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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將》第9節 勇烈公筆注
  看到父親失態的這樣,鄧長青連忙跟隨上去,不過他還是沿途下令調撥接班者速來,就這一會兒,鄧世平已經衝到了前面最少三百步外,風風火火的還在前衝,口中喊道:“逆子,你哪裡來那麽多廢話。”  鄧長青苦笑著隻能跟隨上去,心中萬分好奇,父親這是怎麽了。而一走過甲等區,看到族內子弟都沒有修煉,他心中更奇怪,趕緊加快腳步跟上父親。一路跑至高台下後,鄧世平回頭對他低聲道:“不可出聲!”

  “是。”

  鄧世平眼睛瞬間瞪起了,鄧長青忙捂住嘴,可憐堂堂族長之子,有望年內衝至中武尉境的高手,被父親一看就心頭髮毛。鄧世平卻已經輕手輕腳的,做賊一樣的側頭豎起了耳朵,然後又回頭過來,輕輕攤開了卷軸。看到這卷軸,鄧長青心神大震。

  因為這分明是勇烈公遺卷,族內一等一的重寶!長卷上有烈虎訣法,有圖有令,旁注先祖修煉所得,每十年才會鄭重其事的拿出來,然後放在那裡,供弟子遠遠膜拜一番而已,現在卻好像地攤畫一樣的被父親抓著?族內老人看到的話就算打不過父親也會上來玩命的吧!

  “看!”鄧世平指著那裡一處,鄧長青看去,那是烈虎訣的最後一處背圖,武將背圖。

  而上面有勇烈公的一行親筆旁注:烈虎至此,會生雙翼,此境之前,本已烈焰入骨,不想五關六將之後,卻再有一番天地!然後他看到那畫面上,那脊椎上五關六將的重關中間,仿佛後來又細細密密添了很多細關。

  再看圖底,勇烈公注:四海皆定放馬南山坐鎮鐵獄之後,偶觀囚軀才知,盤柱一關,當有二十六之數!可惜垂垂老矣不堪其痛,早十年知曉,一生功業何至於此?

  沒有見過這副圖全部的鄧長青驚駭的看著父親,勇烈公已經是驃騎上將,而他說一旦能如此功業何至於此!比肩開國武侯嗎?再說鄧長青更不解父親失心瘋一樣的給自己看這些是何意。

  可鄧世平哆嗦著手,又指到前面。

  武校初圖,五關六將路路清晰,勇烈公注:若後輩子弟,能忍人所不能,於盤柱奠基之時,便過五關六將,十年之內,必將猛虎生翼,至無雙焰境,名揚宇內!惜哉…

  “惜哉,此痛無人能忍啊。”天資極佳的鄧長青明白勇烈公的千年之歎是為什麽。

  他少年時候,父親也曾經讓他試圖如此練習,可惜過三關後,再無法忍受,但也因為當年超越他人的基礎所致,所以自己現在才成為族內的第一高手,隻是父親性忍,壓製自己不彰名聲而已,不然哪來論到杜家放肆?

  鄧長青夜深人靜之時也常常會想,當年若是忍一忍的話,是不是現在已經成就無雙焰的武將境了呢?一想到這裡,轉念又想難怪歷代祖先不曾要求什麽二十六關,到了校境或是族長位才可以觀摩此卷,年輕子弟連奠基時五關也難捱,何況這等更長久的痛苦,不過面前這人卻…….

  鄧長青疑惑的看著卷起卷軸的父親問道:“父親,莫非族內哪位子弟……”可是他又覺得荒謬,族內子弟境界他清清楚楚。

  他的父親果然也搖頭了,但一開口就把他說昏了,鄧世平壓低了嗓子說道:“是最後一關,奠基要走二十六關!”

  “誰?”鄧長青驚駭的睜大了眼睛,勇烈公所繪背圖最後一關?勇烈公為之遺憾一生也不曾達到的境界?是誰能如此?

  鄧世平再也不講,隻是老眼含淚,連連在那裡拜著高台上的祖廟,

口中說道:“列祖列宗保佑,成就…”  半響後,鄧世平爬了起來,拉著鄧長青向著高台而去,一上高台,東方初生之日耀眼,金光萬道,照在台上祖廟之前一個盤膝而坐的光頭身上。

  陽光正照耀在他的淤青一片的後背上,此刻看不清楚,隻覺得他渾身沐浴其中,高台遠山藍天廟宇,天地之間仿若隻有他一人在此!

  鄧世平強忍著衝動,他拉住自己的兒子坐下,然後就在那裡看著,隻不過他是把目光投在了陽光下,金光閃閃的武尉鄧的字牌上,眼中如有淚光晶瑩,充滿了期待和虔誠。

  這個人是誰,他在突破二十六關?鄧長青癡癡的看著前面那個人影,若是能過,十年內他會在世間掀起什麽樣的驚濤駭浪,我鄧家因為他,會擁有超越勇烈先公時的輝煌嗎?天地如此遼闊,世間萬物卻不如這個身影,讓鄧長青為之專注。

  鄧海東現在感覺麻木的身軀,好像沐浴在了溫水之中一樣,尤其是背後一片,疼痛大為減緩,而鬥氣更為易於操縱了,似乎從外界得到了支援一樣,二十六階,他腦海中清晰的出現了鬥氣經過的軌跡,不,不是他的腦海而是他的眉心處。

  最後一關了,是把鬥氣在這裡燃燒附加上去,還是打通?那個啥?任督二脈呼呼哈嘿?衝啊!

