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修改章一個錯誤:黃龍四年,乃是770年。
這一rì,乃是並州各縣長官去往刺史府“述職”的時間,“秘”凌懷很早來到縣署,有小吏告知:縣令大人正在後院房更衣準備。
凌懷來到房外,見一矮小瘦弱之人守候在門口,此人面無表情,兩眼微咪,似乎總喜歡透過縫隙觀察別人,右手持著一個“笏囊”類似公文袋,左手殘缺,正是丁大人的長隨丁翼。
“長隨”和“親吏”,都是領導身邊的親近心腹,可是凌懷一直看丁翼不順眼,他堅持認為這個悶頭小,是個心腸歹毒jiān詐之人。但是凌懷從沒有對丁晉提過這樣的想法,他做不出背地傷人之事。
“丁小兄,大人可準備妥當了?”凌懷笑著打招呼。
丁翼幾乎要合在一起的眼皮微微睜大了點,似乎剛剛看清眼前之人是誰,嘴角一咧,發出一陣古怪笑聲。他的笑聲很奇特,先是打了個呵欠,然後發出三四點古怪的笑聲,像一個鐵片從高處落下,和地面撞擊時的幾點振動脆響。
只聽丁翼笑著道:“凌記室,你來得好早,大人剛進去,你不妨先到簽押房歇息等待。”
凌懷好地笑笑,沒有做聲,也沒有離開,他無法忘記兩個月前,正是這個“殘廢”在丁大人面前誣告自己懶惰懈怠,如果不是和自己交好的小吏羅大經密告,恐怕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凌懷xìng情溫和,從不喜與人矛盾,他很迷惑為什麽丁翼總要針對自己?這個yīn險之人。讓他心中很煩。
正想著心事,忽聽丁翼又說道:“凌記室,明年可還京趕考?嘿嘿嘿。”笑聲聒噪不堪,讓人聽著似是嘲諷。
凌懷本就煩躁,又聽得此人說到自己心中羞事,於是沒好氣地譏諷道:“丁小兄何有此問,難道也有意赴考?某卻沒聽大人說及。”這話的意思就是。我起碼還參加過考試,不像你。恐怕連考試的“資格”都沒有。
丁翼受了嘲諷,卻不動氣。把眼皮重新縮了起來,臉浮出一種似是而非的笑容。
去年chūn天,丁晉曾讚助凌懷去長安城參加“貢考”,讚助些錢物倒也罷了,但是這份“欣賞”之情頗讓凌懷為之感動。當時,丁晉還為他給“禮部員外郎”沈微大人寫了封推薦信。沈大人是縣大人地知交好,對他可稱得是照顧有加,還將他的詩集舉薦給了幾位主考官,可惜自己不爭氣。最後還是沒有金榜題名,垂頭喪氣地返回了故鄉,說起來,這次經歷算是他的平生大恥了。
想起這些往事,凌懷忍不住歎了口氣,看來自己這一輩注定是要成為卑微的胥吏之徒了。
凌懷正想著心事,忽見房門打開,一身“製服佩飾”、渾身下包裹得扎扎實實的縣令丁晉緩步走了出來。
今rì述職不同於往rì,乃是一年一度的“大考解”之rì。不僅有頂頭司歸登來在場。朝廷派駐地方的禦史也要“旁聽”,“評議會”開完後。禦史大人還要監督刺史在各人交朝廷地“工作報告”加蓋印章,然後由驛馬呈遞給京城吏部考核。州長官每年還要親自去京城述職一次
正是因此,今rì的會議非同小可,按照規定,出席地官員必須穿戴一整套的“朝服”。這種朝服不同於官員平時穿地常服普通公服,非常繁瑣,只有在很正式的場合或進行重要公務時才穿。
有一句話叫做“隻認衣衫不認人”,以前就有官員因為穿戴不合標準,被人從會場趕了出來,極為狼狽;此外,震懾威服“目不識丁”的老百姓,這套行頭也非常管用,因為很多平民確實是看人衣裝行事,如果不穿,“蓋不如是,則人民不能知其為官,抗不服從耳”。
丁晉這身行頭,如果要簡單描述,就是:頭帶了襆帽,插展角,綠sè公袍,下著皂靴,角帶系了,有九。就是腰帶的飾片,依照他的級別,系地是銀sè腰帶,因此就是銀sè帶,如是三品以大員,就得有十三塊金玉材質的帶。此外,腰帶還垂掛有可以系掛各種小件物品的小帶,稱“蹀躞”。按照思宗靈威元年的敕令,“文武官鹹帶七事”,即佩刀、刀、礪石、火石袋、算袋、契真、針筒等七種小東西,都是垂掛在這條腰帶的。
除了這套繁瑣笨重地朝服外,去參加會議,還得準備“手版”和“筆硯”,這些東西放在了“笏囊”裡,有隨從丁翼攜帶便可。
平rì,丁晉是最煩穿戴這身笨拙的朝服,每次由婢女為他著裝而出後,總是顯出愁眉苦臉的樣,凌懷今rì卻看他頗為高興,於是笑著恭維道:“大人今rì神清氣爽,穿著一身法服,更顯英武非凡啊!”
