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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將》第33節 酒後言
第三十三節 酒後言

 ps:第二更

 誰能想到。就在鄧公準備舍身之際,有兩位殿下趕到,平陽手刃當朝國舅,長樂怒喝全場!

 並以孫媳之禮拜見族公。

 此刻無人會笑她們失禮,除了一些心藏齷齪之輩,其余單純就怕惹火燒身的人,只會敬佩鄧公的擔當,兩位殿下的果決,如此門第才配的上勇烈兩個字!而看著他們一行就這樣向著宮城方向而去,那些留了舊日王府,驃騎故府的下人們都紛紛回頭,礙於規矩不敢議論,但交換眼神隻由得那國舅躺在那裡。

 他是梁王妃呂雉之兄,為王府往日外管事,過去一向府內跋扈,坑了多少外院的丫鬟,旁人只是敢怒不敢言,今日見他這樣,除了痛快還是痛快。

 前面長樂平陽慢慢走到了坊口,請鄧公等去高公府上,鄧公本不允。宋琬言對他道:“鄧公,我們自己去才方便,走的如此慢早哄傳開來,何苦去受小人的氣。”

 平陽乖乖的在一邊點頭,剛剛怒極而來拔刀,又鼓舞勇氣自稱孫媳為鄧族撐出場面,現在卻不敢對了鄧公眼神。

 鄧世平哪裡會笑她,疼她這好孫媳還來不及呢,看著她們歎道:“是猢猻的福氣啊,是我鄧族的福氣。”兩人羞澀不堪,後面跟著的馬車內,丫鬟等都激動萬分著呢,也沒注意到前面鄧世平低聲在問,然後對了平陽她們道:“能不牽扯就不牽扯,就說尉遲家那位看到不敢前來,然後回府之前就遇到了你們的吧。”

 “恩。”

 平陽有吩咐護衛去送鄧公等,隨即和宋琬言相視一笑,一起上車向著宮門而去,這兩個丫頭走的是朱雀大路,繞了一個大圈,到這個時候國舅被殺的事情確實已經傳開,但絕非哄傳,誰敢插嘴這樣的事情?

 而鄧海東正按著馮百川的叮囑,在宋缺那裡說事,這廝殺了人家大哥滿門,偷了人家侄女一個,現在還成了宋家的座上賓。正說著呢,外邊消息傳來,這廝勃然大怒,宋缺喝斥他坐下,鄧海東怒火中燒對了宋缺就道:“二叔,如此跋扈辱我家猴爺,要滅他滿門!”

 “混帳話,那廝是呂妃的兄長,休得胡言亂語,讓平陽和長樂兩位殿下去鬧。”

 被宋缺一喝,鄧海東一愣,咬咬牙,總不能繼續說下去吧,只能悻悻的找話頭:“咿,你叫婉言長樂殿下不別扭?”

 頓時刺的宋缺鬥氣亂竄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可他對面那廝卻又一本正經起來:“可惜現在那廝被平陽做了,不然倒要問問誰慫恿了他的,最近他又和誰走動。”

 “各為家族事,上有所好,下才…”

 “二叔,你說我當時允了靈武節度會如何?”“如何能去。那安西兵至,後路斷絕,將死無葬身之地!”

 鄧海東冷笑:“便是如此也未必。”

 “別小看了天下人物,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底細?現在離了武校領,看老夫單手也能打的你魂飛魄散!”宋缺壓低了嗓子怒喝道,鄧海東頓時狼狽:“誰說的。”

 宋缺咬咬牙:“你這廝,除了家族長輩知曉你本性,哪個外人能容你?越是了解老夫現在就越是佩服鄧公,若說勇烈一族能夠複興,首功不是你,而是鄧公。”

 “那是,族公是在下最為佩服的人,第二個才是二叔呢。”

 “……”“對了,二叔,百川還和我說……”

 左帥聽完點頭:“百川兒說的對,老夫也記得高仙芝曾說,他得了飛信,說狼騎可疑。”說到這裡,宋缺冷笑:“其實沒了這信也罷了,分明欲蓋彌彰。”

 “你是說高仙芝也?”

 “我隻曉得,大將被陛下棄了還敢聯絡舊部,除非早有底氣,可若他早有底氣,做局的人會不知道仆固懷恩事?難道不可提醒一番?分明是坐等要掃了舊臣,如此手段可憐我的兒郎!”

