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帝都雄
聽宋缺這一句,鄧海東大喜。這廝若不是心裡沒底怕挨打,他早就想找個武將試試了,逮著這個機會,鄧海東豈會退縮?
他毫不猶豫的舉起了雁翎,一聲怒吼當頭對了宋缺就劈了下去,那勢頭凶猛的仿佛宋缺把婉言許了他人一樣,馮三保不懂武功,看的心驚膽戰的,身邊宋明歷在咬牙注視,宋缺只是一笑,撩了刀迎上,刀芒對了鄧海東的勢頭中斷。
聽到一聲巨烈金聲,鄧海東的手臂高高揚起,他就覺得自己好像砍在了一片巨大的鐵石上一樣,反震了出去鬥氣亂竄起來,手虎口也已經麻的要捏不住刀,而這不過是宋缺隨手一揮!
更令他吃驚的是,自己過去那種對於周遭的感知也好像被壓製住了,這是神思被對手束縛住,這令他非常的壓抑,這難道就是武將對於戰場的統治力?這還是宋缺沒有真的認真!
宋琬言看到他手臂高高揚起。叔父已經橫刀一步就切向了他!心都提起到了嗓子眼。
而場地內,看到面前一片凌厲刀氣將至,手正上揚的鄧海東判斷出對方來路,眼看來不及擋,他忽然大吼一聲,身子急速的凌空後翻,下一刻,刀就貼了地向著宋缺的腿上斬去,宋缺輕輕松松的轉手把刀磕下,口裡道:“好!”
神思已經貫穿全場的他清楚“看”到,對面那年輕人左腿又抽了起來,如同巨斧劈向自己的頭部,而那刀已經抽回。
宋缺微笑著側身避讓,這姿勢才做出來,對方的腿已經落下,刀筆直的刺向自己的面門,再格擋時,宋缺忽然心頭髮毛,猛然的怒視前方,就看到他明晃晃的刀尖處,一道碧芒射出,打在自己防護鬥氣之上濺出一片火光。
鄧海東一腳跟上,對了他的小腹空門。
想不到今日居然被小兒騙了一招,宋缺一笑。反正已經大概知道對方的實力,就不再讓了,左手拍下他的腿右手刀旋出,一下子就崩開了鄧海東的防護。鄧海東急速後退時,宋缺已經撞入內圍,眼看自己鬥氣被對方催壓的不堪,鄧海東乾脆忽然丟了刀,瞬間左拳對了宋缺耳邊打去,右手伸出正架在了宋缺的手腕處。
下一刻,宋缺左右手隨意的擋住他的攻擊,一腳把這廝就從演武場中間踹到了那頭,沿途還翻了三個跟頭…
宋琬言尖叫著衝過來,卻看到一溜煙似的滾到那邊的賊禿,自己灰溜溜的爬了起來,鬥火雖然消弱了不少但根本就沒受到什麽傷,是宋缺用了巧力,沒有催的自家鬥氣如刀,只是將這花招百出的小兒用拍子拍了出去一樣而已。
鄧海東撇撇嘴,這就是武將,打自己打著玩似的…上你侄女!他收了鬥氣,沒面子的看著宋缺,宋缺卻在誇獎他:“不錯,手段頗多,遇到武校你能打的。”倒沒說肯定打的過。但已經肯定了鄧海東的身手和實力。
“那我實力等於武校級了?”
“你披了文山到處亂跑,不是武校是什麽?”宋缺笑罵著,然後加了一句認真的評價,他說道:“看你實力,算得上是一般的下武校了,但說到你那些辣手,和誰學的?”
“…自己琢磨的。”
看他支支吾吾的摸樣,宋缺搖搖頭把刀丟給了兒子,看著鄧海東也不想盤問了,說道:“應變不錯,也下的了狠手,好好練吧,來日能到武將手,再陪我好好打一場。”言下之意卻是鄧海東有望到武將的,宋琬言喜的問二叔:“真的?真的?”
宋缺哼了哼,看看自己兒子說道:“你也要努力才是。”宋琬言在問:“二叔,他和明歷哪個厲害?”
然後趕緊加一句說,是指的運氣鬥氣後,至於空手打,明歷的慘狀她看過,沒必要問的,隻把宋明歷險些羞的吐血,宋缺還不知道這件事,當即盤問了後,詫異的看看鄧海東,要和他再交手試試。
鄧海東傻了才和他再打,懷疑他就是為兒子找場子,順便假借切磋之名讓自己在婉言面前丟人,話說這種中年大叔對自家女兒附近的後生的敵意是與生俱來的。萬一手重一些,自己找誰哭去?於是死也不打。
可宋缺就是個武癡一樣的,一向嚴厲的他難得看到一個欣賞的後生,又聽自己那心高氣傲的兒子打折的承認了後,自然心癢的很,就是要打,躲不過的鄧海東隻好心驚膽戰的站在那裡,先和他提出條件,不可運鬥氣,不可如何如何,一副被他打怕了的慫樣,讓宋缺哭笑不得。
宋琬言見自己二叔被這廝折騰的這樣,為之莞爾,她心裡喜滋滋的,嘴上卻雀躍著要打,狠狠的教訓那人才好。
鄧海東無可奈何之下開始狼狽去戰。
他的確是知道無數花招,但他的身體素質和宋缺這樣級別的好手怎麽能比?而且雖然不動鬥氣,可武將神思對於交手時,這片區域的掌握程度,以及宋缺身上不可磨滅的統帥氣魄,壓的猢猻繼續束手束腳,掙扎了一會兒後,就被宋缺折成了個包子似的。又甩了牆角裡去。
但交手後的宋缺再次發自內心的誇讚,因為他知道,若是這廝到了自家的水平,這些手段用出來就不是現在的效果了,剛剛的比試不過是一個十歲小兒和一個少年打鬥一樣,十歲小兒再會些手段,也不可能比得上以及跨向成人的少年的。
只有鄧海東心裡不喜。
認為這是宋缺倚強凌弱之後,勝利的宣言。所以面不改色,仿佛寵辱不驚,看的宋缺更喜歡這廝的脾性,但若知道他一些想法。恐怕今兒就算婉言跳了洛水去,宋缺也要把他拿下打的魂飛魄散才解恨!
