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9點，大家還是準時的，都來了。這有點讓人意外，一個接一個陸續到來，竟然沒一人遲到！就連那兩個不想上學的小屁孩，也來了。

　　上課前，王強拿出一些卡片，編上了序號，交給現場的工作人員，要求一張一張分給大家。柳陽拿的是一號，又是一號人物！為什麽又是一號呢?隻是對一號，有些敏感！在讀大學時，自己的學號就是一號，有些太神奇喲！

　　這個一號，有時還是很有威力的。至少在讀書時的老師和同學，就極為關注。其他同學的名字記不住，應該是正常的。但一號人物一般不會忘記的。在二十周年聚會時，當時的大學輔導員李老師，一見一號人物，就一口說出了名字。

　　當然，柳陽因為這個學號是一號，也是吃過苦頭的。比如說，在大學讀書時，一般上一些公共課程或選修課，大都是去一個大教室，而且有時是好幾個專業的學生。上課老師，一般是很難準確掌握名單的，也不認得幾個學生的。這也給不少人投機的機會，一旦老師點名考勤時，大多叫別人代著應付一下，然後自己就去睡覺或拍拖去了。

　　但是，柳陽是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因為他是一號！

　　“強哥，發這個小卡片，這是什麽意思嗎?不明白！”人群中，有人問。

　　“就是，就是，玩什麽呀?”

　　“大家不要急，不要亂！都拿到號碼沒有?一人一張，不要多拿！”

　　“今天上午，還是我和小清來跟大家遊玩！”王強開始解釋了，“大家一人張卡片，男的是單號，女的是雙號，大家看看喲！看仔細一點喲！”

　　有個小男孩，大聲說:“我是男孩，我不是女人！為什麽?為什麽我的是雙號！這個，我不要！”就是，總不能男女不分吧，看他的神情，絕對比要了他的小玩具，還要難受萬份！

　　“不好意思，別著急，小朋友！”王強也忍不住笑了，“你這小不點的，還知道什麽男人女人！今天我發這個卡片，是為了分組搭配分對！人太多了，我們要分開幾個小組，當然，有時是大家集中培訓，請大家理解支持！

　　這樣吧，等一下大家抽簽配對，由女學員來抽，男同胞有沒有意見?應該不會有意見吧！我們這個學員班，隻有兩個小朋友，等一下你們就是一組，你們兩個就不用抽了，好吧?”

　　兩位小朋友嘟了嘟嘴，本來不樂意！但互相看了一眼，竟然都不說話了。一位是小男孩，一位是小女孩，真是巧合。估計小孩子的語言，有自己的交流方式。這兩小屁孩子，不會也是異性相吸吧?不可以早戀喲！

　　“謝謝王醫生，抽簽由我們女人來抽，讓女人做主！”有不少女人鼓掌了，看來，這男女的地位，對她們來說，還是至關重要。男人們沒一人吭聲，包括柳陽。在任何時候，男人們還是有風度的，這也是必須的。

　　“說好了，抽到誰，就是誰！不許調換！好不好呀?有沒有意見?”

　　“沒有，沒問題！”少數人回答道，更多的人不在意，無所謂。

　　會議室，今天多了不少志願者來幫忙。在工作人員小清老師等人的指揮下，女人們湊在一起，竟然也會吱吱喳喳了。三個女人一台戲，這話還是有一點道理的。有時，女人的話還是挺多的。注意，開始抽簽了！不要亂，一個一個來！男人們沒人說話，但目光齊齊掃了過去，在等候自己未知的搭檔。有心儀的嗎?

　　柳陽想，又不是選女朋友，

更不是配媳婦，著什麽急呢！當然，心裡也是一直打鼓，抽的是誰呢?不要和太病態的女人在一起吧?　　小清在認真記錄著每位學員的編號，一邊還和女人們交流著。有時，還能聽見她們一陣並不熱烈的笑聲。她呀，不愧是位中學的優秀語文老師，能說會道，還挺有組織能力，硬是把一群不愛說話的女人，一群天南海北，有點個性的，陌生的女人，使勁拉在了一塊。不過，搞這樣的活動，對她來說，是小兒科吧?

