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先嚇嚇她,黃娟就不顧家裡的反對和攔阻,連夜從家裡奔赴了京城。看到神色匆匆,焦灼如焚的黃娟,徐茂先打心裡發出一絲微笑。
世間最偉大的莫過於愛情,只要黃娟能夠堅持,能堅挺,黃家縱然是反對也枉然。沒有哪個做父母的,能絕情地將子女推到懸崖的邊緣,再眼睜睜地看著她跳下去。
碧鋒與黃娟之間,無非是身份的懸殊,黃家人不了解碧鋒,因此在心裡排斥也就正常了。再說以黃家的財力勢力,一個衙門口小吏,實在難入法眼。
這一點,身在官場的徐茂先再也清楚不過了,王坡和曹淑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愛情的悲劇故事,在每個朝代不斷地重複上演。
主角們的血淚,感染了一代又一代人。
最著名的當然莫過於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千年經久不衰。徐茂先看著這對相戀的人,便下定決心要幫他一把。
這麽多年,他一直把碧鋒當成自己的兄弟,因此,碧鋒的終身大事,他徐茂先責無旁貸。
“黃娟,碧鋒就交給你了!等他傷好了,一起回湖廣。”徐茂先對黃娟道。
黃娟是個直爽的姑娘,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臉色蒼白,一臉憔悴的碧鋒,便無由地一陣心痛。徐茂先這句話,更是讓她感到責任重大。
黃娟點了點頭:“放心吧,我一定把他完整的帶回去。”黃娟的堅定,讓徐茂先很放心。盡管醫館裡有常鶴揚派人保護著,但他們畢竟不能安撫一個人的心。
經此一戰,碧鋒累了,也倦了,他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心靈上的慰藉。看到黃娟後,碧鋒的手從被子裡伸出來,黃娟握上去,兩個人久久相視無語。
徐茂先退出去之後,悄悄地把門帶上。
“啊呀——”
徐茂先不小心踩在一個人身上,回頭一看是徐薇茜。
徐薇茜正賊頭賊腦打望碧鋒房間裡的兩個人,沒想給徐茂先踩了一腳。她立刻就翹起了嘴,狠狠地瞪了徐茂先一眼。
“你怎麽在這裡?”徐茂先見堂妹的臉色不太好,便有些奇怪。
徐薇茜反問了一句:“那個女人是誰?”
看著堂妹的表情,徐茂先啞然失笑,拍著堂妹的肩膀:“走吧,這沒你的事!”
真沒想到,碧鋒一時間居然成了搶手貨。
徐薇茜那表情,分明就是喜歡上了人家嘛。
只是徐茂先卻不願意她成為尷尬的第三者,夾在黃娟和碧鋒之間,肯定很難受。
碧鋒這人也是個死心眼,在感情方面恐怕沒自己這麽博愛。剛好這時,徐茂炎來了,徐茂先叮囑了一句:“不要打撓人家小兩口,我們明天就回去了。”
徐薇茜挺鬱悶的回了:“你想哪裡去了,我只不過好奇嘛,一個破馬夫能入本小姐法眼?”
看她死不認帳的樣子,徐茂先也不揭穿她。
徐茂炎走過來,問道:“大哥他們走了,你什麽時候回去?”
徐茂先道:“明天吧!二叔他們走了嗎?”
“剛剛上了客輪,我送他們走的。嫂子在找你,要你回去一下。”徐茂炎看到妹妹在這裡,不由問了句:“你在這裡幹嘛?可倩不是早回家了?”
“我……我……我跟茂先哥來看看不行嗎?”徐薇茜挽著堂兄的手,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
回到家中,一些有急事的人基本上都走了,隻留下徐茂先他們幾個年青一代。
林秀娥倒是希望他們在京城多住些時候,現在徐麟跟老爺子住在一起。唐鳳菱正陪著婆婆在說著什麽,徐茂先來的時候,看到唐鳳菱一臉通紅,嬌羞無比的樣子。
徐茂先便走過去:“娘,你們在說什麽?”
林秀娥拉著鳳菱的手,笑著道:“我跟鳳菱提了個要求,今年一定要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原來說的是這事情,難怪唐鳳菱那表情,臉上和脖子上紅得根什麽似的,訂婚也早已完成,就問他們這喜酒怎麽辦?
徐茂先搖頭道:“這事能省就省,我們再個商量了,不想再大張旗鼓的。”
“這怎麽行?那不是委屈我們鳳菱了嗎?”
林秀娥又從身上掏出一個玉佩吊墜:“來,鳳菱,這是娘在普陀山那裡給你們求來的,你這個是送子觀音那裡求的,帶好了!”
“謝謝娘!”
唐鳳菱很乖巧地低了下頭,讓林秀娥幫她戴到了脖子上。
跟老娘聊了會,唐鳳菱拉著相公進了房間裡,悄悄地問他什麽時候回去。徐茂先知道她不喜歡京城這種環境,再說明天就要動身,公務上的事情也不能再拖。
徐茂先只有告訴她明天走。
唐鳳菱低聲道:“爹再過幾天就要走了,要我們早些回去。”
徐茂先這才想起,唐柯要調往江東行都司的事,估計他還有事情要交代。
但他已經讓徐茂炎訂好了明天的船票,時間也不可能再提前了。
晚上酉時,常鶴揚發來箋條,說徐茂先他們幾個要回湖廣,晚上由他做東,在外面吃個飯。
這幾天的事情,一直瞞著那幫長輩,徐家與常家的關系,日益緊密,徐茂先也有打算,與常鶴揚聯手做點什麽事情,於是他爽快地同意了。
盛和酒肆,是京城一家比較火爆的飲酒作樂之地。
雖然是春節期間,這裡的生意依舊跟往常一樣, 有增無減。
徐茂先踏進這裡的時候,由衷地感歎,現在寂寞的人太多了,這才有了酒肆火爆的場面。
酒肆的裝飾布置、華貴、別致,具有濃厚的宮廷風格。戲台上吹拉彈唱,散台裡都坐滿了人。
常鶴揚走進去,在櫃台上拍了一把,對正在結帳的帳房道:“錢串子呢?”
這家酒肆的掌櫃姓錢,單名一個川,一個三十四五歲的男人,因為諧聲的緣故,大家都喜歡叫錢串子。
帳房抱歉地笑道:“常少,不好意思,掌櫃這幾天都不在。”
“娘的!這小子去哪了?”
“去通遼一趟,要半個月後才回來。”帳房是錢串子的表弟,表哥不在的時候,他就幫著打理酒肆。
因為過年的生意好,他表弟又是個單身,他乾脆就沒有歇業,讓酒肆在大年三十那天也照常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