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柳陽只是發呆，他總想記起曾祖母的音容笑貌。

　　可是，一切努力都是白費的！以往，英語單詞ABC，總會在腦海中，來回地跳躍。老師說過，這知識，要天天記，時時背，咬定考點不放松！

　　是的，柳陽就堅持這麽做了！很多同學都這麽做了！據說，這陳海波呀，口袋裡還隨身攜帶著一個小本子，在吃飯的時候，還要掏出來，念念有詞！哎呀，他這是要把單詞呀，當成美味的飯菜嗎?連個飯，也不好好吃，裝模作樣，讀給誰看呢！

　　還有更誇張的，你看，那鍾小江，還把一本破破的詞典拿出來。他得意地說:“看看，這還是我老爸用過的，說不定呀，還是我爺爺用過的！”

　　“這麽說，這詞典，是你的傳家寶喲，還不好好收藏！拿出來幹啥呢?告訴你，古董！知道嗎?以後絕對賣個好價錢！”王志調笑道。

　　鍾小江不以為然，說:“你知道什麽，一天到晚，都是錢錢錢，你俗不俗啊?不像個讀書人！”

　　歐陽山呢，有點不緊不慢，晃動著腦袋，他是支持鍾小江的。

　　他說:“老師不是說過嗎?人生在世，當以讀書為重，一息尚存，永不放松！”

　　鍾小江拍了一下歐陽山，打斷道:“說錯了吧?老師是這麽說的嗎?真是不長記性！難怪考試糊裡糊塗的！”

　　“我說錯了嗎?老師怎麽教的，我就怎麽做的！”歐陽山大聲的反駁。

　　王志雖然也不怎麽認真，但老師這話，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他望著歐陽山，笑著說:“歐陽兄，要好好聽老師的話。老師是這麽說的嗎?你呀，上課跑神了吧，在想誰呀?”

　　大家哈哈大笑。在想誰呀?當然是想隔壁班的美女吧?九哥正好湊了過來！直接點破！

　　鍾小江說:“對，老師不是這麽說的。不是讀書為重，而是事業為重！你們呀！不要拿這個開玩笑！”

　　想到這些，柳陽有點苦笑。他想，不知道，這陳海波還會揣著小本子嗎?這鍾小江，還收藏著你破詞典嗎?

　　用不上了吧?鍾小江，他已經南下打工去了呀！

　　柳陽望著遠山，感覺有點淚眼朦朧。是的，他已分不清，在那山頭飄忽不定的，是烏雲，還是白雲，還是那一顆松樹的歎息呢?

　　其實，這一切都是無關緊要了，因為他已回到了柳家村。

　　他已遠離了鍾小江、王志、九哥、肖傑等老同學，更淡忘了那什麽邱琴、鍾蓉、林玉、曾小鳳、劉君蘭等美女的笑臉。這不是縣城，這裡是柳家村！

　　當然，有一個人，還是不會忘記的。這跟劉東、李程等人有關。

　　對，是劉香！

　　有些記憶，那是無法控制的。

　　不管怎麽鬱悶，柳陽和劉香的交往卻明顯多了起來。後來想想，那簡直有點不合情理！在這高考之後，這男女同學的情誼，反而異常的熱乎起來！

　　是啊，這18歲的情感之火，究竟是誰點燃的呢?

　　上學時，大家基本上說不上幾句話。有時，相互之間，還假裝不認識，互不理會。當然，有時，趁大家不注意，還是會有意無意地，朝著某個方向，偷偷地看一眼。

　　呵呵，那個方向，一定有一道最迷人的風景吧?