　　後來，光是這一點，柳陽曾請教過小清老師。她說，這算得了什麽！隻要是人，總會有喜歡的話題，甚至是很在行的話題。再說，隻要是女人，她就有愛美，愛虛榮，愛聽好話，還有愛……你懂的！呵呵，再說，總比現在的學生要懂事，好教一點吧?

　　柳陽曾經做過代課老師，對學生管理這一點，倒是認同的。現在的孩子，可沒那麽容易糊弄，一個個是公子哥們，一個個是公主小姐，一不順心，不知會整出啥事來。作為老師，你不但不能罵，不能打，不能體罰，不能傷害幼小的心靈……

　　特別重要的是，你還要學會怎麽哄人，怎麽嚴厲之後，好好安撫幾次。要不然，這小孩子一出了什麽問題，不想上學了，隻想跳樓了，那有你好受了！人家家長早就說過，孩子交給你了，你要好好教，隻要不出事，能學多少是多少。

　　老婆霍豔對這一點，一定是吃過苦頭的。因為有一晚，一回到家，就對柳陽大吼道:你是怎麽教小孩的，有你這麽當家長的嗎！作業不輔導，家務活不做，孩子的心理你也不管，要你這個家長，有什麽用?

　　柳陽是一頭霧水，我的神啊！我做錯什麽了?一下班，就這麽大呼小叫的，誰得罪你啦?誰又觸動了你心靈深處，那最不能提及的傷痛?

　　“你抽了幾號呀?”

　　“呵呵，我抽了9號！”

　　“哎呀，誰是3號?”

　　“我這數字吉利！6號，六六大順！”

　　“怎麽抽的嗎?”也有人不滿意。

　　女人們在交流著，同時，大部分眼光在偷偷地瞄著男人們。

　　柳陽有點招架不住女人的眼光，低下了頭。誰選我誰倒霉！自己可是全場最沒樣子，年紀最長的男人！這可不能怪我喲！我就這個樣子，有什麽辦法呢！

　　“大家注意，我們隻是玩遊戲，不要太介意喲，好吧?是遊戲，就要講規則，服從管理。是遊戲，大家就要開心地玩。在公布搭配編號前，先說一下遊戲內容。”王強看了一眼小清，“小清，這次遊戲活動，由你來組織?好不好?”

　　“好的。謝謝王醫生！”小清對著王醫生彎了一下腰，然後微笑著看著大夥，“感謝大家的信任！我先說一下遊戲規則。等會兒，大家兩人一組到外面花園遊玩，時間為兩個小時。女學員用一塊布蒙上眼睛，由男學員引導，在花園轉一圈。男學員在引導的過程中，要注意安全，注意介紹花園景點。回來後，兩人交換角色。男學員用一塊布蒙上眼睛，由女學員引導，在花園再轉一圈回來。最後，兩人一組完成遊戲，回到這裡集合。”

　　“現在是9點半，11點半回來。不許違規喲，現場會有不少志願者在監督。大家聽明白了沒有?”她補充說明，“好，我們現在發編號。大家坐好先，等會兒你們再說，好不?”

　　“這怎麽走路呀?”有女人提出疑惑。

　　“這還不簡單，手拉手吧！”小男孩大聲說，“真笨！”

　　“不好吧?”有人小聲回應道。

　　“沒事的，不就是玩遊戲嗎！”

　　“說是，就是！”有不少人在附和。

　　哇，大家一陣哄笑，這遊戲一定好玩。

　　快9點半了，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王強坐在講台上，一直沒說話，隻是喝著茶，看著小清的表現，看著眾學員的表現。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這微笑，是自然的。

　　小清看了一眼王強，王強揮了揮手，點了點頭。小清的表現，無疑是出色的！辦事利索，說話有親和力，真是個好幫手！

　　顯然，分組結果出來了，小清竟然第一個讀到了柳陽的名字，讓柳陽措手不及！

　　是誰呀?不會是那個滿臉憂鬱的姑娘吧?這樣的搭配，可太累了！

　　意外，絕對是意外！柳陽大吃一驚，張麗麗竟然抽中了一號！一號，就是柳陽，真是太奇怪啦！這不會是注定的緣分吧?

