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唐雙或者福貴在場，一定聽得出之前說話的人是唐全。　　瘟疫。

　　這兩個字如風一般迅速在人群當中擴散。

　　被回春堂許大夫診斷過無礙的曹大有，一聽陳肖的信口雌黃，甚至還和瘟疫掛上了鉤，如何能忍。他轉頭怒視陳肖，剛準備開口，卻覺得嘴裡一甜，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傷寒吐血，簡直聞所未聞。眾人心底對於病情的判斷，愈發明朗了。

　　這一幕，驚的魏經文手裡原本已經舉起的驚堂木又悄悄放了下去。他不敢想象，若是他的治下出了瘟疫，那他這縣令就算做到頭了…

　　原本曹大有的症狀不該如此嚴重，主要還是人參的緣故。他之前覺得氣血上湧，就是人參功效徹底激發了陳肖留在他體內寒冰之氣的凶性，這麽一來寒氣所剩無幾，但身體受到的損傷也更加嚴重。就像重症用了猛藥，治好了病症可後遺症無窮。

　　“大人放心，不是外頭說的瘟疫，只是較為厲害的寒症，尋常的藥石無靈。”陳肖看著臉色劇變的魏經文寬慰道。

　　“那你之前說的傳染…”魏經文松了口氣道。

　　“便是尋常的傷風，一樣是傳染的。”陳肖解釋了一句，緊接著道:“不過曹大有患的此種較為嚴重，傳染率極高，而且極難醫治。一旦拖得久了，就是神仙怕也束手無策。”

　　一不小心就丟了性命，這不還是瘟疫嘛！

　　眼見東翁有些亂了方寸，朱厚才輕輕咳嗽了一聲，魏經文適才回過神來，盯著陳肖問道:“武大，你既能說出曹大有的病症，可是有法子醫治?”

　　“沒有。”

　　“不過可以試一試。”陳肖很是大喘氣道。

　　曹大有臉色煞白，顧不得擦乾淨嘴邊的血跡，斷斷續續道:“大…人，許大夫替小的…號過脈，說小的…並無大礙…大人切莫相信武大的一派胡言…”

　　你丫都這樣了還敢說無礙?！

　　“大人，如果曹大有不願配合醫治，小人也沒辦法，縣內的百姓最好便不要出門了，否則一旦…”陳肖看著魏經文沒把後面的話說完。

　　“配合，他豈敢不配合，這是本縣的命令！”魏經文怒道，“對了，有沒有需要本縣配合的地方?”

　　陳肖點點頭，淡淡道:“為了預防更多的人感染，需要對已經生病的人隔離治療。”

　　隔離?

　　這是一個包括魏經文在內都沒有聽過的詞。

　　“就是避免更多的人與他接觸，封閉治療直到他的病情痊愈。之前與他有過接觸的人，若有不放心的，可以按照方子煎藥，服上一兩曰即可。”陳肖解釋道。

　　“大郎以為將曹大有隔離在哪最是妥當，又由誰替他醫治?”魏經文連忙道。

　　“大人若信得過小人，便由小人替他診治，否則的話，縣內醫館的大夫也是一樣的。至於隔離在哪，無論曹大有家或是西門慶家中都是可以的。”陳肖無所謂道。

　　魏經文道:“就由你為他診治好了。再有，為何將他隔離在西門慶府中?”

　　“因為西門慶亦是感染了。”陳肖一字一句道。

　　他話音一落，原本還站在西門慶身邊的百姓，皆往後退了幾步，一臉後怕之色。西門慶氣急:“武大郎，你有什麽證據，就說我染上瘟疫?！”

　　咳咳，因為說話太急，西門慶一陣咳嗽，當他拿開掩口的白帕，鮮紅的血跡十分刺眼。

　　一模一樣的症狀。

　　魏經文心底的一絲懷疑徹底沒了，

假惺惺道:“大郎，他們的寒症既然會傳染，你為他們診治會不會…”　　“大人盡可放心，小人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被傳染。”陳肖神色從容道。

　　與魏經文不同，縣衙外立刻有人嚷嚷D縣老爺，不止曹大有和西門慶，衙役耿放很可能也染上了瘟病，此刻就在甘露堂裡躺著呢。”

　　一聽還有人感染了，魏經文嚇得臉色鐵青，還是陳肖說道:“諸位不必如此緊張，這不是瘟疫，只是比較厲害的寒症，只要醫治得當，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啪！

　　魏經文砸下手裡的驚堂木，怒斥道:“你們都聽到武大夫先前所言了，若要本官再聽你們胡言亂語一句瘟疫，全都杖則三十！”

　　嘿，這就成武大夫了…

　　“吉昌，稍後你們從大郎處取了防止感染的法子，就前往甘露堂，將耿放帶到西門府，讓大郎確認是不是染上了惡疾。之後去到縣中幾家醫館，只要是傷風腦熱的，全部帶回來交給大郎分辨。”魏經文衝著堂下的捕頭張吉昌吩咐道。

　　“是，大人！”張吉昌一臉曰了狗的表情，卻隻得點頭領命，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案子以縣衙和百姓皆人心惶惶收尾，所有人之前都預料不到是這樣的結果。除了想不到曹大有幾人染上惡疾，更想不到賣炊餅的武大郎經還是位大夫，診出了回春堂許大夫都診不出的毛病。

　　顧不得感歎， 當務之急是向陳肖討要那副有病治病，無病防身的藥方。

　　西門府。

　　府中女眷和下人已經盡數被官府趕走，前後兩個門眼下都有差役把守，除了陳肖，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這裡頭一共三個人，分別是曹大有、西門慶、耿放。

　　“我們當真染上了惡疾?”西門慶皺眉道。

　　“你腦子是不是被婆娘釢子擠了，這一縣之地，剛巧就是你我三人趕上了?分明就是那武大郎的詭計。”那一口血吐了，曹大有此刻覺得氣血順暢多了。

　　“他怎麽會知道事情與你我有關?”西門慶懷疑道。

　　“你問我，我去問誰！不過量他也不敢怎樣，等出去了再收拾他！”曹大有沒好氣道。

　　門口，守門的差役恭敬道:“武大夫，您來了。”什麽時候的人都一樣，都保不準哪天就生病了，所以對待大夫的態度，總歸是友好的。

　　“裡面的三個人如何了?”陳肖問道。

　　“一開始嚷嚷的厲害，要這個要那個，哥幾個沒人理會，這會兒倒是消停了。”差役冷笑道。

　　陳肖輕輕一笑，“病人難免焦躁，您幾位多擔待。”

　　眼下整個陽牯縣都知道陳肖的義舉，明知道生病的幾人會傳染，一個不小心就丟了性命，陳肖的態度頗有些義無反顧的味道，真真的醫者父母心。

　　連不爽陳肖診斷的許山此刻都沒有多說一句，怕犯眾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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