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已經不用向導提醒了,因為他們都已看到遠處的燈光。
五個人都一手拔出了手中的盒子炮,一手卻攥著把匕首,因為要放炮就要先打掉日軍的警戒哨。
這回改由霍小山走到最前面,那個向導跟在身後,背著擲彈筒和擲彈的憨子和莽漢走在最後。
行進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因為霍小山要搜索日軍的暗哨。
明哨肯定是有的,但誰也保不準日軍的暗哨會不會提前埋伏在哪個黑黢黢的房子裡。
霍小山俯低腰身如同一隻夜間出來捕食的狼,眼睛仿佛能洞穿那夜的黑暗。
五十米,六十米,七十米,霍小山忽然一擺手,人就伏在了地上,後面的人刷地一下如同被鐮刀割過的稻草也全趴下了。
靜夜中,前方十多米的地方跑過一個小小的黑影,原來是隻野貓。
虛驚一場,霍小山這才又爬起來向前摸去。
他們五個人都是老兵了,每個人的右手腕上都系了條白毛巾,這是怕摸進去後有時不能說話,在黑夜中這條白毛巾能讓手勢更清晰。
五十米,六十米,一百米,二百米……終於霍小山停了下了來,因為那最近的燈火離他們只有幾十米了,他們閃身藏在一堵矮牆後探頭向前張望。
斜前方空地的盡頭是一間房子,房簷上挑了盞帶罩的電燈,燈後的暗影中可以看到兩名端槍的日軍正站在那裡。
燈正照著一條路,順那條路望去三百多米的地方有幾道不時晃動的劃過夜空的探照燈的光柱,那裡燈火更多了些,肯定就是日軍的大本營了。
覺得觀察的差不多了,霍小山他們縮回了頭蹲靠在了矮牆後。
霍小山掃了其余的人一眼,低聲說道:“按定好的方案,行動!”
於是憨子拿出一個細長的匣子,卻不打開,只是稍稍起身轉過去,將一頭對準了日軍哨兵中的一個,那是飛翼弩。
那個桂軍向導將盒子炮瞄準了另一個哨兵。
霍小山沈衝莽漢則收起了槍攥著匕首起身閃進了夜的黑暗中。
他們這樣做自然是要摸掉日軍或許設置的暗哨,當然,如果日軍足夠驕狂也可能隻布置了明哨,但,霍小山他們卻不能不防
日軍如果設了暗哨,那麽明哨一定在暗哨的視線之內,這樣才能起到相互配合警戒的作用換言之,即順著日軍明哨所能看到的地方搜索就可以了,由於房舍較多,明哨看到的范圍總是因遮蔽而變得有限,這是霍小山他們來之前就分析過的,所以只要不被敵人率先發現,捕獵一兩個暗哨並不難。
霍小山攝手攝腳地專在能看到明哨的暗影中穿行,也如一只因腳上有著厚厚的肉墊而變得悄無聲息即將捕食的豹子。
霍小山搜索的是日軍明哨左面的區域,但他搜索了半個小時後一卻一無所獲,看來日軍在這個區域並沒有設暗哨,否則他不會發現不了,就又返回到最初開始搜索地方——那堵矮牆的後面,憨子與那個桂兵依然在瞄準著那兩個明哨,出乎霍小山意料的是沈衝與莽漢竟然回來了!
黑暗之中霍小山看不到他倆的眼神,但卻見莽漢做了一掐一擰的動作。霍小山瞬間明白了,他們竟然發現了日軍的一個暗哨,那動作分明是在說莽漢掐著暗哨的脖子把腦袋給擰了下來!
雖在黑暗中,但其他人也能想象得到此時莽漢的興奮勁兒
沈衝用手指了指那兩個明哨的方向,那意思毫無疑問是動手。
霍小山剛想表示同意心中一動,做了個等一下的表示,他又從矮牆後探出頭向剛才搜索過的區域張望了會兒,又縮了回來,示意其余幾個人再等會兒,自己則攥著匕首又摸了出去。
這回他很快地來到了那兩個明哨正對著的一個房子後面,他記得這個房子
這面有個窗口,當時自己還輕輕推了下,沒推動就離開了。
這間房子裡是這個區域裡霍小山唯一沒有搜索過的地方了,見到莽漢沈衝乾掉了日軍的暗哨,他突然意識到這個房子裡有必要搜索一下,上回沒進是因為這間房子的入口正在燈光的照射下,很難在日軍明哨的眼皮底下進入。
這回他並沒再動那個窗戶,而是在房子左右山牆處各探頭瞅了一眼,還好,房子並不是完全對著那燈,右面完全被照亮了,左面還有一條剛好容下他身子的陰影,於是他貼在房山牆上,將身子縮在那陰影中向房子的正面挪去。
到了牆角邊,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最小的動作探頭向對面的兩個明哨看了一眼。
還好,或許是那兩個日軍站久了,此時正端著槍在燈光下踱著步,正背對著自己。
霍小山伸手摸出一顆盒子炮的子彈一探手很輕柔地就把它橫拋了出去。
那顆子彈在燈光下劃了條弧線,正打在這所房子的窗戶右下方,“巴嗒”一聲又落到地上,很好,聲音不大,並沒驚動那兩個明哨。
但就在這隨後的一瞬間,霍小山看到在那敞開的窗口內探出了一個日軍的腦袋正向窗戶右方看去!
霍小山刷的縮回頭時,那日軍的腦袋也正好轉了過來看左方。
霍小山扔這顆子彈用的力恰到好處,碰出點聲音後,就直接滑落到牆角處,這名日軍並沒有看到那顆子彈,左右視野裡也是除了燈光就是暗影。
而對面兩名日軍也正轉過身踱了回來,見他露出腦袋來,露出不解的表情,那名日軍暗哨擺了下手示意沒事,就又縮了回去,在他看來那聲不大的聲音要麽是自己聽錯了,要麽是野貓蹬掉了房蓋上的一個石子或小土塊吧。
霍小山默數著時間,等他估摸著那兩個明哨已轉過身又開始背對著自己踱步時,又探出了頭,見那兩個日軍果然剛轉過身去。
他不在猶豫,身子壓得很低,腳下卻是以飛快的節奏輕巧地躥了出去, 就象一隻狸貓,正好從那窗口下鑽了過去,一閃身就進了那早已觀察好了的半開的門!
那名日軍暗哨仍在負責地站在窗前向外看著,他並沒有聽到聲音也沒看到就從自己眼皮下的窗戶下方半躥半爬地溜進了屋的霍小山。
但當他感覺到一陣風聲撲過頭來時,一隻張開的手正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而同時,一把鋒利的匕首已閃電般扎進了他的心窩!
霍小山急松右手不再管那匕首,而是上前一步將手一伸,摟緊了那日軍向後倒下去的身體,捂住日軍嘴巴的手絕不松開,任由那日軍徒勞地越來越無力的掙扎,直到至死也沒能發出一聲呻吟。
霍小山輕輕將那已無氣息的日軍放倒在地上,拔出屍體上的匕首,又探頭向窗外望去。
那兩個名哨一無所覺,踱到這面的盡頭又轉過身去開始了他們生命中最後的十幾步旅程。
霍小山無聲無息地從房子裡輕跑出去,後面的那個日軍隻覺得身後風起,然後嘴被捂住時,匕首也已穿心。
前面那個日軍聽到後面有異,但未及回頭,不遠處啪的一聲脆響裡,一道箭矢卻已射穿了他的腦袋!
這便是一種默契,霍小山沒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戰友不時刻觀望著明哨的一個舉一動,所以他選擇了後面的明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