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奇也在罵周雄,搞這些小動作,太小兒科了,傻子都看得出來。周雄除了訴苦叫屈,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現在朱文奇與范忠信之間關系微妙,兩個人都把目光放在徐茂先身上。徐茂先身為州令,兼職知州左州卿,荊州城第二號人物,一時就成了兩人爭奪的目標。
朱文奇並不怎麽服范忠信,原因是范忠信在行都司沒什麽大的後台,他當上荊州知州,朱文奇一直認為是托了金謙仲的福,當時他是州令,金謙仲走了之後,他順帶升了上來。
而范忠信,多說還有三年光景,不進則退,要麽官拜行都司,要麽發配到參謀府養老。因此,他很少與人家爭或者硬碰。
但是這次的事情,他也要為自己下面的人做做爭取,不能等自己落寞了,跟著他的人全部都樹倒猢猻散。
馬蓉蓮拿了苗儀隴的好處,價值萬輛的玲瓏香車,馬蓉蓮自然就幫他的忙,幾篇關於周雄曾經那些為人不恥的事,昭然若揭的出現在通文上。
李秋仁知道後,第一時間聯系了馬蓉蓮,問這是怎麽回事?馬蓉蓮說自己不清楚,這是一名司樂無意中看到的,她就把這些事情寫了出來。
徐茂先本來不插手這樣的事情,但是王麟一直在關注,他看到近段時間的通文上,已經有不下三篇是針對周雄的,他就把這事情告訴了徐茂先。
徐茂先立刻叫張晟找到那幾天的通文,看了一遍之後,本來沒放在心上。但是下堂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馬蓉蓮駕著一輛新的馬車,他便留上了心。
馬蓉蓮什麽時候如此闊綽了?
徐茂先瞬間就猜出,這些針對周雄的通文,肯定出自馬蓉蓮之手。於是他發了個箋條給馬蓉蓮:“最近苗儀隴是不是經常找你?”
馬蓉蓮接到徐茂先的箋條,心裡就有些發虛。她最怕的還是徐茂先,也不知道為什麽,在徐茂先面前,馬蓉蓮最沒底氣。
正想著辦法怎麽應付徐茂先,就聽到有馬車停在旁邊,徐茂先在隔壁道:“你隨我去個地方,有話問你。”
馬蓉蓮隻好掉了頭,趕到下一個偏僻的路口,州令的那輛黑色馬車就停在路邊。馬蓉蓮將馬車挺好,來到徐茂先車旁。
徐茂先說了句:“上來吧!”
馬蓉蓮有些害怕,猶豫了下還是拉開門坐上去。果然,徐茂先直接問道:“你換了新車?”
馬蓉蓮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朋友借用的。”
看到徐茂先嚴肅的眼神,馬蓉蓮心裡不由一陣害怕。
“周雄的事情,是你搞出來的?”
馬蓉蓮扛不住了,點點嗯了一聲,她怕這個回答讓州令不滿意,她又解釋道:“苗儀隴來找過我了。”
徐茂先也沒有責備她,只是淡淡說了句:“不該插手的事不要插手,官場裡的旋渦,遠比你想象的要可怕。”
看在李秋仁的面子,徐茂先才提醒了她一句。馬蓉蓮連頭都不敢抬,只是應道:“那我盡快把車還給他!對不住,徐大人我給你添麻煩了...”
這個苗儀隴有問題,徐茂先如此想。
事實上,馬蓉蓮整個出的這些通文,的確給周雄造成了致命打擊。雖然這些通文,都不是直接針對周雄,而是針對他的身邊的親戚或周雄下面的人,但是周雄還是被吏部和督查府找去談了談,基本上與知府寶座無緣了。
凡是上了通文的人,包括周雄的兩個侄子,都在這次事件中受到了追責,一個入獄,一個發配。周雄很鬱悶,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自己就不參與這次權利角逐了。
苗儀隴最近很得意,兩個最有竟爭力的對手,一個個被除去,自己就是最後的勝利者。而且他還搭上了范忠信這條線,可謂好事成雙。
整個事情的始末,徐茂先都一直冷眼旁觀,沒有說半句話。連荊州城多位內參大員,都覺得這個年輕人太穩重了,深不可測。
宜陽府知府這個位置,眼看就要大局已定的時候,行都司突然下了三道法令,關於監察府級官吏廉政,府級官吏追責法令,以及府級官吏任命準則。
根據文書所示,府級官吏的任免,將由行都司吏部內參決定。對知府一職的選拔任用中,提出調整補充建議,組織考評、內參決定等程序,進行了進一步規范完善。
規定知府一職的任免,須經行都司吏部內參堂議決定,新任府城知府,由行都司吏部進行任前公示。
規定府級官吏在任免過程中,出現的貪贓枉法等問題,將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來處置,經由行都司督查院,吏部,刑部,三堂會審決議。
王麟來到州令衙門見徐茂先,說大人真是太英明了,沒有去趟這渾水,結果他們這些人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空歡喜,自己沒討到好處,還得罪了人。
徐茂先道:“還不止如此,你看三道法令提出,府內參的成員和年齡的分配。 www.uukanshu.net 只怕過不了多久,整個湖廣知府和府令,估摸都能熬到六十五了,也不知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其實也不奇怪,當今聖上提出能者上庸者下,也不曾說過這年邁之人便不行,各地參謀府早已人滿為患,朝廷當然要考慮任職年齡的問題,如果沒有猜錯,這次行都司下來的新知府,只怕是個老頭子了。”徐茂先淡淡地道。
事實證明,新來的宜陽府知府,果然是個老頭子,五十有八,叫許文博。
行都司突然插手宜陽府之事,讓荊州方面感到很不爽。下的這三道法令,豈不是白白剝奪了荊州的權力?那以後還要荊州官場有什麽用呢?
荊州兩衙自然是滿腹牢騷,但是又沒有辦法解決現狀,眼睜睜地看著從行都司,空降來的宜陽府知府就職,范忠信就覺得,自己空有一身力氣,好像全打在棉花中一樣。
而荊州內參中的某幾個人,在這次竟爭中,爭得頭破血流,劍拔弩張,只有徐茂先像未卜先知一樣,選擇了坐壁上觀,知州范忠信和督查府侍卿朱文奇,卻從此有了較深的隔閡,可謂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