  鄧海東一咬牙,鬥氣衝下,青紫全面的覆蓋了身軀背後,沒入腰沉入臀,尾骨的敏感讓疼痛感和無法忍受的酸麻更為刺人神經,就是被折磨的已經快麻木的鄧海東現在也忍不住了,他玩命的咬著牙,牙齦已經出血,左側槽牙已經碎裂,一股鮮紅湧出了他的口角。

  尾骨在燒,鬥氣在盤旋然後瞬間深入!鬥氣進入了他尾骨內部,骨髓仿佛在沸騰一樣!

  這個時候,日漸漸向中天,側照背部,讓遠看這裡的鄧家父子看的清楚了,他們就看到對方的背中,脊椎忽然如蛇一樣的微微顫動,然後漸漸鼓起,如同蛻成了龍!但這條惡龍看上去是如此恐怖,觸目驚心,鄧世平再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握緊了拳頭,手中勇烈公的遺卷就好像破紙一樣…

  一股滾燙的熱流,從被陽光曬的發熱的地面竄起,連接著尾骨進入脊椎,逐次回關,一直衝到了鄧海東的腦門,他的眉心處忽然一燙,一股火舌噴出。覺得腦袋一空渾身一松的鄧海東驚的慌忙控制,努力把它拉回頭,長長的火線漸漸的,旋轉著,又回到了他的眉心。

  這次順暢的向下,鄧海東感覺到了最後的關頭就到了,而中間居然毫無阻滯,就好像飛速下墜噴著烈焰的離子導彈一樣,他咬著牙,繃緊了全身的肌肉,意念發了狂一樣的用力,熱流急速向下,向下,澎!

  “海東兒……”鄧世平撲了出去,直接把勇烈遺卷丟了,手舞足蹈的衝上去,鄧長青反手接住了父親丟下的破爛卷軸,也紅著眼睛衝了上前。

  最少憑空竄起了一人高的鄧海東在半空舒展著雙臂:“唉喲唉喲,靠!”

  他落在了鄧世平的懷裡,一接觸鄧世平,他就疼的忘形的大喊起來:“死老頭,輕點!”

  “我知道,我知道。”

  “叔公…”被鄧世平小心翼翼的放下後,努力站好的鄧海東想起了,這個死老頭有多恐怖,他連忙膽戰心驚的陪起了笑臉,令他沒想到的是,對面的老頭笑的更小心,鄧世平探頭探腦的問道:“海東兒,你,你感覺怎麽樣?”

  “疼啊,不是一般的疼,哦,我的牙也碎了?呸。”鄧海東這才發現自己的牙也碎了,他吐了一口,地上一灘濕痕內幾粒白色碎裂醒目。

  鄧長青不敢相信,這,這個不是傻小子鄧海東嗎?自己亡故的堂弟的那個傻兒子啊!

  “還有什麽感覺?長青你瞎子嗎,快來扶著他。”

  鄧長青連忙上前,心中更為疑惑,但想起手中卷軸的圖注,他也丟了下其他不理解,專心的看向了鄧海東,鄧海東苦笑著說道:“最後一刻倒好,舒暢多了,就好像整個背部內的什麽雜質給從尾骨排了出去…這,這。”

  他忽然感覺到雙腿之間濕漉漉的,低頭一看自己褲子已經被一股腥臭的液體濕潤了,味道刺鼻難聞,而鄧世平卻看到的是,他背部居然膚色正常了,除了脊椎處有些凸起之外,不過這也更清楚看到那一道道的痕跡,鄧世平喊道:“你盤柱的時候,過了多少關?”

  “二十六啊, 人體脊椎不是二十六節嗎。”鄧海東感覺很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老頭,突然想起這個文明程度的人們恐怕不了解,果然鄧世平喊起來:“誰告訴你二十六階的?”

  “啊,哦,他,他啊,夢裡那個。”

  鄧長青在納悶,什麽夢裡的那個,說的什麽啊,而鄧世平卻一下子跳起來,這最少六十歲的老頭子,穿青衣扎發髻蓄羊須,就像山精猴王一樣,騰空一個空翻又一個空翻,然後狂笑起來,並發聲大喊:“啊!”

  鄧長青被父親的狂喜也感染了,二十六階奠基之時就打下基礎,那麽他的未來不可限量,而鄧家從此也必定會更上一層!這個時代家族榮譽感極強,一榮俱榮,鄧長青激動之下,眼睛也濕潤了。

  隻有鄧海東不解,但鄧世平的情緒也感染了他,看一貫形象威嚴沉穩的老頭子居然這樣癲狂,他咧咧嘴,用胳膊捅了一下鄧長青,然後壞笑著道:“哎,老頭瘋了,你看他,哈哈,他開心什麽啊,像個猴子,嘿嘿。”

  “……海東,不得對族公無禮!”

  “沒有沒有,我很尊敬他老人家的,但是,哈哈,真的像個猴子…”

  鄧長青抬手對他的後腦杓就敲了一下,無奈的罵道:“你這個憨人!有當人子罵人父的嗎?”

  “什,什麽意思啊?”鄧海東問道。

  鄧長青氣的對著鄧世平喊道:“父親!還是扶他回去吧!”鄧海東大驚失色:“你,你爹?”

  鄧長青真想一把就把他丟下高台去,心中隻是叫苦,這天才居然是傻兒,這對鄧家是福是禍恐怕還難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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