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還喝著呢?”莽漢探頭探腦的向敞開著一扇門的院裡望了一眼問守在門口的小石鎖道。
他問的聲音很低生怕院子裡的人發現了,可是恰逢院子裡酒桌之旁正沒有人說話,他便被發現了。
“那個憨貨你進來!”於光良喊道。
小石鎖瞪了莽漢一眼,莽漢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但都被院裡的人發現了他也不可能再躲著了,隻好扭扭捏捏的進了院子。
“艸,這兩步走,我以為是誰家剛過門的小媳婦呢!”沈衝看莽漢的樣子笑罵道。
沈衝的罵把在座的人都逗笑了。
打仗從來都是勇猛無比有進無退的莽漢現在的表情可不就是象一個剛過門的小媳婦嘛。
至於為什麽象小媳婦,那自然是心虧,他是來幹嘛的坐在桌旁的幾位軍官卻是心知肚明的。
莽漢那肯定是聞著酒味湊上來的。
桌旁的人並不多,也只有四個人,霍小山,沈衝,於光良,霍雲。
“饞酒了吧?”於光良笑問莽漢道。
“沒有,沒有!”莽漢急忙否認,“我就是來找小石鎖的,路過,嘿嘿,路過。”
眾人讓他的話又逗笑了,隨著莽漢進院的小石鎖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莽漢。
瞪他的原因是,這不又把自己“拐帶”進來了嗎?
因為小石鎖分明看到自己的頭兒霍小山有意無意的往自己的褲兜處撩了一眼。
原本,只有小石鎖自己知道,自己的褲兜裡是偷偷藏了半瓶酒的,這是他給莽漢“偷”的。
可是這回好,頭兒也知道了!
頭兒是誰?頭兒是霍小山,頭兒就是那眼皮子那麽一撩就已經全在掌握之中了啊!
“好了,我於小六子要走了,特別喜歡你這個傻大個,要不是你們團長不放人我就把你要過去了。來吧,好酒敬英雄,我於小六子今天就敬你這傻大個一碗!”說完這話,於光良真的就一伸手,站在他身後的一名士兵忙找了個空碗放到桌上給裡面倒了滿滿的一碗酒。
“那敢情——”莽漢一聽於光良竟然要給自己酒喝,剛要說那敢情好卻是及時的被霍小山一聲“嗯”給嗯住了。
莽漢終究是有點進步了,撓著腦袋想了一下於光良的話才恍然大悟的說道:“於哥,你要走啊?不在咱們直屬團了啊?”
“你以為我們坐在這裡幹什麽呢?”沈衝說道。
“好了,來吧,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來吧,大家同飲一口!傻大個你把這碗酒都幹了!”於光良說道,無疑他的話裡已經承認了自己要離開直屬團了。
眾人喝罷,站到一旁的小石鎖便偷偷一捅莽漢的腰。
莽漢會意,也不吭聲倒著往後退去。
“怎的?喝完我一碗酒就想走啊?”於光良笑道。
莽漢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說啥好了。
於光良卻是笑了,從桌上抄起了一盤子菜給莽漢遞過來,那盤子裡卻是半隻燒雞。
莽漢本就酒量大更何況現在酒勁還沒上來呢,也覺得自己作為一名士兵這樣可是不妥,因此便不去接地隻雞。
“於團長給的你就接著!”霍小山插嘴了。
莽漢在軍營中歷練了這麽多年最其碼的規矩還是懂的,忙啪的打了一個立正給於光良敬了個禮說了聲“謝謝於團長”,這才伸雙手恭恭敬的接了過那隻雞來向院外走去。
酒桌上的人又是一陣笑聲。
今天這場酒局是霍小山安排的,只因為於光良要重回74軍了。
只不過,這回卻不是回58師而是去57師當了團長。
57師師長余萬程也是74軍的老人了,
此時正奉命駐守常德。他手下恰好缺了一個主力團的團長,他便想起來57師師長郝令奇被誤殺後58師那四名辭職而去的四個團長之中的於光良來。
都是一個部隊的,誰能打誰不能打余程萬自然是心中有數派人一打聽,便打聽到了於光良的下落,因此就派了親信上門來找霍小山要人來了。
這事換成誰也不可能擋著,霍小山便安排了這頓酒給於光良送行。
莽漢已走,桌上的四人又開始邊喝邊嘮。
“轉眼秋天都要過去了,又要有大戰了,你的人都回來全了嗎?”於光良問霍小山道。
於光良所說的又要大戰了是指種種跡象表明,日軍又要攻打常德了。
於光良所問的事是指霍小山給陣亡士兵分發派送撫恤金的事。
分發並派送撫恤金到陣亡士兵的家屬手中無疑是一個極其繁瑣的活,霍小山將在直屬團中抽調出了二百多人,分成了十幾個小組各自攜帶著撫恤金按照陣亡名冊奔赴兩淮、江浙、江西各省之間。
這種活可以想象實在是著急也急不得的但卻又必須去做的。
那些士兵的家屬有的是在國統區的有的是在根據地的還有的是在日佔區的。
並且出來當兵多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他們在陣亡之後在家的父母姐妹難免沒有被鄉裡惡霸欺壓的,也有搬遷之後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去向的,甚至去了之後已經根本不用找人了因為整個村子都已經被日軍屠戮殆盡的。
而這裡面有一個弟兄所剩的唯一一個妹妹竟然被當地一個偽縣長搶去當小妾最後羞憤自殺了。
而那組送款之人正是沈衝,沈衝一怒之下帶著他們那個小組的十余人趁夜色摸進了那個偽縣長的家中卻是將其家中大大小小十六口人全砍了腦袋,並且掛在了那縣城的門樓處。
沈衝本想再在城牆上寫幾個大字叫“國軍家屬不可欺”了的,卻是被與他同去的李向白阻住了。
出於義憤殺了那麽多人殺了也就殺了,但絕不可以落人口實啊!