丁晉心情顯然極好,大笑著拍了下凌懷的肩膀,道:“水合,今rì是否食蜜而來?卻要出此猾語拍本官的馬屁,哈哈,本官就受了。”
凌懷忙陪笑著連聲道:不敢,不敢,學生句句肺腑之言。
在丁晉背後的丁翼抽了抽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這凌懷自己倒是小瞧了他,能看出大人今rì心情確實大好,見縫插針猛拍馬屁,和自己印象中那個xìng格正直、不喜佞言的凌記室,可是有些差距啊,看來,是人就會隱藏真實的面目,不過,也總有暴露地時候。
按下不表丁翼心中地念頭,且說眾人準備妥當,自有小吏牽來數匹坐騎,丁晉三人翻身馬,又令前面壯班衛士五人開道。後面捕班十名帶刀捕快跟隨保護,一路北行,前往並州刺史府所在地。
此時,正是寒冬臘月之季,北風呼嘯,冰人心肺,眾人雖裹著禦寒之衣。也覺寒冷難擋,丁晉卻雅興不減。一路和身邊諸人談笑風生,顯得極為高
旁人不知他最近為何如此喜悅。也沒聽聞近來有何好事,熟悉他之人,如凌懷和丁翼,都知道這位縣向來是舉止沉穩而不事張揚,深沉於內而溫和沉靜於外。說白了也就是感情比較壓抑和封閉,很少見他有如此得意之情形於外之時,因此很是好奇。
於是,凌懷便湊趣問道大人何故如此開心,丁晉卻裝神秘。不說原因,只是念了兩句啞謎一樣的詩句:黃衣使者來,一解心中愁。
侍從們迷迷糊糊地跟著念叨了幾遍,卻猜不出其中意思,也不知這兩句詩和縣令大人地愉快心情到底有何聯系?其中,只有“殘疾人士”丁翼聽罷,心有所動,回想起個月丁晉的煩憂之事,再聯系新近並州官場發生地一件大事。不禁有所領悟:大人高興的原來是這麽回事。
這回事。說起來和今rì要面見的大領導--歸登來,有密切關系。
文說到。歸登來因欣賞丁晉的才能,因此生出了“拉攏”之心。可惜這個被他欣賞之人,卻好像並不想接受自己的“好意”,雖然丁晉將兩人的關系處理得很好,既恭敬又親近,但總是感覺差著一線,沒有達到“親密”、“心腹”的程度,歸登來細細一想,猜這個聰明地年輕人不可能領會不到自己的意思,看來是在跟自己裝糊塗。
歸登來“治政”能力雖然欠缺,“整人”地手段可是層出不窮,馬想到了一個逼丁晉不得不表態的法。
他地正妻,生有三個女兒,最小的女兒今年五歲多點,剛好和丁晉的兒--“意哥”差不多年紀,於是歸登來請托媒人向丁晉提親,願意結下這門門當戶對、或將傳為佳話的親事。
可是丁晉如何願意和這樣的人結為親家?不說其潔身自愛、抱負遠大,隻從“實際利益”出發,他也不敢和歸登來這樣貪婪無度、聲名狼藉地家夥保持太過親密的關系。像歸這樣自身無法抑製,目光短淺至極的官員,得一時之逞或可,要想長期在凶險殘酷的官場生存,並不是容易的事。
但是丁晉也不可能和對方徹底撕破面皮,如果拒絕,那就不僅是拒絕了歸家地求親,也是明著拒絕了歸登來的“示好”。如歸刺史那樣的人,惱羞成怒下,什麽卑鄙手段都可能用得出來,所以為此事他極為苦惱,用盡辦法委婉地拖延答覆,希望能拖到自己任期結束,到時候,實在不行的話,哪怕請韓泰等好為自己在吏部活動一二,盡快調走也罷。
而正當丁晉苦悶無比的時候,天無絕人之路,“太谷縣令”向廷貴竟然被人告發貪汙,私設路卡的大罪,案直接捅到了尚省“左仆shè”高爽那裡。