 “也許今上也曉得我們看破,怪不得封我靈武死地。”

 “封靈武這倒未必,只是已經君臣相疑,於是也不對了,他才登基來不及整理內衛。那太上皇至今未醒岌岌可危,現在你二兄要你如此,就是為先安他的心的。”

 然後左帥道:“若不如此做一做,也許他現在還記得你的好處,但長安守備是誰,玄甲統帥又是誰?一番人事安排分明早有定計,如你所說,他有手段卻無真心胸,日久悔之晚矣,老夫其實現在都能理解鎮北候家如何不甘了,世間最可笑真莫過於此。”說完沉默。

 半響後,鄧海東低聲道:“二叔,其實我知道呢,他容不下我的,就算沒有這些心病,這勇烈封將也為把鄧族入遷長安,誰叫我現在盡得了軍心名氣,一呼百應,又有您和高公,既可立他也可廢他,不困了手腳,讓他如何能安心?”

 “知道就好,過去就想你這廝別太混了。等到發現你其實心裡藏著事卻裝瘋賣傻,於是又擔心你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卻巴不得你是個真猢猻才好。”

 “以忍對忍就是,其實我早就想好了,等婚後就和婉言還有平陽安心在長安過過日子,這天下不臣猶在,總又再亂的時候,到時候看他放著我用是不用!”

 “說的好,二叔這就算放心了,隨便你去鬧騰吧,你自己知曉這個分寸。鬧不出禍的。”

 “有禍也是假禍。”鄧海東壞壞的一笑:“說起來,二叔你知道我第三個佩服的人是誰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誰?”

 “百川兄啊,都不曉得在江東怎麽長成的,腹黑的很…”

 腹黑?宋缺撲哧一笑,居然讚同他,老頭子現在隻把他當了自己親兒一樣,因被這廝沒事情就胡言亂語刺激的習慣了吧,反而比對宋明歷時更隨和自然,悄悄道:“虧你當年救了他,現在他除了護他老父和我,就是整天為你在後面忙。”

 鄧海東正色道:“他不負我,我不負他。”

 “恩。”“好了,那二叔還是好好療養吧,總有一日海闊天空的,我就先去看看李希言兄。”鄧海東說著站起來,想想又回頭:“二叔你要快些好啊,還能渡些上等武將氣給我用用呢。”

 又被這廝當成補品調侃,宋缺苦笑著擺擺手:“最近老夫就在查著五行,有了門路和你說。”鄧海東嘿嘿一笑,拱手:“還知道二叔在培養張遼兒呢,是要送我一員智將吧。”

 “不枉了老夫的心血就好,滾吧。”

 鄧海東就此出了宋宅,這裡是宋天住處,對面的則是曾經的宋門長房處,如今已經滿門直系盡無,就留下了一些仆役,只是每日打掃表現,望有一日宋缺或是宋天收了他們,看到鄧海東走出來,那邊多少仆役都趕緊給他問安,鄧海東也不理會,翻身上馬就走。

 有虎威將軍職,自然有資格帶衛跟隨,身後立即有子弟跟上,這就向著李希言處而去,遠遠的就得到了他來的消息,李希言已經站了門口等他。坊內人等都知道尉遲公為他殺了那一戶滿門的手段,現在李希平又為玄甲帥,哪個還敢小看?

 看他出來,都賠上笑臉,紛紛問這是等哪位,李希言還在敷衍,馬蹄聲急促而來,過坊時,巡街士兵齊聲喝道:“拜見勇烈將。”那廝停了馬扶起一尉就笑:“起來起來,等我去前面那一戶搶些錢,就請各位喝酒。”

 校尉激動的連連說不敢,鄧海東卻擺手:“你若是回的我真走了,你手下兄弟要罵你,今兒本將開心,哈哈。”人群…他上前,又指著一處地方,遠遠的對了李希言道:“希言兄,就是這廝曾經惹了你的?”

 李希言看他那樣,不知道說好,鄧海東卻在那裡圈馬來回:“誰曉得這廝家還有漏網的沒有,若是有就給本將尋出,綁了過來,敢惹我的兄長,便是國舅也做了!”李希言大驚失色,正要等他進去和他說這事情呢,怎麽他當街這樣放肆?

 急的跑來:“七弟,你不可胡言亂語。”

 “怕,那廝辱我族公,虧是平陽長樂先到的,不然定要把那廝抓來萬馬踏死!”

