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子嬰能夠走的方位，只有南北兩個選擇。

然而再怎麽看來，兩個方位都不是合適的選擇。

南方，雖然因為子嬰的計策已經超過了負責堵截的莫頓軍隊半日路程，然而此刻哪怕是可以順利的避開冒頓南面的軍隊，這個方位上還有一個更為恐怖的對手——匈奴左賢王。

左賢王在匈奴諸王中位列第一，這可不僅單單指的是地位上的，而是左賢王擁有著僅次於單於王庭的勢力。

左賢王領地所處的位置，不但向南和大秦的雁門、雲中等郡對峙，而且在左大當戶對抗東胡不利時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增援。

在後世左賢王甚至慢慢成了匈奴太子的專屬封號。

而此時因為左賢王領地位置的險要，除了左賢王本人率領著兩千騎兵去了九原外，其余所有的軍隊都還在部落裡。

而子嬰可不像左大當戶的領地一樣，有左賢王領地的詳圖，一頭扎進去恐怕真的是送死了。

那剩下的方向便只有北方了。

——大漠。

只不過走之前還有一個事需要順手做一下。

……

左谷蠡王王庭。

子嬰走後死裡逃生的貴族們，有些茫然看著已經被燒成一片廢墟的王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短幾個時辰的時間裡，他們可以說是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的轉變。

早上的時候他們還是王庭裡高高在上的貴人、王族，衣食住行都有女奴伺候。

然而一轉眼的時間，什麽都沒了，就連他們引以為傲的王庭也被燒成了廢墟。

一些婦人已經忍不住抱著年幼的孩子，放聲大哭了起來。

“這支秦軍是哪裡來的！”有匈奴老者怒吼道。

這可是匈奴的腹地，按理說四周都有匈奴的各個部落屏障才對，這支秦軍是從哪飛過來的?

這個問題幾乎是左谷蠡王王庭所有幸存匈奴人的共同疑惑。

“咳咳……這個我大概知道一些。”就在此時，一陣蒼老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在所有人都在疑惑的時候，這一聲是那麽的突兀和引人注目。

眾人定眼一看，說話的是族中的貴人——莫爾特。

莫爾特雖然武力上稍微欠缺，然而卻可以說是整個左谷蠡王部落最為聰慧的智者。

整個部落的對外交流，和南地商人的往來都是由他一手操辦的。

在部落裡可以說是德高望重。

他這一說話自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他的身上。

“莫爾特貴人，您說您知道這支秦軍是從哪裡來的?”

其余人趕忙出聲詢問道。

莫爾特再次輕咳了數聲說道:“秦人們以為我等聽不懂他們的語言，在談論一些事情時並沒有刻意的規避著我，然而他們卻不知道我對南人的語言極為通曉。

在押解我們時我曾聽到兩個秦軍小心的討論道……”

莫爾特詳細的把自己聽到的話語和一眾匈奴人說清。

聽完莫爾特的話語，所有的匈奴人都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莫爾特。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勁爆了。

冒頓是誰?那可是匈奴的太子。

說他僅僅為了爭權奪利，削弱自己弟弟的潛在支持力量，便縱容秦軍毀滅一個王庭，殺掉王庭所有的老弱婦孺。

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此事還是先向左谷蠡王傳訊，由王定奪吧。”說話的是左谷蠡王部落的大貴人摩爾桑，地位相當於單於王庭的離墨。

“王太子，我們一群人皆為老弱婦孺，不堪驅馳還請王太子前往前線，稟報於王。”摩爾桑繼續說道。

左谷蠡王率領這部落的精壯走了，留下看守部落的是他的王太子摩撒，只不過摩撒根本沒來得及召集僅有的一點衛士，便被秦軍俘虜了。

由於王族的身份，他逃得一命。

現如今僥幸活下來的所有人中，也就只有他一個青壯了。

摩撒也不推脫，當下便應了下來，在部落人的囑托中跨上駿馬，向著東方奔馳而去。

在臨行之前摩爾桑還細細囑咐摩撒盡量避開冒頓的軍隊，畢竟此時冒頓可以說是驅使秦軍的嫌疑人。

不得不說子嬰對左谷蠡王部落還是比較仁慈的，不但放過的范圍擴大了，而且還留下了數匹駿馬方便他們報信。

這些殘存的匈奴人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摩撒離開一小會後，一個藏匿在附近的秦軍斥候，也隨即離開。

“君上，匈奴人報信的人已經離開，方向向東。”

這斥候回報的對象自然是剛剛返回王庭附近的子嬰。

聽到斥候的匯報，子嬰嘴角不自覺的流露出了一絲微笑。

事情已經向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

冒頓，希望你喜歡我給你準備禮物。

摩撒剛走沒多長時間，就在摩爾桑指揮族人們開始自救之時，死亡再次降臨。

剛剛離去的秦軍，竟然再次折返。

而這一次，秦軍沒有再對他們仁慈，所有的老弱婦孺，包括王族子弟——全滅。

而這便是子嬰為冒頓準備的禮物，先前冒頓驅使秦軍平掉左谷蠡王王庭，並給了他們左大當戶部落詳圖的對話，已經給這些匈奴人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那個去向左谷蠡王報信的人，沒有理由不將王庭的現狀和這一些懷疑傳達給左谷蠡王。

在他傳達的信息中，王庭並沒有全滅，至少左谷蠡王的親眷還活著，這也和先前得到的單於王庭的遭遇一致。

然而子嬰這一個回馬槍，把所有的人都殺個乾淨，到時候通過冒頓傳回去的消息可就是一個不剩了。

自己族人傳回去的消息，定然是可靠的，而且傳話人還活著本就證明秦人沒有趕盡殺絕。

然而若是冒頓傳回的消息是族人全滅，那定然是做出這等事情的另有其人了。

而附近的軍隊，除了秦軍便是冒頓的軍隊，那凶手左谷蠡王定然會聯想到冒頓的身上。

再加上族人傳來的，冒頓驅趕秦軍攻滅自己王庭的懷疑，原本的懷疑就可以坐定了。

而且冒頓驅趕秦軍攻滅左谷蠡王王庭，本來就是事實，若是左谷蠡王有心，設法探查一下冒頓這幾日軍隊的路線，就會發現。

這幾日裡，莫頓的軍隊各個方位搜索秦軍的蹤跡，唯一放過的方位便是正衝著自己王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