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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第22節 燭光笑容
固爾瑪慧見多鐸不肯相信她的話,有些急了,“女兒說的不是夢裡面的,而是真的。 下午在圍場的時候,二阿哥他……”說到這裡,卻仍然有些猶豫,隻得低頭搓著衣角,很是緊張。

 多鐸見她這個吞吞吐吐,欲訴還休的模樣,就覺得其中有什麽隱秘了,這一次他端正了神色,鄭重其事地說道:“你有什麽話,就照實說吧,阿瑪跟你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

 “要是您真的告訴別人了,怎麽辦?”

 “阿瑪要是說話不算話,就變小狗。 ”

 小慧見多鐸這一次的保證確實很嚴肅,不再像之前那樣開玩笑的態度。 於是,這才壓低著嗓音,好像生怕隔牆有耳一樣地,將她白天時看到的一切詳詳細細地敘述了一遍。 講畢,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多鐸聽完之後,眉頭皺了起來,神色也格外地凝重,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慧等了好久,這才忍不住地問道:“阿瑪,您究竟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呀?女兒可一句謊話都沒有,所說的一切都是千真萬確的。 ”

 他這才回過神來,雙手撫在她的肩膀上,極認真地問道:“那麽,下午審訊的時候,你確認你的口風把得很緊,一點也沒有泄露出去?”

 她連連點頭,“是的。 女兒知道這事情說出去肯定會對二阿哥不利地,所以一點兒也沒有招供出來。 ”

 多鐸感覺這事情的確很棘手。 根據他的經驗,如果真的撞見什麽別人的隱秘,越是嚇得不敢開口揭露,對方就越是起疑,就越是日夜擔心這個秘密早晚會被泄露出去,只有殺人滅口才是最好的辦法。 否則。 知情者的存在就像埋藏在後院地下地火藥,隨時會被引爆一樣。 讓人寢食難安。 對此,知情者最好的辦法並不是逃避,而是在對方還沒來得及動手之前就及時出來揭露,反客為主。 這雖然鋌而走險,但不失為險中求勝地一種辦法。

 可問題是,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只有八歲的東海。 一個八歲的孩子。 怎麽會想到殺人,而且還能用這樣高明且不留痕跡的方式殺人?這實在太匪夷所思,違背常理了。

 東海這孩子,是他看著出生的,才幾個月大的時候就抱來身邊,悉心照料,他甚至親手給他換尿布,洗屁股。 蓋被子,生怕有個冷著熱著,感冒發燒的。 他看著東海從繈褓裡地嬰孩到牙牙學語,他學會的第一句話就是“阿瑪”。 而這句“阿瑪”,是面對著他,衝他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 露出甜甜的笑容時叫出的;他看著東海從爬行到學會走路,第一次能夠蹣跚地走出幾步的時候,孩子笑得好開心,好興奮,雖然很快踉蹌著要摔倒,不過他是敏捷地張開手臂,撲到他懷裡的。 他那雙溫熱的小手緊緊地抓在他地腰間,隔著薄薄的衣料,他感到心頭仿佛一燙,那種感覺很溫馨。 好像幸福要從心底裡蕩漾出來一樣。 東海那時候。 努力地揚起小臉來,望向他的眼神。 純真而充滿了信任和依賴。

 他曾帶著東海到集市上去玩,路過一家民居門口的時候,東海被一隻老母雞和一群緊緊跟隨它的小雞吸引住了,蹲下來好奇地看了許久。 然後,指著那老母雞,說:“額七克,您看,您像不像它?”他很詫異,“我一個大活人,怎麽會像老母雞?”東海又指了指躲在母雞翅膀底下那隻毛茸茸的小雞,用稚嫩地童音說道:“當然像了,額七克就像老母雞,東海就像小雞仔。 有再大的風雨也不怕,額七克永遠會保護我的,就像老母雞保護它的小雞仔一樣。 ”

 多鐸雖然已經有很多個兒女了,不過他們出生的時候,他要麽在外征戰,要麽忙碌於公務;他們學說話,學走路的時候,他要麽在外面聲色犬馬,要麽在小妾房裡作樂。 也許是年少輕狂的緣故,他從來不去想那些沉重的責任,隻喜歡及時享樂。 然而,究竟是誰改變了他,是無情流逝的時間,還是她,熙貞?

 也許,真正的改變就是東海出生地那一次吧。 他第一次真正地知道了女人地辛苦,知道了一個生命的誕生是如此地艱辛和危險。 她在生死一線苦苦掙扎的時候,他雖在身邊,卻無能為力。 那時候,他曾經想過,榮華富貴又如何?耀世功勳又如何?如果要他眼睜睜地看著最心愛的女人死去,那麽他寧可一無所有。 若失去了她,贏得了世界,又能如何?

