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力而行,知道自己已經堅持不住第四個一百下的老兵們開始自動出列,場上還有大半的人,又列成幾排,刺刀依然雪亮,刀鋒依然在空中紋絲不動,唯一動的就是那不聽話的汗水順著脖子流下。 “預備!殺!”
“殺!殺!殺!”
突刺隊中的人少了,場上的氣氛卻更加凝重,低抬腿,落地生根,三力合一,精氣神合一,爆發出碎敵肝膽地一槍。
又一個一百下突刺過去了,又有十來個老兵退出了隊列。
第六個一百下。場上剩下二十來人
第七個一百下。場上剩下不到十人
第八個一百下時場上還剩三人。
三個人呈品字形列陣,氣息微喘,手卻不抖,那穩定的刀尖定格在每個旁觀者的眼中。
“看到左邊那個了嗎,他就是挑刺刀連挑了咱們三個學生兵的沈衝。”學生兵們開始低聲議論,說話的正是曾經來找沈衝霍小山入藍衣社會的那個長相英俊的人,他叫魏建興。
“原來這家夥這麽厲害呀,咱們步兵隊輸的一點也不冤。”旁邊有人附和著。
“別說咱步兵隊了,就是那些老兵都被他打趴下了,那天我親眼見到的。”魏建興用一個鐵杆粉絲的表情說道。
“咦,那個最前面的是誰?我想起來了,是那個騎著黑電滿場跑的家夥。”有人說
“看樣子他拚刺刀也很厲害呀,說不定能贏沈衝呢,要不怎麽會站到最前面。”有人猜測道,這人說這話還是有道理的,沒有膽量,誰敢站在最前面畢竟後面可是有兩把刺刀指著呢。
“禁聲!”步兵隊長回頭訓道,所有的學生兵馬上又閉上了嘴。
此時場中右側唯一碩果僅存的那個老兵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
這個老兵名叫馬連財,平時和霍沈二人還是相當熟的,因為他也是和霍沈同宿舍的人。
場上沒有一個說話,但此時的馬連財知道自己必須堅持,這和他與霍小山沈衝無關,因為他,馬連財,代表了老兵的榮譽。
那個瘋子般的沈衝就不提了,自己在前兩天也輸在了他的手上,可是卻未想到和沈衝一起來的那個看起來並不很壯的小子竟然體力也如此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住下一百下,不知道和自己站在一起的這兩個家夥又能撐住幾個一百下。
“報告長官!”場中的老兵喊道,那聲音由於連續的喊殺已經變得有些嘶啞。
“說!”孔教官答。
“我可以脫去上衣嗎?”老兵問道。
“可以!”孔教官批準了他的請求。
馬連財、沈衝和霍小山都相繼脫去了早已汗透的上衣。
馬連財身上隆起的精肉最為明顯,他和時下大多數中國士兵瘦的可見肋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更明顯的是他身上的傷疤,或大或小,或長或短,有槍傷也有刀傷,那猙獰的傷疤仿佛在訴說著它的主人戰場浴血的經歷,老兵的榮譽讓所有在場的人全都肅然起敬。
沈衝的身上也有幾道傷疤,這傷疤卻不是刺刀的,而是日本武士刀留下的,每當他看到自己身上的傷疤時,他就會想到爹和娘慘死在日本武士刀下的情形,也正因為他牢記了這一慘劇,報仇才使他成為了一個武瘋子。
而那個據說是騎著黑電滿場跑的小子卻沒有一道傷疤,但這時所有旁觀者才發現,原以為不是很壯的小子身上的肌肉雖不誇張卻結實內斂,那胸肌那三角肌那腹肌給人一種小石頭一樣的感覺,
仿佛能爆發出無窮的力量。 “第九個一百下!殺!”孔教官命令起。
“殺!殺!殺!”
