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何時天下起了雨,白合也不知在這都市的夜裡走了多久,直到她冷得發抖,發現自己渾身濕透時,才收回神來停止了對小妖靈兒的咒罵。 今晚的靈兒安靜的出奇,無論她如何咒她,她都默默地陪著她一句話都不說,隻是小聲的嘟嘟著:
“要吃東西,咱回家吧,你餓不餓?不要再想那件事了,砸了就砸了,咱也不回去了。”
聽到靈兒的嘟嘟,白合又開始煩躁,恨不得撕了這個妖怪。
她看不到靈兒,觸摸不到更抓不到這個小妖,可這個小妖卻可以操縱她,讓她無法按自己的意向做事,從記事到現在,一直如影隨行,這讓她無法忍受的發瘋。
她叫這個怎麽也甩不掉,每一秒都可以給著自己製造麻煩的聲音叫做“怪物”,可這個來源不明的聲音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靈兒”。
白合沒有辦法地接受了這殘酷的發瘋的聲音,被迫接受不知何時就會發瘋的控制自己行動的妖怪。
趕不走,摸不到,看不著,殺不死,除了她再沒有任何人可以聽得到這個怪物的聲音,所以,認識白合的人,知道她總是自己一個人在講話,有時好像是在與另一個人爭吵。
發起瘋來,不管不顧的可以摧毀周邊的一切物品。大家都遠離這個患有間歇性精神病的白合。
她從來沒有說出,有一個妖怪與自己如影隨行,每一次的瘋狂是因為自己控制不了這個妖怪。
每一次想說時,這個怪物就會完全的掌控她,讓她口不隨心。
她自己特別想上學,因為隻要上學,她自己就認為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正常的人。
她喜歡學校的教室,喜歡聽老師講課,更喜歡有那麽多同學可以在一起玩兒,她畢竟僅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
來到了這個新學校已經有幾天時間了,這不知道是她上過的第幾座學校了,她異常珍惜這次可以上學的機會,不知道托了多少人說好話,學校才答應她可以來讀書,爸媽叮囑了她無數遍,自言自語是可以不發出聲音的,隻要不發出聲音,心裡默默地說,別人聽不見就不會認為她有問題。
她做到了,也與她的小妖靈兒協商妥當,這才又一次來到學校再次讀書。
初一的課程對於白合來講不是一件難事,她在家早已經自學完成課本上的知識,不過她還是想再聽一遍老師的講解,她想通過上學來證明自己沒有問題。今天她錯了。
在下午的最後一節課上,她在認真的書寫自己的作業,她感到手開始不聽自己的指揮了,一個簡單的阿拉伯數字寫成了半張紙那麽大,她心裡開始對靈兒講:
“你別搗亂,我快寫完了。”
靈兒沒有答話,她想這個妖怪應該沒事了。
就小心翼翼的想寫一個5字,結果5沒有寫成,寫了一個歪歪扭扭斜斜的長線。
長線的幅度比較大,胳膊挨著了同桌的手,同桌看了看她作業本上的字,用特別小的聲音說:
“你畫圖呢?”
白合想小聲的跟同桌說聲對不起,可一開口就大聲的喊:
“你趕快殺了我吧,殺了我。”
同桌驚訝的看著她,教室裡的同學一下子亂了,張老師趕緊過來查看出了什麽問題。
老師知道這個白淨瘦弱的小女孩精神上有點問題,應該不是很嚴重,否則校長也不會收她,自己教學這麽多年,應該可以應對學生發生的狀況。
這個新來的小姑娘可是聰明的很,
一講即會,不僅記憶力好,而且可以舉一反三,不像有病的樣子。 她怕影響別的同學學習,看著她同桌無辜又驚訝的眼神,就決定把白合叫出來問問發生了什麽事。
可是她叫了白合四五聲,白合也不回答,隻是眼睛呆呆的看著前面的桌子,一句話也不說。
她以為孩子害怕,知道錯了。
就用手想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告訴她有事可以講,怎麽可以說殺死自己的話。
白合清楚的知道小妖又要搗亂了,她不應該相信這個怪物,又要來上什麽學,她無法控制這個怪物做出自己特別不想做的事兒。
從她記事起就是這樣,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突然發作,一旦發作,將無法控制,非要精疲力竭的無法動彈時,是不會停下的。
她不敢講話,更不敢動,她怕極了這個怪物,她不能確定是不是現在她已經完全的被這個妖怪掌控了,這讓她痛苦難耐。
張老師的手剛輕輕的拍了白合的肩一下,白合伸手就抓住了張老師的手腕,隻聽張老師啊的大叫了一聲,接著厲聲說道:“你放開我。”
嚇得教室裡的孩子跑了出去,大聲的叫其他的老師去了,膽子大的孩子躲到了遠遠的教室邊上,驚恐的望著她們。