 他在下意識裡,經常把東海當作自己的兒子一樣,或者,他真的在可憐巴巴地奢望著,幻想著,這是他和熙貞所生的兒子,這是他們的感情見證。 當東海第一次說話,呼喚他為“阿瑪”的時候,他愣了一下,竟答應了。 在答應的時候,他的眼眶裡面竟然潮濕起來。 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一個赳赳武夫,一個征戰沙場二十年,殺人不眨眼的將軍,竟然會為稚兒的一聲呼喚而流淚,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兩三歲時候的東海,漂亮纖細得像個女孩子,長得酷似他的母親,無論是白皙柔嫩的皮膚,紅潤小巧的嘴唇,烏黑濃密的頭髮,還有那雙盼顧生輝的眼睛。 他只要一有空閑,就去抱著東海玩耍,親吻揉捏他胖乎乎的小臉,恍惚間,他好像真成了他的父親一樣。

 因為這種種複雜的因素,多鐸對東海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即使東海回宮之後,他也經常借故去探望他。 東海現在漸漸長大,漸漸有了男孩子的模樣,也越來越像多爾袞了。 不過卻絲毫沒有和他這個叔叔生分地意思,依舊還像當年一樣。 遠遠地瞧見他來了,就興奮地喊著:“額七克,額七克,您可算來啦,侄兒快要想死您了,快抱抱侄兒!”同時。 張開手臂,像歡快的小鳥一樣飛快地扎到他的懷抱裡……

 在多鐸的眼裡。 東海是個純真的,沒有半分心機的孩子,他就像那山澗的清泉,完全透明,可以看到底下那五彩斑斕地鵝卵石。 或者,他就像現在剛剛飄落到大地上的雪花,雪白雪白地。 不沾半點塵埃。 所以,當他想到這些的時候,也就無論如何,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小慧的想法是真的了。

 他沉默了半晌,這才說道:“阿瑪覺得你恐怕是多心了,二阿哥是阿瑪從小看著長大的,也是和你一起玩耍大的,他的本質如何。 你心裡一點數都沒有嗎?別說他年紀這麽小,就算他長大了,也斷然不會有這等陰險卑鄙之事地。 ”

 小慧就知道多鐸不會輕易相信,不過她又複想想,似乎東海也不是這樣的人,也許真如他所說。 他沒有發現前面是懸崖。 所以,這真的是一場意外,一場太過驚駭的意外罷了。 不過,她仍然難以安心,“雖是如此,女兒也不敢相信那些,可是卻總覺得有那麽點不自在,好像有個疙瘩在心裡頭,老是免不了要想到,弄得睡覺都睡不好了。 ”

 多鐸淺淺一笑。 拍了拍小慧的肩膀。 說道:“那是因為你還有很多事情不懂得,自然就想不明白了。 阿瑪問你。 你剛剛啟蒙的時候,漢文師傅教你的三字經裡,第一句是什麽呀?”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她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老老實實地背誦道。

 “對,就是這一句。 你要知道,每個人出生地時候,都是善良的,沒有一點壞處的人。 就像一塊還沒有雕鑿過的璞玉。 而這塊璞將來會變成價值連城的寶物,還是一無是處的廢物,就全靠後天地雕琢了。 而負責教育他,或者撫養他的人,就是那個雕琢師傅。 你看,二阿哥的師傅們都是賢良博學的大臣,而皇上和皇后,也都是賢明豁達之人。 他就算想學壞,也沒有人教他學壞呀?沒有目睹過勾心鬥角和人心險惡的人,是不會學壞的。 就像你自己,不也是一樣?”

 小慧想想也是,於是點點頭,“嗯,女兒明白了,阿瑪您教導得極是。 看來,這次真的是女兒誤會二阿哥了,是女兒在胡思亂想,是女兒的不是。 阿瑪您可別把這個事情說出去了呀。 ”

 多鐸笑道:“瞧你說的,阿瑪又不是個長舌婦人,沒事亂嚼舌根子乾嗎?你放心好了,這事兒全當沒發生過,時間長了,也就慢慢慢慢地給忘掉了。 ”

 “好,那麽女兒相信阿瑪,就不想這個事情了。 ”

 “既然不再胡思亂想了,現在夜也深了,你就好好地躺下來睡覺吧,阿瑪明天去和皇上說說,叫他早點把這裡的戒嚴解除掉,免得你和岱嶽在這裡擔驚受怕地。 ”說著,多鐸伸手將她衣領上地扣子一粒一粒地解開來,脫去了她的中衣,又替她解散了辮子,讓頭髮蓬松下來,好讓她睡覺時更舒服些。

 眼見著他扯開被子,蓋在自己身上,似乎準備離去了,她忽然起了戀戀不舍之心,一把牽住他地衣襟,眼睛裡滿是祈求之色,“阿瑪,您真的要回去嗎?”

