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節 忠臣良將才為世所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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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了。馮百川去見了父親,宋琬言正在親自為高將軍換藥,馮百川忙去幫忙問醫倌為何不來,高將軍笑道:“婉言丫頭孝順,知道老父斷臂,就學了包扎手段。”然後咧咧嘴,似乎還疼的厲害,人失一臂也斷了一處經脈,尤其對於武者來說,外在內在殘缺的打擊是巨大的。
宋琬言身在將門當然明白其中道理,於是入長安以來,就乾脆住了義父府上,也好等那廝來娶了自己。
馮百川看父親和婉言丫頭眼眶都還微紅,知道定是義妹和父親說了暖心的話,他默默的一笑,幫父親把繃帶扎好,坐下後對了婉言道:“妹子,虧了你照顧父親。”
“話,我當然要照顧父親。”
高力士呵呵大笑:“還是女兒貼心一些,你有事情就去忙,不要在這裡打攪了我們。”宋琬言得意洋洋。馮百川啞然:“實在有些吃味呢。”更惹的高力士笑的喘氣:“就知道逗老夫開心,不像那廝。”
宋琬言臉一紅:“他又怎麽了,我去打他。”
“怕是羊入虎口。”馮百川道,宋琬言大羞這就撲上去扯他:“叫你家公孫收拾你!”高力士靠在那裡看著百川兒舉手求饒的摸樣,他罵道:“如何拿妹子開這種玩笑,公孫才是羊入虎口,何時你也把事情辦了?”宋琬言聽的大喜,當即竄出去找公孫報信去了,高力士喊都喊不住。
馮百川歎氣:“這丫頭最近被公孫取笑的急了,總算抓到機會了。”這才道破那丫頭熱情如火的原因,高力士和他說笑了幾句低聲問,馮百川點頭,把剛剛鄧海東的話說了一遍,高力士聽了那句其實不想這樣,他歎息一聲:“雖然見了總要罵他幾句,這猢猻其實比老夫現在還累啊,才這般年紀心卻已經老了。”
“孩兒只怕他心不堅定。”
“他只是累,若定了事情絕不會更改的,來,老夫再和你說說其他。”
於是父子兩個在房內商議,那邊宋琬言早已經吩咐備車,準備直去馮百川金屋藏嬌之處,才到朱雀路忽然看到宮內有香車出來,是平陽的車。雖然兩女已在李夫人調解下達成協議,但兩隻被搶食的小貓還是毛發豎起:“小姐,小姐,看她去哪兒。”
宋琬言喝斥:“不可亂說。外邊聽了會笑我的。”
因為那平陽貌美性賢,又對她甚是尊重,在李夫人的勸解下她也認命了,賊禿現在好大名聲,家裡多了公主鎮著也好,既然無法避免且以後還要聯合對外,所以她現在和平陽相處還不錯,而聽她這樣,兩邊小貓立即氣的翻了白眼,就知道自己,平陽那邊好多丫鬟呢,我們怎麽辦?
這時那邊平陽車轉彎已經靠了過來,簾掀開,含笑看著她:“妹妹見過長樂公主。”
宋琬言看的出她眼中調侃,當即拿出姐姐的架子回擊道:“馬上要嫁人了,還亂跑。”平陽大羞:“你也要嫁的!”
