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一陣燒火棍點地的聲音,曹大有和陳肖此刻都跪在堂上。西門慶和一乾吃瓜群眾站在外頭,等著看縣老爺問案。
“堂下何人?”坐於明鏡高懸牌匾底下的魏經文正了正衣冠,以一種奇怪的腔調問道。或者可以理解為官腔。
“草民曹大有。”
“草民武大。”
魏經文點點頭,裝模作樣的看了看早已看過數遍的狀紙,開口問道:“武大,曹大有狀告你售賣有毒的炊餅,以至他吃完後上吐下瀉,渾身無力,皆是食物中毒之狀。本官觀他面上虛弱不堪,不似作假,你可有話說?”
聽了魏經文的話,縣衙外議論紛紛。
“炊餅有毒?”
“扯犢子吧,武大郎那炊餅還沒毒藥貴…”
“就是,平素我沒少從武大那兒買炊餅,這不是好好的。”
“武大和曹大有有仇?我聽說曹大有是妓館常客…”說話的人還特意瞥了眼站在一邊神色緊張的潘金蓮,真他娘的漂亮啊!那屁股,能把玩一回,折壽十年也甘願啊!
“這可沒準。”
“我說您咧這可是縣衙,別張嘴就胡咧咧,說的話負責任麽!”喬鄆哥擠兌道。
潘金蓮心思全在公堂上,對身邊的話充耳不聞。
“回大人,您方才的話,有的小人無話可說,有的有很多話要說。”陳肖恭敬道。
魏經文怔了一下,慢悠悠道:“你且說說。”
“大人說曹大有虛弱不堪不似作假,小的粗通醫術,完全讚同大人的話,這裡無話可說。但他虛弱不堪是病了,和小人又有什麽關系。另外,小人的記憶雖不是極好但過得去,從未記得他有在小人這裡買過炊餅。又何來他吃了我賣的炊餅中毒之說。”陳肖語速不快,確保魏經文和外頭的群眾能聽清他說的每一個字。
“大人……那餅,咳咳,餅是我讓下人替我買的。”不等魏經文問話,曹大有已經搶先道。
陳肖點點頭,算是認可他這種說法,接著道:“大人,小的炊餅生意一般,但每天也能賣出二三十塊,為何只有曹大有吃了中毒,其他人皆無事?小人不是說他說假話,只是會不會是他生嬌肉貴,吃不得炊餅?”
生嬌肉貴,看著曹大有一身肥肉,魏經文不禁莞爾,但隨即想到自己的立場,猛地一拍驚堂木,喝道:“武大,此乃公堂,沒有根據的話豈可亂說!”
突然響起的驚堂木聲嚇了眾人一跳,唯獨陳肖面不改色道:“回大人,小人並未胡說,若是大人不信,可以找佛寺的高僧或者久經饑餓的人一試,讓他們吃一碗紅燒豬蹄,吃完之後他們腹瀉不止是必然的。”
“和尚哪能,咳咳,哪能吃肉,大人,武大這卑鄙小人就是想狡辯…”曹大有瞪著陳肖,若是眼神能殺人,陳肖早被千刀萬剮了。
“為何不能,這可不算破戒,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大善舉!”陳肖爭鋒相對道。
“武大,本官問你,你真的懂醫術?”論問案,魏經文經驗比曹大有豐富多了。再讓曹大有順著陳肖的理論爭辯下去,今曰公堂就很難定陳肖的罪了,所以他適時轉移話題道。
“是的,公堂之上,小人豈敢胡說。”陳肖回了一句。
“你可有辦法證明?”魏經文的口氣不鹹不淡。他本能的認為武大一個賣炊餅的,沒有懂醫術的道理。只要證明了他說假話,便趁勝追擊,最終讓他認下曹大有狀告的罪證。
這叫以點擊面,為的是擊破陳肖的心理防線,叫他潰不成軍。換另一種說法是,給縣衙一個冠冕堂皇屈打成招的理由。 否則陳肖這兒說的有理有據的,你上來一通刑罰,最終陳肖認罪了,眾目睽睽之下,太缺乏說服力了不是?
但如果證明陳肖有說謊的前科,再用刑就不一樣了。這道理曹大有不懂,魏經文用起來卻如臂使指,這些年沒少指著類似的活掙銀子。
陳肖目光掠過縣令魏經文,在師爺朱厚才和押司沈尉的臉上停留片刻,猶豫道:“大人,真要證明?”
“本官讓你說就說,哪來如此多的廢話!”魏經文不悅道。
陳肖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道:“治病救人講究望聞問切四字,武大沒有近前切脈,也不知說的準不準,若是說錯了,沈押司千萬不要與小人計較。”
“小的看押司人中由深變淺,且呈上尖下寬之狀,加之押司眼袋比之同齡更為飽滿下垂,眼眶如墨,所以小人推斷,押司腎髒有疾。可能的表現為久站或久坐常覺腰酸難受,受起夜頻繁困擾,睡眠質量極差。若押司不是天生如此,在房事方面,需該有所節製。同時可以服用些藥物改善。”陳肖吐字比之前還要清晰道。
從唐全那兒知道了沈尉與曹大有、西門慶的關系,陳肖這番話就是刻意惡心人的。一個大男人,當中被人當眾說腎虧,偏偏還是確有其事,沈尉的臉都快變形了。
尤其沈尉在感受公堂內外一陣古怪的氣氛, 他連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堂外百姓看著沈尉那張感覺被掏空的臉,也不知是誰帶頭,沒忍住笑出了聲,頓時縣衙外亂成一團。哄笑聲四起。
“安靜!休得吵鬧!”魏經文猛拍驚堂木呵斥道。
陳肖說完這番話,眼巴巴的看著魏經文,那意思是,大人,如果你不信可以向沈押司求證一下真假。
可踏馬這個事魏經文哪裡好開口去問!
“大人,屬下並無……他說的毛病!”沈尉咬牙切齒道。
魏經文連忙點頭,“武大,沈押司已經否認…”
“大人,小的可以請縣內其他大夫一同會診,證明…”不待魏經文說完,陳肖就搶先道。
於他一樣,魏經文同樣沒讓他說完,難不成還真讓一眾大夫佐證沈尉腎虧不成,“此事休提,你且換個法子證明!”
陳肖點點頭,目光剛落在朱厚才身上,就見素來老成持重的師爺匆忙轉身,害怕啊!
“大人,小人原本有話打算堂審之後才說的,但眼下為了證明自身清白,便顧不得諸多了。曹大有並不是普通傷風。”
“據醫書記載,他會持續熱病不退,有生命危險。”
“他是病邪入體。”
“此症傳染!”
他的話一句比一句危言聳聽,公堂外砰一聲炸了,不知誰首先說了一句,“莫不是傳言的瘟疫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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