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雨越來越小，最後幾近於無。

天空還是那麽晦暗，永夜城一片靜謐。

城外的戰場血流成河，只有為數不多的幸存者在寒風中嗚嗚哭泣。

石野邁著穩健的步子，右手秦阿，左手幽夢之靈，似乎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他的步伐。

永夜城的貴族和守軍都快看不下去了，慘絕人寰的屠殺不斷的衝擊著他們的道德底線，沒有人知道石野什麽時候會停下來。

漢克站在哨塔上，用手拍了拍忐忑不安的赫蘿。年輕的女孩被這噩夢一般的場景嚇壞了。赫蘿一直把石野視為和藹可親的哥哥，但她萬萬沒想到哥哥竟然會有如此冷酷而殘忍的一面。

漢克又想起了格雷福斯。

格雷福斯總是對石野充滿著敬畏，而且畏大於敬。

漢克以前不知道格雷福斯為什麽會這樣，畢竟在他的心目中，格雷福斯可是非常厲害的高手，如此厲害的高手怎麽會畏懼石野?

現在，他徹底的明白了。

格雷福斯一定是見過石野瘋狂的那一面，所以心懷敬畏。

漢克忍不住的想，石野究竟是什麽樣的人。他努力，他和藹，他平平無奇，怎麽一旦逼急了，他竟會有如此恐怖的一面！

難道石野的身體裡住著一個大惡魔?

終於，在眾人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石野停下了腳步。

這時候，天空中的畫卷法寶迅速的收起，落入石野的懷中。星辰的力量消失，匍匐在地上的諾克薩斯人恢復了行動的自由。

諾克薩斯戰士先是一愣，隨即欣喜無比。

他們四散奔跑，不要命的狂奔。

很快，為數不多的幸存者就鳥獸散，現場隻留下石野一人。

這時候的石野似乎無限的疲憊，瞳心處的猩紅消失，他茫然回頭，看了一眼永夜城，又看了看四散逃亡的幸存戰士，然後閉上了眼睛，昏迷了過去。

戰場外，克裡斯汀娜提前感覺到不對。

她清晰的感覺到石野的氣息越來越弱，然後幾近於無。

諾克薩斯人已經徹底被殺破了膽，只顧著逃亡。卡希爾和克裡斯汀娜則衝上前，扶起了昏迷的石野。

克裡斯汀娜打量著石野沉睡的臉，這張臉是如此的疲憊。很顯然，之前的殺戮對石野而言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消耗，僅僅只是三個小時，石野便生出了許多白發。

根根銀絲是那麽的刺眼！

她終於明白，石野的強大發揮會付出的代價，而且這種代價並不小！

她緊緊的摟著石野，帶著石野返回永夜城。

漢克沒有錯過石野創造出來的良機，趕緊召集全城的貴族和平民，準備往永夜深林的方向轉移。

石野完成了承諾，他解決了城外的敵軍，他為永夜城的全體軍民創造了最好的轉移時機。這種時候，漢克絕對不肯浪費機會！

城裡的貴族和平民都做好了準備。

城門打開，軍民有序的撤離，整個過程沒有一絲的混亂。

很多人看向了戰場，然後朝著石野行禮。

他們發自內心的欽佩，他們發自內心的感激。

曾經對石野充滿的懷疑的人，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了懷疑，甚至因為曾經的質疑而愧疚。

……

諾克薩斯近十萬大軍在永夜城外潰敗，這件事情怎麽也瞞不住。

近十萬大軍，最後幸存的只有數百人。

當這數百人撤退到靠山鎮，講述自身的經歷時，靠山鎮的守軍全然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一個人屠殺近十萬部隊，就是半神也沒有這麽誇張吧?

沒有見過修羅場的人無法想象修羅場的血腥和可怕，

所以靠山鎮的軍隊無法相信幸存者的說辭，甚至認為這些人是在推脫責任。但是聰明人並不少，很多諾克薩斯的將領並不認為幸存者在撒謊，因為每一個幸存者提供的戰場細節是那麽的一致，這是無法杜撰的東西。

消息傳遞到弗拉基米爾的手中。

當最準確的情報呈現在弗拉基米爾的眼前時，他的臉色無比凝重。

很少人知道，弗拉基米爾已經晉級天驅。

獲得鮮血傳承的弗拉基米爾本身就擅長群戰，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法跟近十萬諾克薩斯軍隊對抗，更加沒辦法攪碎諾克薩斯人的信仰。

“究竟發生了什麽?”弗拉基米爾開始思索。

石野的名字，對他而言並不陌生。

當初在青石鎮，石野跟索倫決鬥時，弗拉基米爾就在旁觀，只是當初他並沒有重視那個東方人，也不認為那個東方會值得警惕的價值。但是沒用多久，這個東方人都創造出驕人的戰績。

不得不說，這一刻的弗拉基米爾有些佩服石野。

他想不明白，石野竟然以一人之力屠戮了近十萬大軍。

要知道那是近十萬大軍啊， 不是十萬頭羊，也不是十萬頭豬，而是十萬身經百戰的鐵血戰士！

為了探尋事情的真相，弗拉基米爾動身前往戰場。

永夜城已經明空了，但戰場的殘留痕跡依然昭示著戰鬥的可怕。

弗拉基米爾看到了星辰力量打出了深坑，也感受到了法寶控場留下的痕跡。

他的表情無比的驚訝，驚呼道:“狂神！這是狂神！”

作為這個世界最頂級的高手之一，弗拉基米爾已經知道許多辛密。

他怎麽也不敢相信，現場竟然出現了狂神的氣息。

那是狂神啊，是遠古戰役時最可怕的戰力。

在狂神的面前，血神也只是嬰兒般的存在。

弗拉基米爾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的道:“狂神不是已經隕落了嗎?他怎麽可能復活?難道狂神也皈依了信仰?不，那麽驕傲的神靈，一生都跟信仰神作戰的神靈，他怎麽可能皈依信仰呢?”

弗拉基米爾思索著，沒有答案。

他起身離開戰場，搜索著凱倫的氣息。沒用多久，他就找到瑟瑟發抖、驚惶不安的凱倫。

面對著弗拉基米爾，凱倫低下了頭顱。

弗拉基米爾本意是送他戰功，但沒想到他不僅沒能拿下唾手可得的戰功，還造成了可怕的傷亡。

弗拉基米爾伸出手，拍了拍凱倫的頭，說道:“我想這事情不怪你！誰也沒想到狂神還活著，而且有了投影之身。輸給神靈，不丟人，輸給狂神，更無需自責！你不知道狂神是什麽樣的存在，只要你知道那是什麽樣的存在，你就會為自己能逃脫性命而自傲！”

果然是神靈啊……凱倫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