周邊宮內宮外的護衛頓時倒了一地,兩位一起放下了簾子,深呼吸,半響,宋琬言才喊:“你過來一起坐車嘛,有好玩的事情。”平陽於是起身。邊上有丫鬟憤怒,低聲提醒公主她才是正牌,平陽當即喝斥:“以後不可再說這樣的話,外邊傳了會笑的。”
她的丫鬟自然也翻白眼,完了,這次要讓對面的兩個得意了,果然不多久,過來了兩位,都不拿眼角來看她們的……
車繼續走著,外邊就聽到裡面兩位殿下大呼小叫,然後笑成一團,可憐平陽往日端莊,現在被這魔女帶的私下已經越發的瘋癲,她們一尖叫,前面馬就跳,駕車內衛趕緊的全神貫注,就算他是老手,但自從她們回長安後常出些交通事故。
而護衛人等,看到兩位殿下相處如此親密,又是一般的花容月貌,無不羨某人的豔福。
不久到了馮少公的金屋外,直入門道在院內停下,兩個人下車見了公孫…公孫就開始尖叫,俏臉緋紅去搶壁上青鋒,三人之間打鬧一番,看看天早,宋琬言慫恿,於是一起上車這就去安定坊找宋明歷即將過門的女人去欺負,於是浩浩蕩蕩出行。
也就在這個時候。修德坊內,進了一群老頭。
輕手輕腳的走在林間路上,是最近住在尉遲家別院的猴爺和一群族老,明明知道府邸已歸家族,但這裡是天子潛邸,必要休整一番,然後等到鄧海東大婚之前才會允許進人,可是他們還是耐不住心中的渴望,於是今日悄悄拉了一個尉遲家兵帶路,先來看看。
尉遲家兵帶領著他們,一直走來,到了府外不遠處,那家兵告知了他們,看他們一個個神色激動,叮囑再三不可過去,只能在這裡看著,猴爺他們又不是不懂規矩,都允諾,只是在那裡看著,一群老頭絮絮叨叨的在說著說著,就情不自禁流淚。
那小兒有些耐不住,又不好催促他們走,只能在一邊無聊的看著。等了半天,一群老頭還在那裡絮絮叨叨,他鼓起勇氣打斷了他們,問鄧公自己能不能去本家一下…猴爺管他事情,還嫌他在這裡礙口,點個頭又去和老兄弟忙著感動去了。
可尉遲家兵才走了不多久,一行車輛向著這裡而來,猴爺他們也不曉得來的人,看到了連忙住口不語,但這一群老頭就是來看未來的勇烈府的,不說話不看勇烈府他們能乾嗎?車馬過來向前。兩邊護衛詫異的看看這群老頭,有人過來,而車繼續前行就停了勇烈府門外。
猴爺他們看的緊閉的朱門大開了,不由自主的眺望,那走來的人越近臉色越難看,看著對面這群老頭的摸樣膚色,再夏日天熱他們又解了衣襟不整,分明一群老農,他喝斥道:“人,在此乾?”
雖然口氣不好,但還是留了一些余地的,畢竟能進這一坊的,該是哪裡的下人。
可對面卻詭異了,那一群老頭都面露尷尬只是看著他。
其實不是猴爺不說,猴爺自己今日是偷著來的,總不能自我介紹說來路吧,生怕丟了家族和猢猻的顏面,但心中又有底氣,所以詭異的很。
而來人不過一護衛,越是小人物越是有架子,看到一群糟老頭這般摸樣當即吃定了似的,聲音變得更為嚴厲:“再不說把你們抓起來!”猴爺無奈拱手:“大人,我們在此就是站在等人的。”
“等人,地方不好站,站了這裡?”
二叔公火了:“你這後生怎麽說話呢?”一口鄉音,落了馬腳,那護衛大怒之際,後面有人喊:“他們是誰。”
猴爺就在拉二叔公:“莫要丟了人。”這廝回頭就喊:“不曉得哪裡來的,躲了這裡半天,說等人。”
“如何站了這裡。”
“走走走。”猴爺拱手:“是我們不對。”轉頭就走吧,那廝上去抓了猴爺肩頭,猴爺一讓,那廝一個抓空在同僚面前丟了人,更火大,刷的一下拔了刀出來,這下猴爺終於怒了,冷冷的看著他。殺氣一閃,那廝反而有些吃不準了。
動靜為那邊所知,人全走了過來,車上下來一人喝問:“何事喧嘩。”踱步走來看了看這邊,他皺起眉頭:“你們是哪家的?”
到這個時候不得不說了,猴爺聽剛剛有人說這位是總管,他連忙拱手道:“在下是洪城鄧家的。”
可他沒想到的是,聽到鄧家對面人一愣,隨即卻冷笑起來:“原來是勇烈門的,這麽急就來要接管府邸了?”猴爺不由的愣住了,這位是誰,如何這樣有敵意,反而是周圍之前警惕的護衛們聽了他自我介紹,一起收了刀垂手。
“天子還不曾下正旨呢,急些,還是怕本總管壞了府內物件不成?”
