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秋天,舉目四顧,漫山遍野皆是紅黃綠褐紫各色,又是那溪水漸瘦山顯五色的季節。 這時也正是那參籽成熟的季節,霍小山此時正在湖邊不遠處的椴樹林蔭下挖棒槌。
霍小山此時已經十五歲了,在這看似尋常的兩年裡,個子卻已經長了起來,不再是一副小孩的模樣,已經是一個翩翩野少年了。
之所以說他是野少年,且看他這身打扮。
腳上穿的是純天然的如假包換的鹿皮鞋(原來穿的老把頭給做的兀拉鞋已經小的不能穿了),那鞋是鐵刺藜扎的眼然後用自己搓的麻繩串在一起的。
上身裸露著,不再是那孩子般的小身板,無論是胸肌還是肱二頭肌三頭肌,無論是三角肌還是那有形有狀的六塊腹肌,雖不誇張卻都結實含蓄。
腰間纏的了一大塊鹿皮,就象少女穿的短裙,而那鹿皮竟然還是梅花鹿的,帶著那點點的梅花,鹿皮下是頎長健壯的大腿和結實略細的小腿。
霍小山的頭髮很長了,只是在劉海的地方被他自己用刀割過,防止遮住眼睛,一頭烏黑的頭髮在陽光下閃著健康的光澤。
霍小山現在這副樣子他也是沒有辦法,原來的衣服雖然刮的不成樣子,但他還是保存著,刮成條的被他馴鷹時當繩子用了,那大塊的布此時倒也有了用場,正好可以用來包裹挖到的棒槌。
小麅子在他不遠的地方吃著樹木的嫩葉,而那隻海東青則落在它的脊背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霍小山的馴鷹計劃進展順利,那海東青很聽從自己的召喚,只是每次從天上飛回是並不落在霍小山的手臂上,卻總是落在小麅子的背脊上。
對於這種馴化結果霍小山也只能哭笑不得,自己原本想象中的“左牽黃,右擎蒼,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的情景並沒有出現。
反而那小麅子變得囂張起來,原本一副獸見可欺的咩咩羊的模樣,脊背上卻站著一隻神俊凶猛的海東青,顯得威風無比,別說那野兔、松鴨、山雞之類的食草動物見了這們就逃之夭夭,就是那山林裡的狼見到它們這副奇異的組合也只能敬而遠之,所謂的狐假虎威,蓋莫過如是也。
霍小山來天坑的第一個夏天忙著練武也就未曾想起挖棒槌的事,而現在武功既已大成,又或許是自身有那雪猿氣息的緣故,那天坑內的狼見了他就象見了瘟神一樣避之不及,那天坑之內就成了他自家的後花園。
而現在眼見那海東青傷勢已經盡複,脫困已經有希望,霍小山當然高興,天坑中自有寶貝,以後說不定什麽時候能再回來,原來就在那山野裡瘋慣了的他自然故態萌發,所以他就著那好心情也就想起了去挖棒槌。
只是他並不識得夏天的棒槌,但當棒槌結出紅彤彤的參籽來他就認得了。
於是,大清早在露水尚未全部散盡的時候,霍小山便滿山遍野地閑逛淘寶了。
他一上午都興致勃勃地在草地上專找那結著紅彤彤的小果子的植物,卻沒有發現,倒是采了些野花扎成一束系在了小麅子的鹿角上,那海東青這回鹿角上掛的並不是肉,不滿地叫了一聲,霍小山也不理會。
就在霍小山沒有找到棒槌意興柬珊地往回走的時候,卻在離自己住處不遠的椴樹林中發現了目標,正是“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柬珊處”。
東北所說的棒槌就是人參。人參性熱不畏寒冷本是大補之物,偏又生長在東北極寒之地,
這也正應了陰陽相克相生之理,如果人參同樣種到關內那便藥效大失,比蘿卜也強不了多少。 人參對生長環境要求極高,旱了不行,澇了也不行,多生長在東北椴樹林蔭之下背陰坡的地方。
“三椏五葉,背陽向陰,欲來求我,椴樹相尋”這句民諺正是那人參生存環境的真實寫照。
霍小山抽出雁翎刀蹲在那人參旁仔細打量著,這株人參結出的很大一嘟嚕的紅籽,晶瑩透亮如同瑪瑙一般,煞是喜人。
自打霍小山墜入這天坑之中,郝存義的這把雁翎刀可是給霍小山立下了汗馬功勞。
能殺野獸是戰刀。
能割亞麻是鐮刀。
能挖雪土是鐵鍬。
能給獸皮割洞是剪刀。
若是那郝存義複生,見他如此使用他的祖傳寶物,定會毫無不猶豫地在霍小山的腦袋上彈個腦瓜崩兒,“你個小崽子!”
