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宋廷弼將自己關在房子裡,雙手死死地抓著自己的頭皮,一付很煎熬,很痛苦的樣子。
腦海裡始終有兩個揮之不去的面容,花語以前那漂亮的臉蛋,和被毀容之後的恐怖模樣,總是不斷交替,不斷出現在眼前。
宋廷弼越是想驅逐她,她越是不肯離去,不論是睜開眼睛,還是閉上眼睛,腦海裡總是時時閃現著花語的影子。
他,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宋大人,宋大人!”侍女小玉在外面叫門,宋廷弼冷靜下來,威嚴的應了聲:“什麽事?”
門被推開,小玉在門口道:“夫人她有反應了!”
鄧芙蓉有反應了?
宋廷弼猛地站起來,立刻朝鄧芙蓉住的房間裡走去。
可怎麽看,鄧芙蓉還是像以前一樣,很癡呆地躺在床上,就像一坨野豬肉。
宋廷弼看著她,兩眼閃過一絲不易察著的恨意,看了半天,也沒見鄧芙蓉有什麽異樣。
他就沉聲問小玉道:“你確定嗎?”
小玉有些害怕地點點頭:“剛才她的手指動了。”
宋廷弼將目光落在鄧芙蓉,那兩隻肥胖而白嫩的手上,心中一聲冷笑:“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鄧芙蓉,我要你一輩子也不能醒來!”
他看了眼小玉,道:“好好顧照她。”
小玉似乎很害怕看到宋廷弼那樣子,畏畏縮縮點點頭:“嗯!”然後宋廷弼就出去了。
宋廷弼沒有叫馬夫,只是自己駕著車在城內兜了一圈,發了個箋條給堂弟:“一炷香老地方見。”
宋文升接到箋條,立刻就知道他要幹嘛。
自從鄧芙蓉出事之後,宋廷弼就經常到自己地盤來玩。宋文升在荊州城開了兩家歡場,一家地下賭坊。
等宋廷弼到來之後,他早就安排了一切。
宋廷弼有個習慣,就是在他這裡,一般是先洗了澡,再去樓上的客房歇息。有些時候,他就在這裡過夜,有的時候,他半夜也會回去。
宋廷弼一般從後門進來,他在這裡有一間專用的廂房,除他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用過。
這是宋文升為他特設的房間,房間裡有暗門,可以直通樓上樓下,也可以從暗門裡出去。
一個身材較好的浴場花姐走進來,看到宋廷弼正坐在那裡抽煙袋,便走過去,嬌滴滴地問道:“官人,貴安!”
宋廷弼瞟了一眼,發現今天又換人了,而且這女的比上次的更漂亮,身材更好。
於是他點點頭,那花姐立刻就幫他脫下了衣服,蹲下來解宋廷弼的靴子,直到將他身上的所有脫乾淨後,輕輕地問道:“去洗洗嗎?”
宋廷弼嗯了一聲,那花姐立刻就去放水了。
沒多久,花姐也不著片縷,拉著他進了水池裡,兩個人就坐在裡面。
“你叫什麽名字?”今晚宋廷弼突然來了興趣,問起了眼前這位長相還不錯的花姐。
花姐回答:“小女花語。”
啊?!!
“你出去!出去!滾——”宋廷弼突然咆哮起來,凶猛地指著門口吼道。
那花姐被他弄得莫明其妙的,實在搞不懂為什麽突然發火,只是有些後怕地看了他一眼,便從水池裡出來,扯了塊浴巾正要擦身子。
宋廷弼又吼道:“滾——出去——!!”
“瘋子!”那花姐來不及穿衣服,暗罵了一聲,抱著衣服就跑出去了。
宋廷弼躺在水池裡,呆呆地望著棚頂。
宋文升走了進來:“哥,你還好吧?”
“你出去,讓我一人靜一靜。”宋廷弼也沒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說道。
宋文升見他神色不對,立刻就退了出去,臨出門時,他說了句:“您有什麽事就叫我。”
可是,大半個時辰過去後,他還沒有看到宋廷弼出來,又敲了門進去,發現宋廷弼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宋文升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叫了那花姐問個明白。那花姐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宋文升重重地拍了一把腦袋,有些鬱悶地道:“幹嘛要說出這個藝名呢?你們不是有很多嗎?”
他知道,宋廷弼肯定是因為這個名字而發火了。
宋廷弼回到馬車裡,點了煙袋,剛抽了一口,他突然看到前面有個人影晃動了一下。
於是他仔細地望了過去,卻是一個女人的背影。
夜晚,燈籠照射的光線不怎麽好,看不清對方的面貌,但他總覺得那身影,有種說不出的寂寥與淒涼。
“誰——”
宋廷弼大聲問了句,那身影緩緩轉了過來,出現在宋廷弼眼前的,是一張很恐怖,令人望而生畏的臉,那張臉上,傷痕累累,面目猙獰。
“花語——!”
宋廷弼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掐住了脖子似的,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讓他十分難受。
花語沒死?她還活著!
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在宋廷弼的心頭,宋廷弼一陣驚慌,無意中觸打翻了燈籠,燃起了熊熊火光。
順著火光望過去,前面身影一閃,花語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宋廷弼坐在馬車裡,不停在喘著氣,他想自己可能快要瘋了!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很憎恨鄧芙蓉,要不是鄧芙蓉妒忌心太強,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這麽多年,自己在鄧家忍氣吞聲, 受的委屈還少嗎?
身為一個州令,不納妾、不填房,找個情人有什麽過份的,偏偏鄧芙蓉要破壞他的美夢。
幾年前的事還歷歷在目,正是這個女人,仗著家裡的背景,把自己的行蹤管得死死的,宋廷弼好恨!想到自己儀表堂堂,能力也不差,娶了這麽一個老婆,偏偏還要受氣。
宋廷弼對鄧家的那些人算是恨上了。
但他又不得不借助鄧家的背景,否則他還得一個人慢慢熬,因此這些年,他就在極力培養自己的親信。
沒想到的事,蔡得良那幫人也太沒譜了,有點恃寵而嬌的味道。
他們在惠山府做的那些表面名堂,宋廷弼心裡哪能不清楚?但他的心思和蔡得良一樣,管他旁人死活,要的就是政績,要的就是結果,至於怎麽達到這個目的,過程並不重要。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自己成天生活在這種環境裡,神智上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