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德發是隆盛昌成衣廠材料庫的總管,此時又到了成衣廠下班的時間,他站在自己庫中房的門口,遠遠地看著製衣車間已經有女工走向廠門的背影,心中卻是充滿了騷動。
隆盛昌成衣廠原本是一個廣東商人在武漢開辦的製衣廠,只是在日軍佔領武漢後就被強行征用了,專門為日軍生產軍裝。
眼下又要入秋,所以給大日本皇軍生產棉軍裝的任務很是繁重,而黃德發身後的材料庫裡正堆積著如山般的棉包。
事關重大,最近國共“猖獗””,他是絕對不敢擅離職守的。
只是他人在這兒,眼神卻是始終瞄著那已經開始有下班女工的背影。
在黃德發看來,人在花叢中一葉不沾身?純扯蛋!
黃德發可不是這樣的人,他更喜歡雨露均沾。
要說成衣廠的女工和他有過一段露水姻緣的女工可是不少呢,誰叫他的姐夫便是日本人任命的廠長,他一句話就能決定哪個女工去做什麽樣的活計。
最近黃德發又迷上了那個新來的叫柳玉飛的女工。
用他自己話講,看那女人走路時的那腰那臀,正是所謂底盤下垂一看就不是淑女啊。
小樣兒,一開始還跟我窮裝,可是在勞累與饑餓面前有女人能潔身自好的,但卻絕對不是你。
那小娘們兒可是說今晚下班前來找自己了的,時間可是差不多了,再有半小時可就該全下班了。
就在這時,黃德發聽到了旁邊的過道裡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嘿嘿,來了,好事上門了!
黃德發迫不及待的轉過身去,一看倒是楞住了,那個柳玉飛來了倒是來了,只是卻又帶了一個人。
那卻是一個身材一般長相一般的與柳玉飛差不多歲數的女工。
這特麽是什麽情況,明知道老子今晚在這等你,你卻給我弄個別的燈泡來!
“黃庫管,讓你久等了啊。”柳玉飛卻是一個風情百媚的淺笑就把黃德發心中的不滿吹到九宵雲外了。
只是眼看佳人在前,自己卻不能溫香貼玉,黃德發心急難忍啊。
大概那個柳玉飛也是看懂了黃德發猴急的模樣,卻是有些歉意地說道:“黃庫管,我這個姐妹身上衣服剛才在車間裡弄髒了,可你也知道那些日本人,哪敢在哪裡換,所以我就把她領這兒來了。”
黃德發一聽柳玉的解釋才注意到那女子身上衣服被染料弄髒了一大片而她胳膊上還挎了一個小包袱,想必那裡面裝的是替換衣服。
只是他注意到那包袱裡有硬物突出的樣子,就問道:“高出一塊的那是什麽?”
“那是她喝水吃飯用的缸子。”柳玉飛接著解釋道。而那長相普通的女人也適時的一扯包袱皮兒,露出了那唐瓷缸子的蓋來。
“玉茹姐你就進這庫房裡去換吧。”那柳玉飛卻是直接自己做主了。
黃德發雖然精蟲上腦,卻也知道自己的職責,剛要阻止,卻聽那柳玉飛說“玉茹姐你不用急慢慢換,黃庫管人可好了。”
咦?黃德發一聽這慢慢換三個字心頭卻是一動,卻見那柳玉飛那俏臉上正是一副似笑非笑說似無情卻有情的樣子。
黃德發正猶豫著看著那女工已邁腿進入到庫房大門之時,就聽那柳玉飛又說話了:“黃庫管你要是打算去看我那位姐姐換衣服,那你就去看吧,我就先回去了啊!”
“別,別啊!”黃德發此時如何還能分不出哪頭輕重來,他轉念一想就覺得自己想多了。
一個女工進時面換衣服罷了還能把庫房給點著了怎的?再說真點著了她自己不也燒死在裡面了嘛。
要說有人恨仇人,與仇人同歸於盡那黃德發是信的,可要說有人恨日本人卻是要與這棉花同歸於盡,這個他是絕對不信的。
於是黃德發不再糾結剛才那件事,卻是轉身便猴急地往好柳玉飛身邊湊。
他的想法那自然是把這個媚到骨頭裡的女人也拽進庫房好成就那好事,但好柳玉飛卻蠻腰一扭吃吃笑地躲開了。
黃德發雖說也上過不少女人,但那些女人都是鄉下到城裡謀生或者城市平民裡窮苦人家的女人,哪見過象柳玉飛這樣的,登時已被迷的神魂倒了。
只是那柳玉飛雖然與他糾纏之際讓他佔了點手頭上的便宜,卻絕不肯進庫房。
一時之間兩個人在庫房門口拉拉扯扯起來。
黃德發雖說色膽一向極大,卻終究是人而非禽獸,不得不顧忌有下班的的女工正把眼神向這頭瞟來,他終究不能把那柳玉飛硬拖進庫房的。
雖說黃德發未能成就好事,可這糾纏卻也是讓他動心,時間便過得很快,待他終於捉到了那柳玉飛的雙手之際,身後腳步聲響,卻是那名女工已經換了衣服出來了臂彎中依舊挎著那個小包袱,而衣服卻已經換了一身。
黃德發心中懊喪不甘又有些許惱怒,只能放開了柳玉飛的雙手,心中一個勁地發狠你等到那個什麽什麽的時候看如何如何收拾你這個小浪蹄子!
而經過剛才一翻糾纏卻是已到了工廠正式下班的時間,黃德發也只能任那柳玉飛與那女工離去,自己則把庫房門鎖上,心中想著晚上到哪裡去泄火。
要不古人說紅顏禍水美色誤國呢,由於今天柳玉飛的到來, 黃德發到底是忘了一件事,下班前到庫房裡進行例行檢查。
而此時就在那庫房裡的某棉包之上,卻是多了一系列物事來。
一個木製的小小的翹翹板,低的一端固定了一個搪瓷缸子,正有水從那缸子底的一個小孔上無聲的一滴滴滲下。
而翹翹板的高端則固定了一個小鐵塊,鐵塊上卻是綁了些火柴,火柴頭卻是對著一個比翹翹板高端要矮上一些的直立著木板。
那木板卻是被固定在一個扁扁的小盆之中,那又小盆中卻是盛滿了透明的液體,那液體正散發出一種比百年陳釀還要濃上幾倍的某種氣味。
夜色降臨玉兔東升,而就在武漢三鎮的人們準備進入夢鄉的時候,在隆盛昌的那個佔地甚廣裡面棉包堆積如山的倉庫之中發生了一件無人操縱的有趣的現象。
有個搪瓷缸子滴下了它所盛裝的某一滴水的時候,於是那個固定在小翹翹板高端的小鐵塊便把翹翹板壓了過來。
開始這過程是緩慢的,但隨著翹翹板的平衡狀態被打破,這個過程便加速了。
然後就聽嗤的一聲,小鐵塊上綁縛著的火柴頭兒便劃在了它下方的木板上。
火柴在那一瞬間發出了明亮的火光。
火瞬間燒斷了將火柴捆綁在鐵塊上的細線,於是,鐵塊與燃燒的火柴一起便掉入到了那立木板的扁盆之中的液體裡。
“噗”一聲火起的同時,石塊落入液體中濺出了更多的瞬間由液體變成的火焰向四周潔白的棉包散落而去。
於是,倉庫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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