 “哎呀,兄弟啊,兄弟啊!”李希言急的渾身冒汗,看著周圍人群驚駭目光,他那副樣子落了鄧海東眼裡,鄧海東無聲的一歎,為何你家希平曾於我並肩廝殺至今,卻還不如你對我真誠?翻身下了馬,拜再李希言身前:“海東見過吾兄。”

 低頭之間心中難受,再抬頭就扯了李希言的袖子亂摸一氣,掏出了一些錢幣立即指著那些巡街,吩咐親兵:“去備些酒菜,叫他們和你們一起飲酒。”李希言哪裡還說的出話來,就覺得他有些不對,跟著他頭昏腦脹的走著,兩邊敬畏目光絲毫不在意,走了進門。

 他忽然問:“七弟,可是希平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啊?”鄧海東詫異的看著他,然後紅了臉:“兄長說的話,若是剛剛我說的那些,會給兄長帶來麻煩,兄弟這就走。”說完就鐵青了臉,李希言是個老實人,急的流淚:“你這廝,你這廝。”不顧自己胳膊未曾好,揪住了他的袖子向內拽。

 李夫人看到他們兩個人忽然變臉一樣,驚呆了,連忙責怪丈夫如何能這樣。

 鄧海東卻灰溜溜的:“兄長不要計較,是海東今日心中鬱悶,剛剛說錯了話。”又去見了嫂子,看這夫妻兩人發自內心為自己擔憂的樣子,心中再是一歎,於是大醉一場,就和李希言在說今日得知的消息,被高公左帥逼了不敢去鬧,心中委屈雲雲。

 李希平至,見了他摸樣,連忙要他醒酒,鄧海東不理會,迷迷糊糊指著李希平就罵:“你不是兄弟,你不是兄弟!”

 李希言大驚,李希平渾身冰涼呆呆看著他,鄧海東拍案:“近日為何不遇我,我知道你心中又鬼,今天就找到這裡,果然你來了。”醉眼猩紅的怒視著李希平:“明黃虎牙,羽林鷹狼,還有我,早有人稱我等是陛下手中定河山的三將,然後才有他們。”

 “七弟,你。”

 “你當本將不知?”鄧海東揮袖將幾上杯盞掃落,單手揪住了李希平的胸口:“你當本將不知?你早和大兄三兄才是天子心腹,榮逆反叛的時候你和大兄早報了梁王得知,卻還在煞有其事和我商議,分明是怕我和明歷還維護舊天子!”

 李希言呆呆看著,看著自己弟弟流淚在說:“原來七弟你都知道。”

 “天子明明於南鄉時和我說過,若是當年身不遇,那他可知道本將領朔方先行,陣斬榮王就是為了讓他再無阻攔?可知道我暗中早就安排陷陣副領趙山河,做好圍困我二叔的準備?為何信你而不信我?所以不要他娘的靈武節度,不是看今日平陽乖巧,定休了他妹!”

 李希平大哭:“七弟,七弟,這般大事我不敢說啊!這就去找天子,這就去找天子去。”

 鄧海東大怒:“爺要的是官位?要的是真心對你,你真心對我,若是當時就算玄宗未曾重傷,而你和我,和明歷明說,難道我到最後還不隨了你嗎?有我和明歷一起,二叔能說?右帥也是向著他的,那時早他娘的大軍直接包了過來,還去柔然?”

 李希平不能言,李希言怒視著自己弟弟,鄧海東猶然在說:“若不分兵的話,他仆固懷恩能擋得住本將一槍?而羽林兄弟會那樣下場,我二叔會那樣,滾!你哭個鳥!”

 隨即翻身狂吐,喘息著,漸漸睡了過去,西去陽光照在窗紙上,李希平坐在那裡半響,李希言揪住了他向外走去,走到院口一記耳光摔去,怒視著他:“今日我這做哥哥的才知道弟弟心腸。”

 “大哥,大哥你聽我說。”

 “沒你這個兄弟,今日海東來時,我看到他有些不對,問他不說,原來如此,你好忍的心,那頭陀年歲放在那裡,可你和海東明歷交情。”

 “大哥,我哪裡曉得仆固懷恩會亂啊,我哪裡曉得啊,當時玄宗令內衛副統找我看著他,我也沒報過消息。”李希平跪在那裡滿眼是淚:“後來今天子為梁王時見了我,兄弟也是為家門再興而允諾的,可是當真沒想過太多,若是曉得仆固懷恩會亂,如何會坐由羽林兄弟受損?哥哥你看我長大的,你說兄弟能如此不仁嗎?那可多是長安子弟啊,有多少也是往日見過的,你以為兄弟走過長街,看到門有羽林白旗的,心裡不難受?“

 屋內躺在的鄧海東眼角流下淚來,屋外李希平起身:“便是拚了前程,不能委屈了我七弟五弟。”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回頭拜倒:“若是獲罪,哥哥請寬心就是。”

 “不去才不寬心!”