一群族老都摸不著頭腦,不曉得這個人是人物,但說話如此陰損無禮,猴爺聽的不對味,他只能耐著性子回道:“只是來看看勇烈故地而已,大人不必多心,這就告退。”心中極度的不快,總覺得觸霉頭一樣,還沒進來就遇到這樣的事情,而那廝一句壞了府內物件也不是好口彩。
只是顧忌著他怕是天子舊人,這就轉身,身後卻傳來一聲冷笑,二叔公壓抑至今,還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回頭看了那人一眼,一群老頭就此起腳也不等尉遲家那小廝了,卻聽身後沒完沒了似的,那廝喊道:“你看?”
這一出,就連護衛等都覺得過了一些,不曉得總管今天邪火,之前惹起事的人知道是勇烈將門上的,還在後悔,等總管又加這一句,對面齊齊的轉身,身邊同僚則紛紛責怪看來,都恨不得撞牆算了。而那邊猴爺已經怒氣衝衝的看著他:“這位大人今日到底是個意思?我勇烈一門離此九百年才回,看一眼也犯了王法,要大人這樣口裡帶刺?”
“長安可不是洪城那片地兒,走路小心這些才是,怎麽,還要來打本官不成?”說完陰森森的一笑,隻挑釁的看著鄧世平,鄧世平氣的渾身發抖,可還是不得不控制著,如今自己家族才回長安,這位又定是天子舊人,不能給海東兒惹麻煩,可他這樣隻惹了對方更笑:“玩意。”
二叔公終於耐不住了,咆哮一聲,猴爺拉著他死死抱住,對方大笑起來:“算你們聰明。”轉頭就走,二叔公跳腳大罵:“就算鬧到天子面前,也要問個明白,你才是個玩意,肥頭豬腦的雜碎!”性子一發作口無遮攔就罵,對面人渾身一下僵住了,臉色鐵青。
猴爺在喊:“二弟,二弟。”幾個族老都對了二叔公大罵:“混帳,還不住口。”
“晚了!膽敢辱罵本官,給我拿下!”
要拿的是勇烈門的,又是上官有些無理取鬧,這讓周邊護衛紛紛有些猶豫,面露難色,那廝更怒劈手奪了一刀向前,有護衛趕緊勸道:“大人息怒。”一聲滾,一刀劈下,當即就見了血,那廝更向前,猴爺突然一拳打昏了二弟,丟給其他兄弟,他回頭看著那人走來,歎了口氣:“大人若是要動刀,在下就得罪了。”
對了身後兄弟喝斥:“還不走。”
“上哪兒去,找人出頭?”那人面色狠厲,筆直走到鄧世平面前,刀架在了鄧世平脖子上:“你們窺視王府在先,辱罵本官在後,要走?”又喝斥護衛等,護衛們逼不得已,只能從兩邊上來圍住了他們,鄧世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靜的看著那雙眼:“大人給個明白,這般沒頭沒腦的,未免太過奇怪了。”
“還敢狡辯,不是要看王府嗎,全押進去,等著他家主去刑部領人。”
鄧世平看看那門,站在那裡搖頭,一字一句神態堅定的道:“勇烈子孫斷不會這樣進府。”那廝為之不齒:“泥腿子也講究這些?”
“大人最好留些口德。”
“怎麽?”
鄧世平終於想定了心思一咬牙,反手一把就奪了刀,扭過那廝的胳膊,一記耳光抽去,再一記耳光抽去,抓了那廝的頭髮在地上拖著對了左右怒吼:“誰敢動?”老頭一發怒威風凜凜,周圍護衛本就不敢對了他們來真的,紛紛避讓,鄧世平聽了那廝在喊:“好膽,好膽,定讓你們好看。”
“爺是國舅,你們有種就真殺了爺。”
猴爺聽的更明白,他長笑一聲:“大人隱忍到現在,萬般撩撥,直到老夫忍無可忍才說了自家身份,只是偶遇就如此費盡心機,真是難為大人了。”這句話一說,滿口是血還在掙扎的那廝,愣住了,猴爺提了刀在手,聲音淒楚,按在了他的脖子上,看著那些護衛,對了左右以及身邊兄弟道:“我家孩兒血戰三千裡的忠誠,終於換回驃騎門第……”
周圍護衛們都不由的紛紛低頭,不敢看這老人悲憤眼神。
“就怪我們一群老兒,耐不住一生渴望,瞞著他來先看一眼驃騎故府,結果惹出這樣的大事,居然打了國舅,妄我領袖家族半生,以為自己有臉和祖宗交代,卻在此刻壞了門第大事。”
“你曉得就好!”下面那廝在喊。
鄧世平冷笑:“死到臨頭猶然不知?”手裡刀轉動,割入那廝脖子,那廝瞬間驚恐:“你敢...”
