弘治出謀劃策,但卻是杯水車薪,根本沒有多大效力。
在此等情況之下,陸明遠出手了。
他讓弘治用自己的寬容任用了王恕、劉大夏等一批為人正直的大臣,隨後用勤奮學習陸明遠教授的一些帝王心術、治國之策,這才力挽狂瀾,讓明朝得到了中興。
可以說,當前弘治朝的中興,與陸明遠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而對於弘治來說,這陸明遠可說是集恩人、嚴師於一身,故此弘治至今仍以陸明遠為師,保持著一份孺慕之心。
然而,正像對待明中信一般,長久的算無遺策,學究天人,功高震主,雖然身在朝野,但在知情的朝臣當中威望日增,終究令得弘治心生忌憚,暗生殺意。
作為一個玩弄心術之人,陸明遠自是知曉自己有功高震主之嫌,但卻未想到身體虛弱的弘治的內心如此強大,居然對他這恩人、恩師動了殺念,一時不察,差點做了刀下之鬼。
然而,一直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栗福,這位文武雙壁之一,卻一直心懷戒心,及時發現弘治的布置,拚死救出了陸明遠,但他卻也是命懸一線,最終的結果是二人齊齊失蹤。
文武雙壁失蹤之後,弘治異常後悔,自責不已,但卻為時已晚。
雖經多方布置查找文武雙壁的下落,但卻也是杳無音訊。
尤其是在陸明遠失蹤之後,朝堂之事更加繁重,之前有陸明遠出謀在側,弘治不覺得如何,但在陸明遠失蹤之後,雖然朝堂賢臣眾多,但卻無一人是如陸明遠那般心底無私,為他考慮,而且堂爭日益暴露,令得他是焦頭爛額。
對比之下,陸明遠的好不時顯現,他們這些當年老人也是唏噓不已,但卻無法說出口,更無法安慰明知有錯的弘治。
如今,陸明遠的消息突然傳來,而且隱約間有這樣一個同樣驚才絕豔的天才出現在面前,還與陸明遠有所關聯,弘治自是心情激蕩。
而自己建議找那明中信前來為陛下診病,只怕陛下心中也是矛盾異常吧!
如果被明中信治好,那他就相當於間接地又欠了陸明遠的人情,這讓他情何以堪!如果治不好,說明明中信醫術有限,而陛下想必也會失望,這隱隱是陸明遠弟子的明中信將打破陛下長久以來,陸明遠無所不能的形象,這也是對他心中完美形象的打擊,這讓他如何能忍?
故此,他猜想,陛下只怕是想要再看看這明中信的本事,有一些更加可靠的證據表明他的天才,才能再下決定,是否在明中信步入朝堂之前接見於他。
而且,陛下同意讓太子與這明中信親近,只怕也是將太子當作了當年的自己,將明中信看作陸明遠,希望他們能夠建立起更加深厚的交情,不再重蹈覆轍,交惡恩人、恩師!
理解,真是太理解了!老者深深望著弘治,心中念頭電閃。
“行了,下去布置吧!”弘治滿面疲憊地揮手道。
老者應是而去。
明宅。
“中信,那郭勳又來了!”明中遠無奈地望著明中信。
“我沒工夫伺候這個紈絝,找個理由將他打發走就是了!”明中信不耐煩地擺手道。
明中遠苦笑道,“今日,這郭勳死活不走,說是不見到你,絕不回府!”
“是嗎?”明中信抬頭看看明中遠,皺眉不已,“看來,這小子是不達目的不死心啊!”
“是啊!這都已經來了七八趟了,論說,他應該知曉咱們與他無意合作了,不應該這樣不識趣啊!”明中遠苦笑道。
“罷了,我去看看,讓他死了這條心!”說著,明中信站起身形向大廳走去。
明中遠連忙跟上。
“小候爺,明某有事,未曾相迎,還望恕罪!”明中信衝郭勳一拱手道。
正坐著飲茶的郭勳一見明中信,滿臉堆笑,站起身形,“明家主,這可是見外了,咱們不是還有段合作的情誼呢嗎!”
明中信笑笑,並不接這個話茬,直奔主位。
郭勳見明中信如此,訕訕一笑,也未露聲色,回到座位,靜靜看著明中信。
“小候爺,明某也是敞亮之人,明人不說暗話,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明家與您不想再有糾葛,還望您斷了那個念想!”明中信直奔主題道。
“什麽?”郭勳目瞪口呆地望著明中信,這也太直接了吧!自己可還沒開口呢!這是要將自己這條路堵死嗎?
“教習,門外武定候求見!”門子來報。
“什麽,武字候?”明中信有些愕然,這難道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不由自主地,明中信與明中遠一臉鄙夷地望向了郭勳,小候爺,您就算沒本事,也不能這樣啊!又不是小孩子打架打輸了,讓大人出面,沒見過這樣沒品的紈絝!
然而,卻見郭勳也是一臉的懵逼,父親來此有何用意?他什麽時候知曉的?難道是管家說的?心中不由版主地升起一陣怒意。尤其是在見到明中信與明中遠的鄙夷的表情後,心中更是怒極!這老東西,回去收拾你!
明中信心中一想,應該不會,如果這郭勳搬出老候爺,又何必自己上門自取其辱呢?想必這是老候爺見自家小子無力回天,不得已出面的吧!更或者,是看自家生意遭受打擊,不得已出面的!
雖然不待見這武定候府的人,但畢竟人家是勳貴,而且,人家依足禮數前來拜訪, 自己這明家的禮數也不能丟啊!
且看他如何說!
“小候爺,您是陪我前去迎接候爺,還是在此用茶?”明中信戲謔地看著郭勳。
郭勳有些面色難看地站起身形,“父親大人駕到,豈能不迎接?”
說完,看也不看明中信,直接衝大廳外行去。
明中信與明中遠相視一笑,起身出迎。
卻只見一位面如重棗的魁梧之人站於明宅門外。
“父親!”郭勳快步上前向魁梧之人施禮道。
武定候郭良正眼都未看他一眼,只是背手觀看著明宅的匾額。
郭勳面色難看地退在一旁,知曉父親這是對自己處理不當心懷不滿,否則不會當著明中信的面如此做,想到此,他心中更恨那多事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