　　算起來，柳陽去劉香家，還是不少的。平時，大多是和哥們劉東、李程、鍾小江等人一起去的，去她家玩而已。大家玩得很隨意，只是聊天，感覺就是親密的朋友。

　　但前幾天的一個晚上，柳陽還是甩開了其他哥們，特意單獨找了她。回想起來，這是柳陽表現得最大膽的一次！

　　是的，柳陽在劉香家附近徘徊不定，他生怕有什麽誤會，也擔心被拒絕！

　　但是，柳陽還是敲門了。這一次，劉香開門了，問:“劉東、鍾小江怎麽沒來呀?好幾天不見你們了！”

　　柳陽有點臉紅，說:“我沒看見他們，我以為他們來找你了，所以……”

　　這解釋，後來自己都感覺說不過去！

　　“今晚家裡好熱，出去走走吧?”劉香提議。

　　於是，兩人相約去了河邊散步，就這樣吹著晚風。外面，確實比家裡涼快，心情也更加放松！

　　一輪圓弧月，很溫馨。一排楊柳樹，很多情。一江平靜的水，很清純。兩人邊走，邊說邊笑，不像一對戀人，更像一對親密的玩伴。如此，柳陽很滿足，就這樣散散步，說說話。此時，心無雜念，明月可鑒。

　　沒有任何故事，只是聊天，只是交流，只是散步。唯一不同的，是一對年輕的少男少女。這是柳陽的第一次，也是最美妙的經歷！

　　是的，柳陽沒有任何的邪念，甚至沒想過拉一下美女的手。他感覺，劉香是心中的女神，很純潔。不能隨意動手動腳，是不可以隨意汙染的。

　　不過，後來想起來，這跟王志總結的戀愛法，那是有很大出入的。此時，男人不拉手，隻好等著她松手。此刻，男人不動手，只會讓她想放手！

　　有時，是不是該真的，膽子放大一點?那個前進的步子，也邁大一點?更重要的是，這白皙的臉皮，要厚實一點吧?這才是戀愛成功的有力保證。

　　兩人說著自己的打算，柳陽說:很有可能，自己不讀書了，要去父親的工作單位，一個大師山的礦裡去做事。父親是個工人，又是一個小幹部，還是有工作機會的。

　　不過，要等待招工機會吧?會有指標的。這個單位的福利，還是不錯的。柳陽似乎想告訴劉香，自己以後是會有工作的，是一定會有鐵飯碗的。這是一種交待，還是一種誘惑?

　　柳陽知道，這城鄉的差別，是永遠會有的。劉香是城裡人，自己如果沒有工作，她是不會喜歡自己的。雖然，看上去，劉香對自己還是有點感覺的。

　　不知道，就是這感覺，害了柳陽一輩子，讓他沉迷不悔。

　　這感覺，是不是錯覺呢?

　　其實，兩人說來說去，幾乎是同一個話題:高考，補習，工作……其他的，似乎誰也想不起來！面對是否補習一年的問題，劉香卻提出了不同意見。

　　顯然，這一次高考，兩人都沒什麽信心！這是肯定的！

　　她突然一本正經起來，認真地說:我認為，你還是有實力的，是有基礎的。如果沒考上的話！你還是再讀一年吧！你一定會有希望的！你一定能考上的。

　　很顯然，光是從讀書的角度來說，劉香還是挺佩服柳陽的。

　　柳陽從她的眼神裡，似乎看到了一種女人的期待，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肯定。真清純，真清澈！眼神裡面沒有一絲雜質，沒有一絲虛偽！

　　“你，怎麽樣?”

　　“你，還好吧?不要放棄喲！”

　　“多來家玩。”

　　“一定，保重！”

　　這是那天晚上，或許是僅有的幾句，比較親密，比較貼心的話語。

　　後來，還是單獨找過劉香幾次的，很純潔，沒有任何感情色彩。那時，只是知道，去劉香家裡，和她聊天，心情很舒暢，很自然。

　　那晚，柳陽糾結了很久。讀，還是不讀。家裡的經濟條件，其實是不允許的。但是，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耳邊嘀咕:讀吧！我也去的。

　　“真的嗎?不要騙我！”

　　“好的，我也想再高考一年！”

　　月亮下，這是第一次，柳陽認真地看著劉香的臉。很白，很淨，很滋潤。她的眼神，是有神的，是有愛意的。

　　柳陽有點感動，答應:一定要再努力一年，再拚高考！

　　他，堅定地看著劉香，說:請相信我，我一定考上。

　　劉香，似乎也有了點激情，也有了自信:好的！加油！

　　後來，兩人就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遊蕩著。不過，兩人都知道，此時他們還是對高考充滿希望的。

　　或許，說不定，兩人的愛情之路，也是會開花結果的。

　　這是多麽美好的期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