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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雪天上朝(上)
冬日的早晨,大雪紛飛,晨鼓敲響的時候天色仍是黑沉的,丁晉騎著馬行走在凍硬的泥路上。身後,繡手用來照路的燭光,在籠罩的夜色下顯得那麽暗淡,昏暗之馬匹常會偏離道路撞上路旁樹立的石柱,整個道路都被積雪覆蓋著,讓人難以辨認哪個地方鋪撒了河沙。
長安城的大道都是土路,雨雪天時路面泥濘不堪,馬蹄會陷入泥濘之,而且走的車馬越多道路就越泥爛,這就給上朝的官員製造了一個很大的難題。為了解決難題,京兆府的“司士參軍”劉長卿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在官員進宮的主路上,鋪設沙以防止泥地陷馬。
“美不可言,妙不可言。”
當丁晉二人路過“通義坊”的時候,又聽到了熟悉的讚歎聲,聞聲望去,果然看到“尚書郎”孔光又在一處煎餅攤前拿著剛出籠的煎餅大嚼。
丁晉笑著打招呼:“孔大人,早啊。”然後,看其大口咀嚼、滿臉陶醉的樣,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孔大人,這煎餅真有此等好吃麽?”
孔光艱難地咽下一大口煎餅,翻了翻白眼,搖頭晃腦道:“此餅好處,一言豈能道盡?丁大人啊,你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說完,又要了兩張大餅,用油紙包了,揣在懷,然後才慢騰騰地上了自己那頭老毛驢,踏著泥漿向前行去。
丁晉驅馬趕上,二人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不一會,寒風呼嘯,大雪下得更加肆無忌憚,丁晉看老邁的孔光身單薄,擔心他被凍著,於是拿出懷取暖的手爐欲遞給他,孔光卻不屑一顧,自顧自拿出熱騰騰的煎餅,扔掉油紙,用袍袖墊著便走便吃,熱氣騰騰的蒸餅既可以暖手又可以暖胃。
孔光笑道:“本官自有禦寒之法,此法之妙,絕不在你那等花樣勞什之下。”
丁晉莞爾。讚道:“孔大人。你這法。果然是妙不可言啊。哈哈。”
兩人邊行邊聊。很快就到了“建福門”外。此時。已經有很多上朝地官員在等候。雪還在下。老爺們雖有仆人支著各式冬篷。身上還是很快飄滿了雪花。丁晉和孔光分手後。一邊向裡面行去。一邊不斷與熟識地官員們打著招呼。
“丁大人。青雲兄。”
丁晉聞聲望去。只見一位儀表堂堂地青年官員從自己地右側行來。此人容顏俊秀、氣度雅致。尤其是他身上溢出地富貴優雅氣息。更是讓丁晉拍馬難及。原來是“禮部員外郎”柳德。
“柳兄。大早啊。”丁晉禮貌地笑道。這個人他並不太想與之打交道。原因就是。此人瀟灑地外表下。掩藏得卻是一個卑鄙無恥、肮髒齷齪地醜陋之心。
說來。丁晉和柳德地關系本應十分親善才是。因為。柳德是竇剛地門生。十分得竇剛欣賞看重。所以。他和丁晉一樣。不管願不願意。都已經是明顯打上竇派烙印地官員。這份關系在政治場上可是非同小可。就比如是兩人同在一條船上。即使是為了個人地利益。也得同舟共濟。互相扶持。雖然不能說以後就得同生共死。但同榮辱共富貴。還是稱得上地。
但是丁晉和柳德的關系,勉強只能算得上是普通,或者更糟糕點說是“僵硬”。一方面,這是因為丁晉和同屬竇派的揚、盧承慶、王伯明等人交好,而這些人歷來鄙視如柳德這樣靠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上位地品行不良的官員,雖然大家同在一個陣營,也從不掩飾鄙棄厭惡之心,因此,柳德等人對丁晉的感覺當然也不會很友好,如果不是他手段靈活、做事圓熟,恐怕雙方之間的關系,也會如揚和董含那般,勢如水火,暗地爭得不可開交。
再者,拋開立場上的觀點,丁晉對柳德這個人的品格也非常鄙視。揚曾把董含、程知行、柳德辱罵為“三小人”,除了個人恩怨外,單從品德來說,也確實是實至名歸。先說董含,此人陰險,凶殘,早年便被稱為“草裡蛇”,傷人無數;再就是程知行,前便說過,這個家夥心胸狹窄,心理陰暗,是個最不能得罪地小人;而這個柳德,雖排名最末,論起品行來,卻是最為人不恥,原因就是他雖出自名門望族,但卻好色如命,只要是略有姿色的女,必定想盡辦法弄到手玩弄,而且此人最愛勾引良家婦女,以壞人名節為樂事,是個色膽包天又無擔當的無恥小人。
所以,丁晉能和董含、程知行保持基本良好的關系,但卻一直和柳德不對付,就是因為十分不齒對方的為人,一點點敷衍之情,都不
再說丁晉禮貌打過招呼後,就想轉身離開,可是柳德卻黏上了他,拽著丁晉的袍袖小聲道:“三郎,某有件小事和你相談,咱們到僻靜之地說話。”
丁晉想了想,點點頭答應,雖然想都不用想這個卑劣小人能有什麽好事相談,但是太明顯得罪人地事,丁晉還是做不出來的。
到了僻靜處,柳德鄭重地對丁晉鞠了一躬,慘聲道:“三郎,救吾,救吾。”
“這是何意?柳兄太也折殺晉了。”丁晉不解其意,搞不清柳德這是演得哪出戲?