說起來,也是向廷貴自絕生路,此人號稱“剝皮貴”,xìng最貪,他初任時便鬧了個大笑話。按照官場規矩,新官任要祭拜城隍,向廷貴見神座兩旁懸有光閃閃的銀飾,便對左右說:“與我收回。”手下的小吏道:“此假銀耳。”向廷貴尷尬,但話已出口不好收回,於是靈機一動道:“我知是假的,但今rì新任,要取個進財吉兆,收回!”
如此地貪官,收刮錢財肆無忌憚,有一句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這一次,向廷貴便惹了不能惹地大人物。
話說宰相高爽尚左仆shè為真宰相有一個遠房親戚是做生意的,而且做得是走南闖北地“行商”買賣。因為高爽這個人特別愛面,所以他的這位親戚從不敢打著他的旗號行事,以前倒也沒出過什麽麻煩,沒想到這次來並州做皮毛生意,商隊經過“太谷縣”的時候,卻被縣令向廷貴派出的“路虎”關卡哨兵阻攔,言道必須繳納三分之一的財物才能過關。
這位“親戚”當時就火了,大周雖然有過路稅,但是在全國隻設有26處關卡,太谷縣境內並沒有。而且國家收取的“過路稅”也不過只有十分之一,你太谷縣憑借什麽,敢收取三分之一的重稅?
“太谷縣令”向廷貴當然不可能是如此魯莽大膽之徒,他設置路障,其實也是“看人下菜”地,平時經常路過此地的商隊,都是有背景或者已經和向大人打好關系之人。所以不在收取之列,而這處路障。一方面卡得是一些臨時路過太谷縣且沒有背景的小商人,雁過拔毛;另一方面。他當初設置關卡的本意,其實是阻擋本縣百姓出去告自己的狀。
可是沒想到這次網了條大魚,向廷貴看到那幾車價值連城的皮毛時,早已經忘了自己姓什麽,眼珠也紅了。偏偏這位“親戚”又是個拿xìng的人,被扣押後,並不說出自己地來頭,而是擺出一副很鄙視、很瞧不起的神情,堅決不納稅。頗有一種“打死我也不說”地氣概。
向大人以前也見過這樣的人,多是虛張聲勢之徒,兩板下去保管原形畢露,於是擬了個罪名:懷疑對方有走私之嫌,大刑伺候。結果,兩板下去,“親戚”哭爹喊娘,說出來我誰誰誰是當朝宰相,你小小縣令竟然敢打我。
這下。輪到向廷貴“原形畢露”了。驚慌下,不管對方所說是真是假。屁滾尿流地從前滾下來,安撫對方。可是“親戚受了天大委屈,如何罷休,一紙訴狀把向廷貴告到了京兆尹那裡。
為什麽是京兆尹呢?這個親戚還不笨,他知道如果將此事告訴高爽,對方未必肯為自己做主,如果告狀到並州刺史府,又擔心對方官官相護,於是乾脆將此案捅到了自己地“戶籍所在地”--長安京兆府那裡,在訴狀裡,他還多了個心眼,不露痕跡地點明了自己是誰誰誰的親戚。
此時,長安城的“京兆尹”是令狐楚,此人做事比較保守,從來不喜歡冒風險,說難聽點就是膽小怕事。令狐楚一看這件案中,可能牽涉到當朝宰相高爽,因此不敢做主,馬屁顛顛地前往高府請示宰相公該如何處理。
高爽是三朝老臣,平時也以這個自居為榮,最是愛面,聽到那個自己連長相都回憶不起來的“親戚”將自己牽扯進來,覺得很憤怒,於是生氣地對令狐楚說:你只要秉公處理便可,其他的不必顧忌。
令狐楚卻會錯了意,以為高爽動怒是因為感覺權威受到了損害,至於宰相話裡地意思,也不難理解,秉公秉公,這個案裡的唯一受害人就是那位親戚,既然要秉公處理,當然就是幫冤者伸冤,將作惡者繩之於法了。