“如何不敢,我家海東兒性烈如虎,被他知曉此事定要殺你,驃騎門第如今沒了他不行,沒了老夫卻可以,今日就在勇烈門前告訴你,還有藏在那些朱門後的人!”鄧世平仰天大叫:“你們聽著,就算有人陰謀得逞,陷害了我家,便是因此而失了門第機會,只要天下還有不臣,只要我家虎兒猶在,那麽我家必定還能回來!”
坊內,一片安靜,遠近多少門第無聲,只有左側後傳來馬蹄急促,似有殺氣,那邊勇烈府內正在忙碌的下人們也都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這一幕,有人已經落淚。
而二叔公等聽到大兄這麽說,終於看出了不對,不然鬧到如今為何連個出來的人也沒有,難道是多少門第一起冷眼旁觀嗎?回想那廝百般挑撥,他們心都涼透了,也明白了大兄的心思,當即隨了大兄一起喊道:“總有一日,我家還能回來!”
對面護衛還不明白嗎?急的紛紛在喊:“鄧公等,萬萬不可啊,鄧公息怒…”地上那廝已經戰栗的不行。
可就在此刻,馬蹄聲更近有人在高喊:“鄧公,鄧公!”正要下刀的鄧世平聽的熟悉,不由抬頭,兩匹馬衝來,鼻息狂噴,被馬上兩位女子勒的長嘶不停,原來是平陽長樂兩人,不等馬聽這就躍身下馬走來,平陽爭先走到鄧世平面前,周圍護衛等看到她們來了,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轟然跪下:“見過平陽,長樂殿下。”
但她們誰也不理會,平陽在前伸出皓腕,鄧世平為她神采所攝,居然被她拿過了刀,就在地上那廝得了脫還沒來得及說話時!
平陽突然的一刀刺去透了胸口而過,厲聲道:“鼠輩敢辱勇烈族公,可曉得這是平陽夫家!”狠狠再一拉棄了刀在地,和宋琬言一起,對了鄧世平就緩緩跪下:“孫媳長樂,平陽拜見族公。”
隨即拍手而起:“提了這廝頭顱去大明宮!”
周圍護衛等看的魂飛魄散,眼睜睜看著她們這樣,無不匍匐在地,鄧世平慌了:“你們,你們兩個不可。”平陽抬頭:“若是廝殺時做就做了,還要做到底, 族公,平陽說的可對?”
如花似玉的臉上,青絲還有些凌亂,但眼神坦誠而堅定,猴爺看著她,再看婉言丫頭,一對玉人兩份真心,已要以死報家族的他熱淚奪眶而出:“你們兩個啊,你們!”
兩女嫣然一笑,喝斥那群侍衛:“還不下手?”之前惹事的護衛忽然爬了起來,上前動手扯過那廝頭顱包著,然後對了鄧世平磕頭:“小人其實一向敬仰勇烈將軍,轉戰三千裡可敵十萬兵的蓋世武功,前些日子還曾求門路要留用勇烈府上,哪知有眼無珠,當面不識,還冒犯了鄧公等,若不是小人多口.........”
說完一刀刺了腿上,來個通透,再拔出:“暫留一命,只是為鄧公於君王面前還個清白,今生已無望,唯願二十年後能追隨勇烈將軍馬後,鄧公保重。”
“我等也願同去!”
宋琬言猛抬頭,對了那些深宅大院喊道:“是誰救的關中,是誰救的君王,那時你們又在哪裡?現在看到了吧,只有忠臣良將才為世所敬仰,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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