 李希平抹了淚上馬,正有內衛跑來,看到他連忙問:“玄帥,敢問虎威將軍可在?”

 “你要如何?”李希平殺氣騰騰的看著他,內衛嚇得磕頭:“是陛下要我來的,請虎威將軍進宮去。”李希平冷笑:“來人。”外邊玄甲等護衛齊聲道:“在。”

 “護衛本府,除我親回,你們七爺酒醒之前誰敢闖就亂箭射死。”“是。”

 “玄帥,玄帥。”

 “要殺要剮衝我來就是,我去見天子說個明白,一個幸臣也敢辱勇烈門第?”李希平重重打馬,直向坊外,轉道朱雀路向大明宮內而去,那內衛在後面傻了一樣,半天醒悟趕緊去追他:“玄帥,玄帥,天子不曾怪罪,平陽長樂兩位殿下陳詞,有多少人證,天子不曾怪罪,這是請他去商議事情啊,玄帥……”

 早嚇傻了的人等,看著這一出,再聽內衛所說,看著那森嚴玄甲護衛的李府,無不怎舌,這就是本朝新貴的恩寵!唯獨房內,鄧海東閉著眼睛安然沉睡,心中鬱悶盡去,他之前三分醉七分醒,此刻七分醉三分醒,得了李希平真心話,不曾看錯這個兄弟。

 他若不提前得知仆固懷恩叛變,而不告知自己也是能理解的,而再借他口定也能安新天子之心,最可怕是我那腹黑的二兄啊,虧的是我當年救了他!

 這邊李希平就咬著牙打馬入皇城之中,人皆知道此乃本朝玄甲統帥,是天子心腹,有皇城騎馬的資格,無人阻攔,天氣正熱李希平已經汗流浹背,沿著青雲路直上大明宮才下了馬,冷著臉向後走,內衛上前,他問了說呂妃在哭鬧,當即解了刀,掏出牌子:“就說本帥求見陛下,若是不見便跪死在這裡。”

 說完跪了廊口,撲通一聲砸裂了兩塊金磚!

 內衛大驚失色,趕緊向內稟報,裡面天子才被平陽糾纏過,又被寵妃哭鬧著心煩,聽他來了見內衛面色不對,仔細一問鄧海東不曾來,不由變色,寵妃呂雉在喊:“陛下,那廝如此跋扈,殺了國舅還……”

 天子甩手向外就走,呂雉在後面哭喊:“臣妾不活了。”

 他哪裡回頭,一直走到外,沿著山頂長廊走到了那邊,看李希平跪在那裡,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一直走去走到面前,看李希平膝下兩片金磚粉碎,他問:“希平,何事如此失態?”

 “臣請陛下退了左右。”

 “退下。”

 遠處呂雉似乎出來又被內衛攔住,被扶起來的李希平看了那邊一眼,雍正劈口就道:“可是為平陽殺國舅之事?”李希平搖頭:“陛下,今日虎威將軍醉了我兄長府上……”

 說完抬起頭來看住雍正,雍正怔怔的失神,半響後,雍正歎道:“就覺得那廝有些張揚,不似尋常,原來藏了這樣的心思,希平, 等他酒醒了叫他來,不能信他確是朕的錯。”李希平大喜,又擔憂起來:“陛下,國舅那邊,臣也聽說…”

 “你呀。”雍正忽然招手,一內衛過來,他冷下臉去:“將呂雉賜死!”李希平大驚失色:“陛下,陛下!”

 “恩?”

 李希平慌的連連叩首:“陛下,萬萬不可啊。”雍正搖頭:“多少忠臣良將,就死在君王一時糊塗,呂騰一去呂雉猶在,呂族便得依仗,若是來日內外尋釁不息,平白的壞了當時龍虎相逢!去。”

 “陛下!”

 “天下女子何其多,又如何比得上江山社稷。”雍正扶起李希平,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朕有吞吐天地之志,有太宗的心胸,去告訴驃騎虎子,朕配得上他的勇烈!”等李希平走後,他靜靜站在那裡良久,回想李希平所言,再在心裡又反覆印證盤算一番,知道斷無漏處於是一笑。

 突然,宮內急報,亂後一直未醒的玄宗,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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