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困 又是一天。
霍小山站在一處樹林裡,腳下放著了隻烤熟的野雞還有一捆麻繩,那麻繩隻比他娘宋子君擀的手擀麵條略粗上一些。
那海東青低叫著撲打著翅膀便奔那野雞上撲,霍小山忙把它擋開。
他將細麻繩拴到了那海東青的腳脖子上,衝著遠處空地上的一棵那樹一指,“去!”
那海東青楞了楞,卻不理睬他的指揮,人畜相隔,雖是鳥中之王,卻並不理解霍小山的意圖,反而依舊向霍小山腳下的野雞撲來,霍小山忙又擋住那海東青。
他撓了撓頭,這已經是第三次出現這樣的情形了。
霍小山想了一會兒,將那拴海東青的繩系到旁邊的樹乾上,拎起那隻野雞,引著那海東青向那棵樹而去,走過了樹乾有一米的地方,扯了那野雞的一隻大腿放到了地上,複又轉身回來。
他松開了那系在樹乾上的繩子,衝那遠處的雞腿一指,“去!”
這個那海東青倒是懂的,腳脖上拴著繩子便向那雞腿之處飛去,待撲到食物之後,幾口嘶咬就將那雞腿上的肉吃光了。
霍小山這時已經向左側走出了幾米,卻正好讓那海東青與他隔樹相望,又將剩下的一隻野雞腿衝那海東青一晃,那海東青饑火正旺,便又疾飛過來,卻正好將那拴在它腳脖處的麻繩繞到了樹乾上!
霍小山大喜,將那野雞腿向空中一拋,未等雞腿落地,那海東青便已一口接住,複落在地上,嘶咬起來。
霍小山待海東青吃完,扯著麻繩繞過那棵樹收回。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歷,下面就好辦多了,霍小山將那野雞撕成幾部分,照著頭一回的經驗,海東青都成功地將麻繩繞到了大樹上,而那被霍小山化整為零的野雞也終於全都進到了海東青的肚子裡。
霍小山見那海東青已經吃飽就收工了,所謂鷹飽不抓兔也是這個道理
第二天那海東青小有失誤,但最後也把繩子繞到了樹上。
第三天,霍小山依舊照此處置,那海東青已經能圓滿地完成任務了。
第四天,霍小山不再往樹那頭放食物,那海東青出於習慣仍舊是飛向那樹,沒有找到食物,見到霍小山手裡拎著一隻兔腿在對面招喚,便又繞樹飛了回來。
如此這般地每天馴鷹不止,眼見海東青帶繩繞樹已經成了本能一般,霍小山既是高興又有一點點擔心,就怕到時海東青若是把繩子卡天坑之上的某個地方,上不著天下不著地,自己可就唯有望天相歎了。
不過轉念一想,那海東青雖然比不上人聰明,終不會任這樣一個繩子總拴在自己身上,若是返不回來,一定會用自己那能吞吃兔肉的鷹勾鐵嘴把繩子啄斷的,想到這裡心下便已釋然。
霍小山終於決定明天實施自己初見這隻海東青時腦袋瓜裡想出來的辦法了,那就是讓這隻天地任它遨遊的大鳥替自己把繩子掛到天坑上面的大樹上,然後自己再順著繩子爬上去!
這天晚,那草房的窗戶處獸皮破例沒有放下來,霍小山雙手交叉放在腦後躺在床上,眼睛看著那窗外的星光產生的微亮。
他來這天坑已經三年了,哪日不盼著重返山村再見爹娘,而明天或許就可以脫困而出,饒是他這幾年定力日深,心情還是激蕩不止。想起了他娘宋子君那美麗慈愛的笑容,在松明子下手把手把手教自己讀書寫字,想起了老爹宋遠教他習武,一拳打穿了院牆時的威武,想起了嘎豆子、二虎子、臘月這些玩伴……夜色已深,
霍小山終於持誦著佛號,最後靜靜睡去。 第二天。
霍小山站在天坑陡壁之下幾十米的地方,在這裡正好可以看到天坑絕壁上方長著的一棵松樹。
這裡也正是當初他墜下谷地的地方。霍小山猶記得這裡的天坑邊緣只有幾棵樹,並且樹與樹的間距也不小,可以盡量避免海東青把繩子掛在別的地方。
霍小此時的裝束和平素並無二致,只是背著一個包袱,裡面裝著他那不多的東西:無極刀、飛翼弩、挖來的棒槌。
腳下放著兩捆麻繩,一捆是細的,比娘親宋子君擀的面條要略粗上一些,一捆是粗的,與大拇指一般,他已經試驗過,這麽粗的麻繩完全可以承受住他的體重。
身邊站著那小麅子,小麅子身上自然還站了那隻海東青。
霍小山將那細麻繩系到了海東青的爪腕處,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那鷹烏黑順滑的羽毛,默默道:“鷹啊,我能不能出這天坑就看你的了。”
然後,霍小山用手一指那絕壁之上的松樹,喝道:“去!”