　　小清還在公布編號分組，這邊，柳陽卻在不安啦，要想著怎麽玩這遊戲。

　　女人們在一步步向男人走來，正如一朵朵小花，在尋覓自己的歸宿。有些男人，眼裡放出了難得的欣喜，在等待天使的眷顧。

　　當張麗麗走過來時，柳陽有點不自在，搓著手，不知說什麽好。怎麽會是她呢?兩人對視了一眼，笑了:真巧！原來一號是你啊！她倒沒怎麽意外，笑著說:走吧！大叔！想不到是你喲?同桌！哈哈！走，散步去！說完，就自己開始蒙住眼睛了。

　　“一號，你幫我一下嗎！”

　　“好的，好的！”

　　“笨手笨腳的！”

　　“幹什麽嗎！”

　　“不好意思，對不起，這樣可以嗎?”

　　柳陽有點慌亂，怎麽幫忙嗎，這女人啊，真難伺候！一言不合，一不小心，這女人就要給臉色了！似乎給老婆也乾過這事吧?

　　今天，張麗麗並沒有穿性感的吊帶裙子，沒有露出性感的後背，白色的帽子，白色的上衣，白色的褲子，白色的拖鞋，還有這搭配，猶如一個白色的天使。從衣服看，像是一名運動的健將樣子，似乎是要好好鍛煉一下身體，可是這拖鞋，實在讓人不解，這麽悠閑，這麽隨意，哪像個女人嗎！

　　“快拉住我的手呀！真是的！”張麗麗有點嗔怪，“我可是看不見的，我的安全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帶路，引導好喲！要不然，殺了你！你，信不信……”

　　說話這麽尖酸刻薄，能不能溫柔點呀，這女人惹不得！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姑娘，可真是大方呀，根本不把這些當一回事，真是落伍了啊！柳陽本來還一直想著，這男女之間，歷來可是授受不親的呀！非親非故，這樣拉著姑娘的手，不太好吧?他還在考慮怎麽帶路呢！

　　柳陽看了一下現場，那一對小男孩小孩，正快樂地聊著天，似乎很投機，真是天然的一對。大部分男人都在牽著女人的手，正饒有興致地朝花園走動。看來，並沒有多少人，把這男女之別，看得有那麽重。這是社會的進步嗎?還是自己跟不上時代了，滿腦子的封建思想。這年頭，誰把這個當回事！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拿了一根樹枝，或是手帕，甚至有人解了一根皮帶，用來牽女人，真是有才啊！

　　“快點呀！你在幹啥呢！叫你呢，一號！”張麗麗有點急了，“你的手在哪呀?我看不見！你不知道，我看不見嗎?真是的！”

　　“來啦！不好意思！”柳陽趕忙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不要著急嗎！”

　　花園裡， 一對對學員在悠閑地散步，活像一對對情侶。柳陽突然有了點激情，就像回到了高中時光。想象中，似乎看見了當年高中校園後面的，那一片蔭涼的，浪漫的小樹林。想叫象著，是孫莉，不是！正是劉香，她梳著一發劉海，一朵紅雲寫在腮邊，扭著小腰，羞澀地向自己走來。似乎在問著，可以嗎?拉一下我的手！快拉住我的手呀！我們也去小樹林！可是，一轉身，她卻跑了……

　　劉香，在哪呢?你，在哪呢?如果有一天，我能牽著你的手，我一定帶你去小樹林轉轉。隻想讓你看看，其實，我真的喜歡你！可是，你卻不知道，我真的喜歡你！這是，一個飄忽的記憶。這是，一個還沒有開始的故事。

　　“你在想啥呢！說話呀，怎麽走呀?往哪裡走呀！”張麗麗有點生氣，“你這樣，我怎麽走路嗎！真是的！”

　　“怕什麽嗎！一個大男人的，這麽不爽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柳陽有點走神了，竟然忘記了自己的使命，拉著張麗麗就拚命往前走。一個趔趄，她差點摔倒，柳陽趕忙抓住了一隻玉嫩的小手。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我會小心點的！”柳陽輕輕拉了一下張麗麗，“唉呀，你小心點，這裡在下台級，你慢點！”

　　“你再慢一點嗎！走路這麽快！”

　　“好的，我走慢一點，你跟著我就是了！”

　　兩人就這樣，慢悠悠地在花園逛了起來，不是一對情侶，隻是在玩遊戲。遊客不會知道，希望這風，這樹，能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