因為沈衝當時一怒之下卻是連那縣長家未成年的幾個孩子也殺了。
為此沈衝回來後被霍小山好頓訓,冤有頭債有主你殺人家孩子做什麽?!
霍小山見於光良問自己這事卻是苦笑道:“回來是回來全了,只怕這回仗不大好打啊!”
“怎麽?”於光良不解的問。
霍小山歎了口說道:“水網縱橫不適合我們這‘流寇’式作戰哪,再說一個團人打這種流動作戰人太多了,我又不可能主動要求去弄塊陣地給咱們打。”
“哦。”於光良點了點頭。
他當然熟悉直屬團的作戰方式,上次鄂西會戰打陣地戰肖偉那個連就剩了那麽幾個人,那可真是把霍小山心疼得眼淚都下來了。
“另外,我還得提醒你這個本家團長。”霍雲說話了。現在直屬團已經沒有人拿他當外人了,正好來找直屬團辦事便也被霍小山留下來喝酒了。
“提醒我什麽?”霍小山問。
“你打鬼子太出名了,你們家霍少奶奶也太出名了,又被軍統盯上了。
這一沒仗打了,就不遠千裡的跑過去和人家八路軍聯合作戰,有了功勞卻又全算八路軍的,這怎麽可以呢?
所以你千萬別再往那頭跑了,這回又讓司令長官把軍統頂回去了啊。”
一聽霍雲這麽說,桌那幾個人都不吭聲了。
過了一會兒,於光良才說道:“這國軍哪,打鬼子總是那麽多事,打鬼子也真出了力的,可是在名聲上就是沒有人家***好。有的時候我都特麽覺得咱國軍不是被小鬼子打敗的,而是被咱們自己人打敗的。”
“是啊!”霍雲歎道,“眼看著鬼子要打常德了,國軍調了七個軍,我就怕到時候打起來硬頂的也只是那麽幾支部隊罷了。於團長這回回74軍守常德我看你是有的仗打了啊!”
“腦袋掉了碗大一個疤,那些老兄弟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我於小六子也就是比老兄弟們幸運些罷了。反正特麽的早死晚死也是死,老子臨死前說啥得拚個名聲出來。別看咱這於小六子名字土的很,但我要讓後人怎也得記住我於小六子的名!”
“你於小六子有媳婦嗎?你就後人後人的?”沈衝見於光良說得雖然悲壯可是想想也是傷感便開玩笑想把這個話題岔開。
“我艸,你個沈瘋子淨哪壺不開提哪壺?就憑老子現在上校團長的這個軍銜,再憑這一身的傷疤,我現在就去哪個學校門口一站,我說就有那女學生樂意給我們老於家留種的!我說霍小犢子你信不?!”於光良聽沈衝氣他,他那兵痞勁就又上來了。
“你們掐扯上我幹嘛?”霍小山笑道,“我沒你於小六子厲害身上胳膊腿上甚至屁股上都是戰功,我身上可是一個疤沒有的,我怕我娶不上媳婦。”
“不會吧?”於光良和霍雲都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知道霍小山最能打尤其是在和日軍白刃戰後那身上衣服都被刺刀挑成了細條條了,他身上怎麽可能一道傷疤都沒有呢?
於光良看看沈衝,沈衝不吱聲。
沈衝總和霍小山在一起,自然是知道霍小山身上確實是一道傷疤都沒有的。
反正他早就對霍小山麻木了,但凡霍小山有什麽神異之處他便以一句“那是一個妖孽”或者“他不是人”聊以**,然後他心裡也就平衡了。
於光良見沈衝不表態很明顯是默認了霍小山那身上無傷的說法的,可他又怎麽能信,便站了起來直接去扒霍小山的衣服嘴裡說道:“我不信我非得看看!“
於光良的舉動“嚇”得霍小山直躲,邊躲邊笑道:“你不到大學門口找女學生給你們老於家留種你扒我衣服乾屁?!”
一時之間,四個人又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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