不過霍小山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可並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他現在唯一的遺憾是自己也窮的象那老把頭故事中的人物二牛一樣沒有紅頭繩系在那人參上,也不知道人參會不會跑。
其實據後人對人參的研究來看,人參之所以會“跑”並不是它在原地消失了,而是人參有一個自我保護的特性叫“休眠”,一旦人參上面的枝葉被采參人或者野獸碰傷,或者那一年氣候條件惡劣不適宜生長,那人參就會進入休眠的狀態,不再長出枝葉,挖參人第二年還按原來的位置去找自然也就找不到地面上的枝葉了,於是便以為那人參便消失了,也就有了人參會“跑”之說。
看著那成嘟嚕的鮮紅的參籽霍小山喜笑顏開,蹲在離人參枝葉兩尺多遠的地方開挖。
那人參渾身是寶,成年老參的根須那也是入藥的寶貝,也絕不可傷它。
霍小山挖得很小心,挖到了這人參的根須後,霍小山放下雁翎刀很小心用手慢慢地摳去那人參周圍的土,當這株人參完全展現在霍小山的面前時,霍小山驚呆了!
俗語講,七兩為參,八兩為寶,意思就是說這人參越是年頭足的就越重也越珍貴。
在霍小山的印象裡,記得有一回老爹霍遠從山上帶回株人參還不到四兩,就象一個長相苗條的小姑娘,小小的腦袋細長的身子,長長的參須,那霍遠捧在手裡還當寶似的!洗淨後泡到酒壇子裡,每天也只是喝上一小盅就樂得眉開眼笑,挺大的歲數卻如同那窮小子撿到了一個狗頭金一般。
而這回霍小山挖出來的這株老參竟然是三胞胎,三個棒槌竟然是一體孿生的,三個腦袋,三個身子,用手輕輕一掂,很墜手,怎麽也得在三四斤。
這回發大財了!霍小山暗道。
其實這天坑本就遠離人煙在那大山深處,而天坑原本又有那雪猿在附近活動,那些采棒槌的山客本就迷信,畏懼山神的懲罰,所以這天坑自打形成以來, 就沒有人下來拿過棒槌,故這裡的人年頭長份量足卻也在情理之中。
霍小山此時的興情自然是興奮的,但他這種興奮卻和常人的有點不大一樣,那就是他興奮過後也就忘了,卻始終能保持心態的平和,這也正是他超出大多數人的地方,做什麽都很認真,過後卻絕不在自己的心中留下很深印痕,從而保持了這份心的空靈之態。
正是因為這一點,在他以後的抗日生涯中有很多生死一線間之時,反而能不緊張,越是危急之時越能超常發揮。
霍小山接著又挖了兩株人參,都有一斤多重的樣子。
須知這個人參可不是白菜,一斤重的白菜可以滿地亂扔拿去喂豬也不心疼,那一斤重的人參可是世上難尋。
霍小山只知道這人參很值錢卻畢竟年紀尚小對錢財缺乏直觀印象,挖了三株便已知足。
他早就聽老把頭和霍遠說過,這人參是大補之藥,卻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吃,那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喝了用人參泡過的燒刀子還會鼻孔穿血,若是用這等年頭十足的老參進補那肯定是自己找死。
再說他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挖了人參又不能吃,也無法拿出去賣錢,挖出來那可真是暴殮天物了,有違他娘宋子君莫要多傷物命的教誨。
霍小山將那些棒槌小心翼翼地用自己那破舊的衣裳包裹起來,心滿意足,施施然往回走,後面跟著小麅子,小麅子上面站著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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