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媽病情惡化了，她很不放心，我只能一直看著她，剛剛才把她送回家。”

裴潛笑了起來，看向祁臣的眼神隱隱帶著得意。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一直沒什麽表情的祁臣，突然間冷著面龐抬起頭，然後看向他，掃了一眼神情同樣微微有些冷下去的裴潛，隨後就說:“你家裡人不會同意的！”

他的話音依舊不重，可是語氣卻帶著一分嘲笑。

“我家人那邊我已經解決了。”裴潛輕描淡寫的說道。

祁臣的唇瓣瞬間緊緊地抿了抿，就帶著幾分凌厲氣息的拿起杯子，又喝了一杯酒，放下杯子，他就語氣篤定而又堅決的說:“你撒謊。”

裴潛的面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仍舊嘴硬道:“我沒有。”

祁臣深吸了一口氣，他極力的按捺著自己嗓子裡翻滾的莫名酸意，為了保持平靜一樣，將聲調稍微放的緩慢了一些，開口喊了一聲:“老二。”

裴潛抿著唇，眼神一動不動望著祁臣。

祁臣停頓了很久，才開口說:“我們已經認識多少年了。”

不用等裴潛回答，他已經自顧自的回答道:“已經二十多年了吧?”

他目光平靜的盯著裴潛看了許久，說:“你撒謊的時候，眼神總喜歡望向別處，不敢看別人的眼睛，我記得很清楚！”

裴潛愣了愣，表情僵硬了許久，開了口:“你還記著。”

原本僵硬的氣氛，因為這一句話，頓時變得有些緩和。

他和祁臣已經認識二十多年了，兩家住的很近，小學的時候，就已經是親密無間的兄弟。

他到現在還記著，三年級的時候，放學後，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那些年，金庸和古龍的武俠電視劇紅遍全國，他不免也受到了影響。

我欲伸張大義於天下，拯救黎民百姓於泥漿這等膾炙人口的話，更已經是他的座右銘。

祁臣雖然那時候對他表現的不屑一顧，但是當他拉著他的胳膊，強硬的拽進已經空無人煙的教學樓樓道，又拿出兩瓶從家裡摸出來，不知道什麽牌子的酒，嚷著模仿著天龍八部中蕭峰和段譽還有虛竹三位男主結義的模樣，要和他義結金蘭的時候，也沒有拒絕。

那天之後，他們兩個就是兄弟了，彼此的稱呼也變成了大哥和老二。

後來，祁家開始落寞，裴家倒是越來越興盛，以至於，他的家人，甚至開始禁止他和祁臣交往。

他當然不可能當回事，雖然表面上答應了，暗地裡依舊找著各種機會去和祁臣聯系。

終於，有一天，被他的父母抓了正著。

當著祁臣的面，裴父裴母當然不可能說什麽，可是沒過幾天，他就得到了祁臣出國的消息。

那一刻，他幾乎瘋掉了，甚至已經開始和家裡人鬧起了冷戰，即便裴父裴母不承認是他們乾的。

他用絕食威脅父母，作為家中的獨子，未來的繼承人，這一招果然很管用，裴父裴母終於同意，他和祁臣聯系。

電話裡，祁臣卻安慰他，說這件事和他家沒關系，是自己想要出國留學，也是家裡早就有的安排，只是他一直沒告訴他。

他這才好受了點，囑咐祁臣一定要在國外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就給他說。

祁臣滿口答應。

他當然不知道，祁家將祁臣送去國外的時候，以鍛煉為由，除了學費外，連一分錢都沒給他。

他們通電話的時候，他已經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

再後來，就是十年了，祁臣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祁家的救世主，不但把已經一蹶不振的祁家拉回正規，

甚至發展到如今的地步。裴潛不敢想象那十年裡，他究竟經歷了什麽，但是他很明白，那十年，絕對是他人生中永遠難以抹去的記憶。

祁臣回來的那天，他抱著他哭了，祁臣卻像他一直以來的那樣，平平靜靜的安慰他，說他是他永遠的兄弟。

這份感情，他本以為永遠不會改變，但是沒想到，會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徹底讓兩人的關系，走入了一處交叉口。

“哥，你還記得你以前對我說過的話嗎?”裴潛的胸口一滯，好半天才重新開了口。

“恩?”男人用不輕不重的鼻音回了聲。

“你說你這輩子隻愛薑薇一個人，非她不娶。”裴潛問道。

“人是會變的。 ”男人口中明明是十分平淡的話，卻偏偏有一些類似於痛苦的滋味，只是他隱藏的很深很深，裴潛聽不出來。

有一瞬間，裴潛的表情可以說是驚怒交加，手都已經狠狠攥起來，似乎當場就要站起身狠狠倫到祁臣頭上一樣。

祁臣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冷淡俊美的面龐並不慌張，也沒有下意識的舉動。

他知道裴潛不可能真對自己動手，何況，即便真的打起來，他也並不畏懼他。

但是，裴潛緊緊盯著他看了一陣子，忽然放開了手，反而笑了:“哥，別給我說你對那個女孩動心了。你不是一開始就告訴我，她只是你的一個工具，你和她是公平的交易，彼此都很清楚這個事實嗎?現在，顧粥粥分的依然很輕，你怎麽又看不清了?”

祁臣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裴潛壓下心底的火氣和那股難以形容的複雜，繼續努力用心平氣和的語調開口說:“等顧粥粥將孩子生下來，你們之間的合約就算結束了，我希望你能按照一開始說的，別在打擾他了！哥！算我求你了！”

說到最後，裴潛呼喚祁臣名字的時候語氣中滿是無奈、憤怒還有惋惜。

“如果我說不呢?”男人的淡漠的嘴唇微微勾起，英俊疏離的臉，在包廂燈光的映照下，唇間的那道笑，顯得是那麽諷刺。

“你對的起薑薇嗎！”

裴潛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樣，大聲的怒吼了一句，連帶著他的胸口，都是起起伏伏的，他抬起手，指著祁臣，一字一頓的說:“你變了，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祁臣了，你現在根本就是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