柳德道:“敢問青雲,薛女素姐,可是被兄金屋藏嬌了?”
見丁晉沉著臉不說話,柳德悲悲切切道:“三郎,三郎真是好手段,某佩服至極,想當日,某也曾使盡手段,珍奇異寶,長袖起舞,以討好美人,卻不得素姐青睞,反倒被美人借太保王博之手,狠狠羞辱一頓,哎,憶往昔,至今難忘,真可謂輾轉反側,寢食不安。”
丁晉見他說起往日輕薄之事,卻是一副款款深情之態,大感嘔吐,心更是暴怒,待要拂袖而去,柳德慌忙拉住他,急聲道:“兄長勿走。”
丁晉沉聲道:“柳大人,請自重。”
柳德低聲下氣道:“三郎,三郎請再聽吾一言,如得願,當為兄在竇公面前美言,化解兄之厄困。”
丁晉心一凜,竇相猜忌自己的事情,竟然已為旁人知悉,看來這份疑測,已成竇相鯁喉之急了。
想及此,丁晉心一片冰冷,更添無數悲憤失望之氣。
柳德看他不答,卻以為丁晉已相信了自己的謊言而有所心動,大是興奮,淫笑道:“兄長什麽時候有空閑,也教德幾招手腕,某也好依仗兄長的妙計,拿捏拿捏幾位美人。
嘿嘿,時間不早,不提閑話了,青雲啊,你可瞞得吾等眾人好苦,竟然偷地將美人藏了起來,俗話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這種做法可不地道哦。嘿嘿,薛大美人如今改弦易張,從良為一居家美婦,本人實是心癢難熬,喜不自勝,兄長如帶俺去嘗嘗鮮,一解心夙願,必當感激萬分,投桃以之回報。”
此等汙言,實非人語;此等齷齪,超越無恥。
“放肆!”丁晉暴怒,剛從思索回過神來,便聽到如此不堪入耳之語,他心之火騰地冒了出來,無暇顧及其他,大聲喝道:“無恥之徒,閉上汝臭嘴。”
這聲大喝,聲音實在太高,遠處有一些官員聞聲看來,只見一向溫和斯地“吏部員外郎”丁晉也不知因為什麽事生氣,正臉色鐵青地指著一個人大罵;而那人臉色驚異而慌亂,好像被罵得不知所以,細瞧下去,卻是“風流大人”柳德。
“好,好。。。好,好你個丁三郎,你厲害,你霸道,咱們走著瞧。”柳德見許多同僚已經關注到這邊的情況,急忙抽身而退,畢竟,他雖從來不要臉,但這事要是傳出去,影響可就太壞了。
直至回到人群,丁晉依然是氣憤難言,這倒不是說他對薛素潔就有多麽深厚地感情,而是柳德的無恥要求,幾乎相當於明目張膽地在他臉上踹一腳,羞辱於他,這種侮辱,自從他地位升高後,幾年來已經從未有之,想不到今日,又要嘗嘗這種滋味了。
更讓他煩惱和憂心地是,柳德雖然色膽包天,但並不是不知厲害和進退之人。當年,他敢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勾引竇剛地寵妾,正是因為他看準了竇剛求才如渴的心理和故作大度的剛愎性格。果然,竇剛發現後,不僅沒有責罰於他,反而覺得是無意發掘到一位人才,資助他赴考進士,又收他為門生,刻意栽培,數次提拔,到了最後,竇剛已經是被自己剛愎自負的性格所綁架,即便時有聽聞柳德貪花好色、不顧廉恥、德行敗壞之事,也是聽而不聞,覺得這是有人嫉妒柳德的才華,刻意汙蔑於他,反而對之更加信重。
柳德也確實有一定能力,他並不是個蠢材,他的眼色和隨機應變、見風使舵的本領,連什麽才沒有只有媚才的程知行都佩服不已,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有所依仗或者是感覺到什麽,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輕易冒犯丁晉呢?
即便不提丁晉自身的地位和能量,他的這種行為,也是官場上的大忌,柳德這樣做,明顯就是沒有把丁晉放在眼,可他憑什麽呢?
丁晉不能不想到最近這段時間竇剛對自己的猜忌和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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