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一六年十月八日，下午十七點三十分。

　　距離傾城國際下班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一群攜帶者傾城旗下公司研發的“血糖儀”說明書的應聘者們，從總公司出發了。

　　他們的目標出奇的一致――江州傾城醫療器械研發公司。

　　讓蘇秦意想不到的是，這群大學生居然組起了團隊，三三兩兩就有五六個團隊了。蘇秦也想找個人搭夥一塊乾，可惜的是，好像沒人願意搭理他。

　　下午十八點整，所有人拿到了一件血糖儀，緊接著所有人都出發沿街推銷了。

　　蘇秦並沒有著急動手。

　　而是把產品的型號參數和說明書一一對應，確認是這東西後，搭乘公交車回去了。

　　在擁擠的公交車上，蘇秦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周鵬。

　　蘇秦很是納悶，江州城這麽大，偏偏還能碰到一起。周鵬穿過人群，擠到蘇秦的身邊，朝著他微笑點頭，道:“兄弟，別介意。我們都知道你在這方面比我們有經驗，所以我想跟著你學習學習。”

　　一如既往的高姿態，來回搖晃的車身和充斥著奇怪味道也抑製不住周鵬骨子裡的傲氣。

　　“跟著我學習?”蘇秦笑了。

　　“你不用怕，我不會耽誤你賣東西的。”周鵬認真地道。

　　蘇秦沒有繼續搭理。

　　果然，周鵬從上公交車開始，一直跟著蘇秦，蘇秦換乘，他也跟著換。

　　秋季結束以後，日頭越發變短，蘇秦抵達居住的長橋小區後，太陽已經落山。令蘇秦驚訝的是，周鵬這家夥一直緊隨其後，跟到了樓下。

　　“你該不會一直打算跟著我吧?”蘇秦停住，回頭問道。

　　“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也是不想被淘汰。”周鵬無奈道。

　　“你要跟就跟著吧，我得回去嘍。”蘇秦聳聳肩。

　　“你不抓緊時間賣東西?”周鵬感到奇怪。

　　“大兄弟，你該不會真的讀書讀傻了吧?這都幾點了還不休息?你要是想跟，就繼續跟吧，不過你別指望進我的屋。”蘇秦大搖大擺上了樓。

　　“……”

　　周鵬一臉黑線。

　　抬頭望天，尚有一絲湛藍遊走於西方天際，摻雜道道霞光美不勝收。

　　他趕緊掏出手機，對著微信群發著語音，說道:“這小子已經回去睡覺了，你們情況怎麽樣?”

　　手機叮一聲響，來了一條語音。

　　“還沒有賣出去，這玩意太難賣了，現在老頭老太太可精明了，要看血壓都去醫院，沒幾個願意在家的，而且現在到處都貼著防騙的宣傳知識，那些老頭老太都以為我們是騙子呢……你那邊明天繼續跟著他，這小子肯定有問題，必要的時候讓他賣不成東西。”

　　周鵬回了一句:“成。”

　　……

　　十月九日上午九點二十分。

　　蘇秦換了一身行頭，出現在樓下。現在的任務是要推銷出手頭的血糖儀，可不能西裝革履的。

　　剛走沒多遠，周鵬像鬼一樣出現在附近。蘇秦不由皺起眉頭，這家夥還真是執著。

　　“哥們，我在附近找了一間旅館，大清早就起來等你了，夠誠意吧。”周鵬笑著道。

　　蘇秦沒回應他，能作出這種幼稚舉動的，怕也隻有這些應屆生了。

　　拿著血糖儀，在附近的芭比店買了幾個包子，囫圇吞棗似的幾口下肚，就去了街道對面的小區。

　　周鵬時不時在微信群裡匯報著具體的情況。

　　小區門口，

一些晨練的老太太老爺爺來回走動，晃動著身軀。蘇秦毫不猶豫上去推銷了。　　手裡的說明書剛拿出來，不耐煩的老人就開始連連擺手，嘴裡嘟囔著:“我不需要，不需要……”

　　不遠處的周鵬得意地笑了。

　　蘇秦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這是常有的事。做這行就必須得賣得出臉。

　　老人算是客氣的了，一些年輕點兒的，對著蘇秦就是一陣哄走。

　　從一村到六村，六個小區，凡是能見到老人的地方，蘇秦全都推銷了一個遍。隻有一兩個有點興趣的老人留了他的電話，買不買另說。

　　中午吃過飯，蘇秦又從一村開始“掃蕩”。

　　周鵬不理解，追上去問道:“哥們，你這樣賣東西，能行嗎?”