三個人喊出來的殺聲肯定不如上百人喊出來的那樣驚天動地,但是那已略帶嘶啞的喊聲卻震動了在場所有人的神經,那氣勢如同驚濤拍岸又如佛門獅吼。
場地的外圍已經被士兵圍得水泄不通了,士兵們將這中間的三個人圍成了一個圓,隨著他們的移動而移動著。
“你看後面那兩個人的刀尖開始顫了。”
“是,腳好象也跟不上了。”
“好象還是前面那小子的槍穩。”
在士兵們低聲的議論聲裡,第九個一百下結束了,正如觀眾們所看到的那樣,排在後面的沈衝和馬連財手中的槍已經不穩了,他們感覺到體力的消耗已經快接近極致了,但是還沒有到最後關頭,絕不可以認輸。
“第十個一百下,預備!殺!”孔教官再次下令,他雖然依舊繃著臉,但也是掩飾不住對這三個士兵的讚賞之色。
“殺!殺!殺!”
沈衝和那個老兵馬連財的體力已經快到極限了,腳步已經開始漂浮,手中的中正槍的顫抖也越來越大。
“九百七十八!”不知道是哪個暗中記著數的士兵突然張嘴喊了出來。
“殺!”
“九百七十九!”先前一個人的聲音馬上變成了幾十個人的聲音。
“殺!”
“九百八十!”之後就變成了幾百人的一齊呐喊。
“殺!”
“九百八十一!”最後變成了所有人的呐喊,無論士兵還是軍官都喊了出來,所有人都已經忽略軍紀了,仿佛都想通過自己努力的呐喊,把力量加注到場中正在突刺前進的三個人身上。
“九百八十二!殺!九百八十三!殺!……九百九十一!殺!”
沈衝終於堅持不住了。
第九百九十二個突刺,他端著此時仿佛逾過千斤重量的中正式步槍,手顫抖著,終於沒有力氣再刺出去,而後終是無奈地一收槍,將槍托拄在地上,手扶著槍身,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放棄了。
因為他再一次明白,就算是累死,自己也比不過前面的那個“妖孽”。
圍觀著的千百人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歎息,但馬上又開始接著數了下去。
“九百九十三!殺!”“九百九十四!殺!”……
這時馬連財也堅持不住了,他奮力地刺出第九百九十九槍,但手中的步槍隻刺出去一半卻遞不出去了,他顫抖著的雙手試圖往前衝,腳下一蹌卻將刺刀直接扎在了地上,用手拄著槍身,俯下腰,開始大口喘著氣,他無疑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體力。
但是軍人的榮譽讓他不能夠坐在地上,所以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拄著的步槍上,半米多的刺刀已經全部被他壓到了地下。
不得不承認,人的體力總是要有一個極限的。
這就象跑百米,最好的短跑運動員如果可以跑出9秒58的話,如果他再能把這個紀錄提高0.01秒那也是一個巨大的突破,也象舉重運動員, 如果他的極限是能舉起一百九十八公斤,只要再加0.5公斤就可以破世界紀錄的情況下,可是他卻舉不起一百九十八點五公斤,否則世界上豈不就沒有那麽多遺憾了。
沈衝和馬連財正是在這種已到極限的情況下不得不放棄了最後的突刺。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集中到了那個還有能力做突刺的小子身上,這時他已經完成了第九百九十九槍。
他略頓了一下,雙手持槍指向前方,刺刀與眉同高,卻並未刺出。
他怎麽了,莫非也刺不動了嗎,就在眾人剛開始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就聽得這小子舌綻春雷,大喝一聲:“殺!”
長槍如龍,氣勢如虹,這小子刺出了驚天動地神鬼莫測的一槍!
那刺刀光芒如此森寒,那速度如此之快,那力量如此之大,以致觀看者產生了空間被那一槍刺出了一個窟窿的錯覺,一股寒意刹那間浸透了在場所有看到這一槍的人的心神。
第一千槍結束了,所有的人都有些心神失守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在想他是不是會接著刺下去。
這時,見那個小子收槍了,立正,轉身,年輕的略黑的健康的臉龐因為持續的突刺帶著紅暈,他掃周圍黑壓壓肅立的人群一眼,突然咧嘴笑了,這一笑如同春風拂過冰凍的湖面,帶著春暖花開楊柳般清新的氣息,在他這一笑裡,剛才那神鬼莫測一槍所帶來的寒意在刹那間消融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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