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靜玉略略知道一點父母的打算,聞言笑道:“那要恭喜二妹妹了,能得太后娘娘喜歡,殊為不易。”
石靜芙則一派天真浪漫:“那真好,下次二姐再進宮,芙兒也要一道。”她對養在寶林苑的孔雀念念不忘。
莊夫人笑而不語,這總歸是好事,但還輪不到閨閣女兒來操心。這其中的微妙,女兒們還不懂。
晚上安國公回了房,莊夫人將這個喜訊告訴他:“看來我們是賭對了。”
安國公也聽說了此事,叮囑道:“在往後,這個義女我們可得精心些。還好對待她一向尊重。”想了想又道:“等這次的時疫過去,你邀她去別院小住一段時間。”
打鐵要趁熱,就算是嫡親血脈,久了不來往也會淡下來。何況只是義女的關系,需得趁熱培養培養感情。說不得,安國公府的重新起複,就系在這女子身上。
莊夫人伺候著他脫去外裳,笑道:“妾身省得。”
……
與安國公府的一派和樂融融不同,忠國公府的後院,一片死寂。
從得了消息,陳氏便面沉如水,隨手摔了一個釉上彩的茶杯。屋內屋外伺候的丫鬟婆子俱都噤若寒蟬,不敢發聲。
何媽媽心知肚明,也不敢相勸,只能小心翼翼伺候著,等陳氏自己消了氣。
這時,卻有腳步聲從外面快步走來,武正翔一把掀了簾子踏進屋中。在外面守院門的小丫鬟慌慌張張的跟在後面,“撲通”一聲跪下:“夫人,二少爺非要進來,奴婢攔不住他。”
二少爺?聽到這個稱呼,陳氏隻覺得頭突突的跳得生痛。
看了一眼一臉興師問罪的武正翔,她半陰不陽的罵道:“什麽賤種也敢往我屋裡闖?你是什麽東西!拉下去,就在廊下按了,給我打二十大板!”
武正翔心頭輕輕一笑,她也只會這樣指桑罵槐罷了!幼時受她虐待時,隻覺她無比強大,等到如今,也只剩下了色厲內茬。
反正責罰的是她自己的人,他就當做看好戲。當下抱著胸,一言不發。
那小丫鬟不過十來歲,平日都不得到陳氏房裡伺候的。知道她的厲害,哪裡想到本不是她的錯,也會受了牽連!這二十板子下去,自己哪裡還有小命在?
嚇得冷汗直流,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涕泗橫流。
“求夫人饒命,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她的額頭都磕出了血,混著眼淚鼻涕流下來,淌到了地上鋪陳的明磚之上。陳氏嫌惡的看了她一眼,揮揮手:“這麽個東西!還不快拉下去。”
見陳氏不松口,何媽媽揮揮手,進來了兩個粗壯的婆子,一左一右架著她就往外走去。
人到了生死存亡之際,總是能爆發出無窮的潛能。
瞧著她細胳膊細腿,整個人都沒長開,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這麽大力氣,猛然掙脫了兩個婆子的鉗製,一下子撲到武正翔的腳下,抱住她的小腿哭求道:“二少年,求你救命!”
陳氏臉都氣白了!
這是哪裡來的小丫頭,這麽不長眼,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去求武正翔!
武正翔撫著下巴,這個小丫鬟不知道是聰明呢,還是不聰明?
這樣挑戰陳氏的權威,原本還有一線生機,這下定然會被活活打死了。
他來找陳氏,也是因為知道了徐婉真得了太后喜歡,特意來氣一下陳氏而已。看來不用自己出手,陳氏已經氣得半死了,這小丫鬟功不可沒。
見陳氏氣急,何媽媽忙道:“愣著幹嘛,還不快拉下去!”
兩個婆子原有些顧忌武正翔,他畢竟是府裡的二少爺,從三品的雲麾將軍。他要是不高興,弄死她們就跟玩一樣。
但被何媽媽一催,想起陳氏的厲害來,不敢在這當口再惹陳氏不快,忙上前拉扯起那小丫鬟。
奈何那小丫鬟就跟粘在了武正翔的腿上似的,死活就扯不下來。
僵持了盞茶功夫,眼看陳氏的臉色越來越差。婆子也顧不得了,告罪道:“老奴得罪二少爺了。”
兩人上前使了蠻力,將那小丫鬟的手指,一根一根從武正翔腿上掰開。眼看自己要被扯出去,小丫鬟口中悲呼:“求二少爺救命!雲兒定當做牛做馬報答二少爺的恩情!”
雲兒?武正翔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抬腿就將那婆子踢了出去。
以他的武功,踢出一腳的勁道有多大?
只聽得“咚!”的一聲悶響,那婆子飛出了兩丈遠,撞到牆角的紫檀雕花高幾上。還沒回過神來,那上面擺放的礬紅描金纏枝花觚“咕咚”一聲摔下來,砸到了那婆子的頭上,又“哐當”一聲摔到地上,碎成了幾瓣。
好一趟熱鬧的稀裡嘩啦。
受了武正翔的一腳,那婆子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移了位。被花觚砸到的地方,隱隱流下血來。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花觚是陳氏的珍藏,愛得不得了。前幾日剛出庫房裡拿出來擺上,雖然不是自己摔碎的。但陳氏是講理的人嗎?!
她不是雲兒小丫鬟,知道陳氏的性子,求饒只會適得其反。連忙爬起來,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更不敢求饒。
另一個婆子也被這一連串的變故嚇到,不知所措,也趕緊伏到地面上,聽候發落。
陳氏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個賤種是愈加無法無天了!
此時房裡一片狼藉, 高幾倒了、花觚碎了。兩個婆子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那惹禍的雲兒在巴在武正翔的腿上不下來。
武正翔靜靜看著這場鬧劇,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愉快之極。
何媽媽知道,她再不趕緊收拾殘局,恐怕連她也落不了好去。
當下厲聲道:“二少爺!您無故闖入嫡母房中,毆打母親房中的奴仆,可知不孝之極?”
武正翔覺得好笑,陳氏都奈何不了他,一個嬤嬤倒要來治他來了!
兩手抱胸,他淡淡道:“方才,她弄痛我了。”
何媽媽在心頭翻了個白眼,就那婆子的力氣,能弄痛這皮糙肉厚的二少爺?找借口也不知找像樣一點。
正要說話,卻聽到武正翔道:“何況,今日我也不是無故闖入,是來找母親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