　　蘇秦隻是笑笑，沒有解釋。

　　幾乎是同樣的做法，一村到六村跑一遍，隻不過這次多了兩個老人留下電話號碼。

　　對於這個結果，在蘇秦的意料之中。

　　不過周鵬可就苦了，從頭到尾一直跟著，對於他這種細皮嫩肉的大學生，平日裡缺乏鍛煉，哪能跑得過身子骨結實的蘇秦，下午跑完一趟，就累得不行了。

　　但周鵬心裡爽快。見蘇秦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碰壁，他覺得是時候放棄跟蹤了。

　　“大夥聽我說，這小子沒什麽本事，到現在一件都沒賣出去。”

　　微信裡有人回信:“我們組已經賣掉五件了，李雲珠回去拿貨。要不你也趁機賣點，把優勢擴大。其他組好像都沒咱們的多，不過咱們不能掉以輕心。”

　　周鵬乾笑了下，讓他拿著東西在街上攔住人推銷，這事真乾不出來。

　　比起跟蹤，他寧可繼續跟著蘇秦。

　　於是周鵬編著話道:“我怕這小子還有什麽花樣，反正還有半天呢，我繼續跟著，你們加油。”

　　回復完信息，周鵬給他的一個同學打了一個電話。一臉笑眯眯的，仿佛失去的精氣神又回來了，繼續跟著蘇秦，偶爾拍個照發到群裡，表明他在做事情。

　　第三遍“掃蕩”結束後，蘇秦手裡多了一份名單和兩張白紙，但是東西卻是一件都沒有賣出去。這沒有影響他的情緒，不急不慌地吃了晚飯才回去。

　　傍晚時分，蘇秦坐在花園邊歇息。周鵬搖搖頭走了過去。

　　“哥們，不要氣餒。這裡的老頭老太太不識貨，不能怪你能力不足。”

　　蘇秦抬頭，從懷中抽出一根煙，點著抽了一口，眯著眼吐出一個煙圈，在空中蕩了兩下消失不見。

　　“抽煙不?”

　　周鵬搖搖頭。

　　蘇秦又吸了一口，道:“說實話，你跟著我完全多余。”

　　“嗯?”

　　“論出身，你們是名牌大學生，我隻是一個大專生;論腦瓜，我也不及你們。跟著我又圖什麽呢?”蘇秦斜著頭說道。

　　聞言，周鵬哈哈大笑。

　　蘇秦從花園簷邊跳下，聽到耳邊系統的聲音:“馬屁成功，馬屁值+20。”

　　微微一笑，蘇秦繼續道:“傾城國際的面試是各憑實力，你們本事大，為什麽要跟我過不去呢?”

　　周鵬連連搖頭， 道:“我們怎麽會跟你過不去呢。你想多了。”

　　“那到底為什麽?”

　　周鵬靠近，沒有像蘇秦那樣坐在花園邊上，而是抬起腳踩在上面，拿起手機對著蘇秦晃動。

　　“我們隻不過打了一個賭而已，就是賭你會不會被淘汰。很不幸，你的賠率有點慘。雖然我也很想壓你贏，可是我真的管不住自己的手，你看――又一個同學壓了1000塊，嘖嘖嘖……”

　　蘇秦把煙頭掐滅，丟到一旁的垃圾桶中。

　　“大學生就是大學生，腦袋瓜很聰明。”蘇秦隨口說了句，轉身就走。

　　周鵬笑意盈盈，看著手機，這次他沒有追上去。

　　蘇秦緊了緊衣衫，擋住冷風，瞟了一眼小區外高大的梧桐樹，樹葉仍青春勃發。暗罵了一句鬼天氣，拔腿便跑。

　　“馬屁失敗，馬屁值-1，暫時無懲罰。”系統傳來聲音。

　　“我槽，你要不要這樣，剛才那句話不是拍馬屁。”蘇秦為自己辯駁。

　　“是不是由系統判定。”

　　“插你！那什麽時候我可以自己判定?”

　　“一百級以後吧！”

　　“……”

　　蘇秦無奈道:“查看一下我的等級總行吧?”

　　“宿主:蘇秦。

　　性別:男。

　　年齡:28。

　　等級:2。

　　馬屁值:475/500(距離下一級還有25點經驗值)

　　道具:無。”

　　看到這組數據，蘇秦又罵了一句，早知道就多找幾個老大爺聊聊天吹吹牛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