 “不回去怎麽辦,現在情況特殊,阿瑪也不能在這裡呆太長時間的,被外間人知道了,總免不了要議論的。 ”

 “哦。 ”小慧心中一陣悵然,很是失落,更是沒來由地一陣委屈,心頭一酸,眼睛裡已經淚光盈盈。

 多鐸正打算離去,不過看到小慧這般不舍,心頭也頓時一軟,很快改變了主意。 他重新坐下,用粗糙的手指輕輕地給她揩去了剛剛湧出的淚水,調侃道:“呵,瞧瞧你,阿瑪剛要走,你的眼睛就紅成這樣,看來阿瑪當初給你取名字取得還真是貼切。 這不,你拿鏡子瞅瞅,你現在像不像隻紅眼睛的兔子?”

 “嗯?”小慧有些窘,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隻好低下頭去,臉也羞紅了。

 多鐸見她這般模樣,越發起了調笑之心,於是起身下地去台子上取來銅鏡,上炕之後盤腿坐下,朝小慧招了招手,“你過來,坐阿瑪這邊來。 ”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挪身過來,多鐸已經伸手將她攬入懷裡,讓她背對著自己坐在膝上。 然後,拿起銅鏡來照著她,笑道:“瞧,你眼圈紅紅的,眼睛也是紅紅的,多像一隻紅眼睛的小白兔呀!”

 圓圓的銅鏡原本就是熠熠生輝的,在燭光映照下,又再度的籠上了霧暈般的模糊光輝。 溫暖的燭光在鏡子裡柔和地跳躍著,就像清晨是在草葉上,花瓣間滾動著的露珠。 她從小到大不記得多少次照過鏡子了,可是像今天這樣,還是第一次。 她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地怔怔然了,那鏡子裡,不但有她的面龐,還有他的容顏。 鏡子裡,他正溫和地淺笑著,那笑容好像也被橘黃色的燭光浸染了,點亮了,那般地溫暖,那般地動人。 他的笑容,向來都令她感到踏實,依賴,信任。 可現在,卻讓她的心不安起來,莫名其妙地悸動起來。 她甚至隱隱覺得,父親的笑容,竟然也有這般危險的時候。 至於這其中隱藏著什麽樣的危險,她看不到,摸不清,也想不出……

 不知不覺間,她的手指漸漸地攀上了脖頸間的項鏈,輕輕地摩挲著,癡癡地望著鏡子裡的人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咦,叫你看看你的眼睛有多麽紅,你可好,居然呆掉了,眼神兒都直了!你呀你,這小腦袋瓜裡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了?”多鐸一面調侃著,一面用手指點了點小慧的腦袋。

 小慧這才反應過來,身子微微一顫,意識到了方才的失態,連忙掩飾著:“哦,女兒沒有胡思亂想,阿瑪您錯怪女兒啦!”

 多鐸放下鏡子,安排著小慧躺下,“既然沒有亂想,那你就趕快睡吧,都快三更了。 ”

 “好……那阿瑪您還回去嗎?”

 “瞧你這可憐巴巴的模樣,阿瑪怎麽忍心就把你扔在這裡獨自害怕?”說著,多鐸就又從炕櫃裡搬出一床被褥,在旁邊鋪好,“今晚就睡在這了,免得你又睡不了多久就嚇醒。 ”

 小慧很是歡喜,小聲說道:“阿瑪真好。 ”

 “當然好了,人人都說阿瑪是個好人呢,呵呵。 ”說話間,多鐸脫去了中衣,掀開被子鑽了進去,面朝她這邊側身躺著。 然後,他微笑著勾起食指,在她鼻尖上摩挲了一下,“瞧,阿瑪說話算話,這就陪你睡覺,你也乖乖聽話,閉上眼睛,趕快睡覺吧。 ”

 “嗯”小慧答應了一聲,老老實實地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寂靜中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卻不敢睜開眼睛。 直到她聽到多鐸發出了輕微而均勻的鼾聲,這才悄悄地睜眼,癡癡地盯著他看。 心裡頭,居然有了一種匪夷所思的想法——要是,今後的每個晚上都能這樣,該有多好?

 她就這樣一直定定地凝視著,一直到東方出現了魚肚白,才終於抵擋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熟睡中的她,嘴角仍然掛著一絲甜甜的笑容,小小的酒窩也格外地明顯。 也許,她正在做一個同樣甜蜜的好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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