於是,令狐楚回到“京兆府”後,接下了這件訴狀,並知會了吏部和禦史台,請他們協助,將“疑犯”太谷縣令向廷貴緝拿進京,自己擇rì將審理此案。
令狐楚處理完這些事後,自我感覺非常良好,覺得這次幫助了宰相的親戚,或許可能巴結高爽這位顧命大臣,因此到處對人吹噓說在這件案中,宰相高爽是如何如何對自己說一定要秉公辦案,自己是如何如何敬佩高相公的公正和不徇私情。
令狐楚在那兒“自得其樂”,卻不知高爽已經快氣炸肚皮,他對這個將自己牽扯進案件中更深的笨蛋官員,簡直可說是已經出離憤怒,心中暗暗決定尋找機會,打擊令狐楚。
暫且按下長安城地人心浮動不表,且說向廷貴想剝別人的皮,結果被別人剝了自己的官皮,臨近“大考解”之rì還有半月之期,朝廷下來了一位“禦史”,將向廷貴帶回zhōng yāng處置。
而向廷貴貪汙之財物,有多半賄賂給了刺史歸登來,此時,雖沒有正式立案調查歸登來的犯罪行為,但是,誰又敢保證向廷貴不會咬出同貪之人來呢?
因著這個原因,歸登來再沒有什麽心情拉攏丁晉,對於這種官員來說,百姓的苦難死活可以漠然置之,國家的安危存亡可以視若無睹,但一關系到個人的烏紗帽,他們就絕不會掉以輕心。
所以,丁晉的麻煩自然是迎刃而解。這就是所謂的“黃衣使者”解心愁了。
走到一半路程地時候,北風更加呼嘯,片刻之間,烏蒙蒙地天空飄下來鵝毛般大的雪花,丁晉馬鞭一指,讓眾人加快行程,務必在大雪掩埋道路前。趕到刺史府。
一行人頂著翩翩飛舞地雪花,呵著白氣。急行在很快便已白茫茫一片的官路,大約又行了半個時辰。並州城高聳的城牆已進入眼幕,終於到了!
進入城內,往rì喧鬧的街道已是人蹤罕見,丁晉見捕班地幾位公人已經氣喘籲籲,於是下令放慢速度。緩緩行向刺史府。
進了刺史府,自有小吏將馬匹牽走,讓眾差人到下廳休息,丁晉引了凌懷、丁翼二人前往召開會議的“聽風閣”,及至進入裡面。卻見除了新任地“清潭縣令”溫天疆,“太谷縣丞”顧全外,其余人包括刺史歸登來本人都還沒到。
坐下和兩位同僚聊了片刻,官員們陸續到場,“刺史”歸登來比“監察禦史”李征來得還晚,是最後一個進場的官員。他地儀容明顯經過一番細致的裝扮,但難掩神情間的焦灼和不安,看來,自向廷貴被帶走後。他的rì很不好過。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恕!看著一向盛氣凌人的歸登來再不複往rì氣焰,丁晉心中一聲歎息。
會議正式開始,本來這種“評議會”,歷來是由州長官-刺史大人主持地,但是今天歸登來卻推說自己身體不適,罕見地放棄了一向最喜歡的作威作福機會,請“監察禦史”李征代自己主持。
監察禦史,不過是八品之官,但是因為代表“皇帝”的權威,是“代天巡檢地方”,因此品秩不高而權限廣大。如現任“禦史大夫”的副相丘度,在其還是一名從七品的“殿中侍禦史”時,就敢彈劾當時地權臣武澄宇,並彈劾成功,使武黨喪失了最重要的政治領袖,群龍無首,從而被念宗皇帝一網打盡。
因此,主持人李征雖品級比在座諸人都要低微,卻沒人敢觸犯他的威嚴,“評議會”以較往rì更嚴謹的秩序一個一個步驟進行。
“大考解”比之每月一次的“考解”,其實內容並無多大不同,之所以加個“大”字,一是因為這是對於全年工作的總結;二是官員交的“計薄”zhèng fǔ工作記錄及此次會議內容,要交給zhōng yāng吏部的一個專門負責考核官員的部門--“考功司”,作為考核官員地根據錄入檔案。