很快教室裡就來了四五個男人,上來就拉開了白合死死拽著的張老師的手,拉著她就往教室外扯。
白合一隻手死死地扒著桌子的一角,眼神裡充滿了痛苦的歉意,白合的力氣極大,桌子一下子倒到了前排的凳子上,又倒在了前一排桌子上,桌子上的書和文具散落了一地。
白合張開口咬住了拽她的人的胳膊,被咬的人大叫了一聲,抬起另一隻手,上去就揪住了她的頭髮,猛地一拽,白合一松口。
另一個人上去狠狠的扇了她一記耳光,白合的嘴裡滿是鮮血。白合知道,她完了,這個妖怪來了。
圍著白合的幾個男人,抓住了她的胳膊、肩膀、一個人死死地按著她的頭。
他們覺得這個瘦瘦小小,不足一米五的小姑娘怎麽這麽大的力氣,他們剛要把她抓出教室,只見白合一聲叫喊,掙脫了他們的手。
拿起一摞書向這群人砸去,她揮舞著教室裡可以使用的所有的東西,砸向想靠近自己的人。
隨著一聲:“住手”,
校長來了,校長的到來也沒有讓白合停下來,她依然瘋狂地砸著教室裡可以砸的物品,更多的人圍了上來,大家一起把她按在了地上。
用繩子死死地綁住了她,才製止住了她瘋狂地行動。
在一間堆放體育用品的房間,一群人圍著倒在地下,蜷縮著被繩子從上綁到下的白合。
大家不敢相信,這個小女孩的力氣和破壞力怎麽會這麽大?
校長不同意把她送到公安局或精神病醫院,決定讓她父母來接她,畢竟孩子有病,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他們看著倒在冰冷的地上的白合,眼神中全是痛苦的歉意。
他們無論問她什麽,白合都不回答,他們又生氣,又覺的孩子可憐。
他們找來了校醫給她注射了鎮靜劑,看著暫時安靜下來的小姑娘,校長和張老師決定把綁她的繩子解開,把她放到了一塊木板上,給她蓋上了一件衣服。
不知過了多久,白合睜開了眼睛,想起下午發生的一切,她開始咒罵靈兒。
每次闖完禍靈兒就會安生好長一段時間,白合怎樣罵靈兒都不會有事。
白合渾身疼痛難忍,她覺得自己好像身體散了架,她扶著地上的木板慢慢的站了起來,她需要上廁所。
她發現屋裡和走廊裡沒有人,房間的隔壁就是廁所,走廊裡的燈光告訴自己現在應該是晚上了。
現在不回家,爸媽一定擔心死了,她從廁所裡出來,決定回家再說。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她聽見了爸爸媽媽不停道歉的聲音。
聽見爸媽說賠錢,聽見了再不讓她來學校的決定,聽到了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醫院的建議。
白合一邊哭著跑出了學校,她說什麽是不能去精神病醫院的。
在學校裡,萬一爸媽做不了主,老師把自己真的送進精神病醫院可怎麽辦,她隻有跑了。
她忘記了身上的疼痛,直到頭開始劇烈不停跳動的疼痛,並伴著眩暈時,她才緩過神來。
白合開始清醒的強迫自己回過神來,眩暈與撕裂的頭痛在安靜的休息了一會兒後,慢慢好了一點。
她發現周邊的一切變了,自己站在一條繁華的步行街上,在明亮的路燈下,路邊小吃的香氣夾著熙熙攘攘的各種聲音充實著自己凌亂的大腦。
小妖靈兒的聲音沒有了,可她到哪裡了?她開始驚恐,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突然跑到了這裡?這是哪裡?我怎麽沒有意識?
“別管這是哪裡,妖怪沒了。”剛想到這兒,還沒有露出喜悅,
小妖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怎麽到這兒了?哇!不是要回家嗎?”
聽到小妖的聲音,白合一下子掉到了冰點,她恨這個小妖,可也無可奈何。
也對,她怎麽就跑到這了呢?”
她迷路了。
她開始想家,她的養父母找不到她,會特別著急的。
這是唯一不嫌棄自己古怪的親人,從自己到了養父母家那天開始,她才知道與人可以如此愉快又溫暖得相處。
可現在,她在哪裡她都不知道,她還砸了她養父好不容易才給她找的學校。
想給家打個電話,告訴爸媽不要擔心自己,她發現自己沿著公路又不知走到了哪裡。
除了偶爾行駛的汽車,沒有其他人。
心裡不痛快的白合,又冷又餓又疲倦,雨水早已經濕透了她的襯衫,襯衫外滴著雨水的薄校服無法抵擋初秋的涼風。
她披頭散發走在無人的大街上,沒有人願意與她講話,更沒有人願意幫助她。
重要的是凌晨的街頭已經沒有了行人,疲倦的身無分文的她蜷縮在一家店面的屋簷下,把臉埋進雙腿的膝蓋中,淚如雨下。
小妖靈兒也出奇的安靜,好像消失了一樣。
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