那海東青應聲而起,振翅便向那絕壁之上飛去,那鷹翔空中後面還有一條條細細的繩,豈不正好同他最初設想的用風箏一樣嗎,只不過這隻風箏卻是活的!
霍小山一邊細心地用手摟著那細繩放出去,免得那繩子纏繞在一起。
他眼見那海東青飛到了絕壁上那樹乾之處,繞了個彎,瞬間就又在那樹後出現,向自己飛來,越來越近,霍小山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已經濕潤了!
瞬息間那海東青收攏近一米寬的翼展便已落到了自己的身畔,霍小山毫不吝惜地將早已準備好的一隻整兔拋在地上,那海東青歡叫一聲,便開始嘶咬開來。
霍小山深吸了一口氣,俯身解開了拴在海東青腳脖子上的細繩,將它和身邊的粗繩牢牢地系在了一起。
這也是霍小山細心的地方。
從天坑底部到那天坑上一往一返的直線距離就得有二百多米,如果開始就往海東青身上系粗繩的話,那二百多米的粗繩就得有六七十斤,升到空中再有風的阻力,那海東青只靠雙翼產生的升力是不能帶動這麽重的繩子的。
因此,霍小山設想的正是先綁上細繩,待細繩繞樹成功,再系上粗繩,用那樹乾做軸再把粗繩拉回來.
霍小山不急不緩地往回收攏著細繩。
他眼看那粗繩隨著自己的動作一動一動地向天坑之上升去,慢慢變遠變細。
突然他手停下了,因為手中的繩子拉不動了,算一下距離,正該是那細繩與粗繩相接的地方系著的疙瘩卡到了樹乾處。
霍小山試著又扯了一下,繩子依然未動。
霍小山攥緊了細繩,如同跳繩搖繩的動作一樣,雙臂用力一抖,那繩子如同波浪般被抖成弧形向上傳遞而去!
待到靠近樹的位置,霍小山將手臂向高一揚複又向後一扯,繩子動了,定是那系著的疙瘩從被卡的地方下來了!
霍小山複又不緊不慢地收攏著繩子,終於他看到了那粗繩頭正一下一下地向自己靠攏,待到霍小山把那粗繩頭攥到手裡,他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的手裡已經出了汗。
霍小山將繩頭拉到了絕壁下面,這樣,這根粗繩的兩個繩頭成功地繞過了那樹,在他這裡碰面了。
他將兩個繩頭系到了一起,盤繞系在腳旁一塊在地上生了根突出的岩石上,然後雙手輕輕一拽其中一股繩子,腳往那石壁上一蹬,懸著的一顆心落到肚裡,他知道自己從這裡脫困而出已經易如反掌了!
就是不用腳幫忙,憑他現在的臂力也完全可以交替用手扯著那繩子直拔上去。
他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小麅子,那小麅子雖已長大,眼睛依舊明亮,用柔和的目光看著自己,霍小山突然有種感覺, 好象這小麅子什麽都明白似的。
海東青已經吃完那隻野兔落在了小麅子的脊背上,雙翼收攏,如同一個威嚴神俊的雕塑。
霍小山探出手去輕輕撫摸了下小麅子的腦袋,那小麅子仿佛也明白什麽似的,伸出自己的舌頭,舔在霍小山的手上,給霍小山一種麻酥酥的感覺。
霍小山又細看了一眼這麅子這鷹,不再猶豫,轉身抓住繩子,手腳並用向絕壁上方爬去!
過了約一頓飯功夫,有一個聲音在天坑的上方回蕩:爹!娘!你的兒子小山要回家啦!
霍小山在山林中急切地行走著,到一處空曠地帶時他突然怔了下,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看見那海東青正收攏著雙翼向他落過來,只是那海東青並沒有找到它往日的落腳處——小麅子的背,只能疑惑地落到了霍小山的腳邊。
霍小山俯下身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下海東青羽翅上那剛健的羽毛,然後說道:“我要回家了,你也該回家了,不要欺負小麅子,等我打跑小鬼子再回來找你倆玩。”
然後他用手一指遠方的天空,“去吧,回到山裡去吧,那才是你的家!”
海東青聽不懂霍小山說什麽,但卻識得霍小山的手勢,那是叫他飛向遠方,於是強健的鷹爪蹬地雙翼展開,向遠方飛去。
霍小山不再猶豫,轉身大步前行,但他卻不知道,他也將走入一片比海東青所到的更廣更大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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