州、縣官員都是“親民”之官,一方面要負責刑獄治安,征斂賦役;另一方面要“宣揚德化”、“勸課農桑”,“務知百姓之疾苦”。因此,“計薄”中要記錄地重要內容,就是所謂:“殊功異行,及祥瑞災蝗、戶口賦役增減,當界豐儉,盜賊多少。”,這些也是吏部考核州、縣官吏政績的主要標準。
通俗點說,就是增加了多少戶口,開墾了多少荒田,抓獲了多少盜賊,收進了多少錢谷,全要記錄在案,這就是你地政績,然後經過刺史府審核,然後由考功司再聯系“監察禦史”遞交的暗中調查報告,甚至有時還會參考朝中大臣對這個地方官員的評語,然後作出最後評語,優獎劣懲,還發給“考牒”作為憑據。以後任期滿了,是調官、是升遷、還是降職,要參考這些“考牒”。
“計薄”交,並由刺史審核後,第二項內容是“自我鑒定”,對著自己事先寫好的“工作報告”,在同僚中當眾宣讀,還得接受大家評議,每個人都得這樣做,因為這些鑒定要連同僚評議意見一起送進京城。
各人將自己的工作報告講完後,大家熱熱鬧鬧一派和氣地討論一番,在這樣的場合,評價同僚當然不可能說人家壞話,即便這位同僚平rì和自己有矛盾,也得找些他本身的優點讚揚一番,然後挑些雞毛蒜皮的小毛病假意譴責一下,任務也就完成了。zhōng yāng的大佬們也知道這樣的弊端,不過評議的主要目的也並不是要揪毛病,而是要防止宣讀工作報告時,官員的過分誇大其詞,畢竟群眾的目光是雪亮的,再臉皮厚的人,面對這些知根知底的同僚,也不好意思太過分。
同僚之間的評議結束,作為最高長官,州刺史歸登來也需要對每位下屬的工作做評價,差的批評,優秀的做一番鼓勵。這些評詞,將由筆錄員記入交的“會議內容”,也將成為吏部考核這位主官是否“賢能、得任”的標準。
刺史講完後,“大考解”才出場的“監察禦史”李征也需要發表一下感言,平rì,作為監察官員,按照律令,是不允許和這些地方長官有過多交往的。所以,眾人尤其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新任“清潭縣令”溫天疆等人對他並不了解, 先前看他主持會議時很是溫和,以為這個人比較好說話,沒想,此時李征一開口,就將其中幾位官員嚇了個臉sè蒼白。
李征的話很簡短,但語氣很嚴厲,他提及了向廷貴的貪墨案,並表示自己正在調查此案更深層次的內情,決心要挖出所有的“害群之馬”,絕對不讓一個貪汙分逍遙法外。
歸登來臉sè煞白,每聽得李征口中一個“貪”字,他臉的肌肉便不由自主抽搐,好不容易待得李征說完,歸刺史連忙以自己身體有恙宣布散會。
些許跳梁小醜,不必浪費筆墨。黃龍四年770年匆匆而過,在黃龍五年的二月,吏部發回考核結果:“文裕縣令”丁晉,以“為官賢能,戶政殷實”,吏部考績優等。其中著重表揚了兩點:一是催科交稅款報最即優等,文裕縣年年收足賦稅,且遠超鄰縣;二是秉案清明,即會斷官司,凡由他定的案件,很少遭司駁回。
隨後,朝廷發來諭旨,文裕縣令丁晉任期屆滿,吏部評為賢能可用之官,特命其到長安接受新的任命。
第四部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