這番鬧騰,和院落內的歡聲笑語傳了下面,親兵們在外候著,知道是洪城的那位在和主帥交手了,過來半響,看到那人神清氣爽的走了出來,主帥往日的嚴厲全無,眼角帶笑在和他說著,態度是他們難得見到的親切,而明歷校卻是一臉衰樣。
往日被宋明歷作弄欺負的親兵們想,莫非明歷校被他打的?活該!
“我還有軍務,回頭記得來我這裡那些兵書筆注,你們小輩去散心吧,看看長安也好。”走到虎帳後面,宋缺對了鄧海東道,又看看兒子和馮三保,那兩個人連忙點頭,宋缺遠遠看到之前告辭的侄女沒入了那邊帳內,知道肯定是換了衣服要跟著去玩的,想到過些日子這兩人一時難以再見,心裡一軟也就裝了糊塗,不再多問了。
而一離開他身邊,宋明歷這武校就仿佛衝到了武將境界一樣,神氣活現的拍著鄧海東的肩膀:“走,今兒父帥居然下令我帶你去玩,我就帶你去見識見識,先去公孫樓,那胡姬實在是妖嬈,三保兄請客。”馮三保袖著手,老農一樣的憨厚一笑:“海東意下如何?”
鄧海東歎了口氣,遠處青衣小帽已經躡手躡腳的走來,宋明歷也是一盆冷水淋下,拿出哥哥的威風沉了臉就走過去攔住,還沒說話,宋琬言已經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又去看鄧海東。鄧海東喊道:“一起去玩。”宋琬言立即繞過了宋明歷,走到了鄧海東身邊瞪著兄長,兩隻小貓也跟著護衛左右。
馮三保笑眯眯的問:“婉言小妹要去哪裡玩?你對長安熟悉,你說。”
“明兒元宵,走街燈,今天我們就先去公孫樓吧,嘻嘻。”
馮三保心裡一喜,而宋明歷吃驚的看著她,宋琬言卻去對了鄧海東仰頭一笑,輕輕的拍手唱了起來:“明歷將軍舞劍器,劃驚堂,一虹…”邊上的兄長不齒的道:“是驃騎虎子卷平崗吧。”
馮三保只看著這些比他年歲小的,如兄妹一樣親近的一群在笑,回頭叫來內衛,吩咐了下去。
一隊車馬就向著外邊走去。
鄧家年輕子弟們見總教習去遊長安了,無不憤恨,心中暗罵不已,於是操練起來撒潑一樣,這般虎狼模樣傳到宋缺耳中,宋缺饒有興趣的來看看,覺得鄧海東的確有些門道,是可造之才,於是還親自指點了長青長遠一些軍旅事。
主帥對鄧家軍馬的親近,讓周圍羽林看了眼中,加上宋明歷帶去的一群手下早就吹噓過了千人夜的,上下於是都對了洪城子弟特別的熱情,缺什麽給什麽,這番禁軍的如火親切總算是消除了子弟們對教習的不滿。
那長青身邊就常常圍繞了幾個閑了的熟人,都是那日赤水之畔的在熱火朝天的說著過往,吹噓本錢,談著經驗...可憐他逃不開也堵不住那些嘴,失足就是千古恨,他一生的好名上次之後, 本已經被私下流言傷了不少,現在更是當眾被撕的光光…
這個時候,鄧海東已經在長安雄城之下被深深震撼。
巨大的石塊砌成的牆高聳,牆面紋路拚出了國花牡丹無數,其上城樓幾乎入雲一般,站了近處左右長牆無法看到盡頭,城外寬闊護河便足有百步遠,南門之外還穿了一道渭水奔湧,如銀煉臥在原野沃土向東去,遠處一道石橋如虹。
來往商賈,車馬和行人,從城下並排的六個高大城門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城頭明黃大旗飄動,穿著鮮明鎧甲的士兵們持戈而立,如雕塑一樣紋絲不動,藍天白雲豔陽之下,有不懼寒的盛裝女子捧著香壺結伴而行,金發碧眼的妙曼胡姬衣袂飄飄,那些雕花刻鳳的香車邊是自詡的白馬王孫……
這就是大唐的千年帝都,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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