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篇 第五章

　第五章

　盒飯宣言:雖然在正文中。我們是配角或者配角的配角，但是在這裡，我們每個人都是主角！

　十六、【黃玉】

　黃玉是一位落魄文人，如果沒有和丁氏結親，也許他會像無數同樣不得志的士人一樣，窮困潦倒地度過一生。

　黃玉的最大缺點是非常好面子，不知是那位賢者總結過一個精辟的論點:底層人物，如果能夠不要臉，那麽他會生活得很好，如果非常要臉，那麽他會過得很悲慘。這個論點在黃玉身上得到很好的驗證，窮困而又自命清高，好事都輪不到他。

　黃家最困難的時候，丁老屠夫妻心疼女兒外孫，十天半月接濟半斤豬肉，即便這樣，黃玉的自尊心都有些受不了，每一次都要“臉色赫然”，好像遭受了多麽重大的侮辱。

　黃玉命運的轉折，發生在自己的小舅子丁晉出仕那一刻。從此刻起，黃玉的清高不再是死要面子。而是思想高尚、品行良潔。

　俗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丁晉在文裕縣做縣令時，就運用手中的權利，將姐夫黃玉調到了自己手下做事。

　既然上司是親戚，那麽一切都好說，成績是顯目地，功勞是大大地。

　不過，黃玉飛黃騰達的地方不是在這裡，而是在一個他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蒲城。

　通過丁晉的關系運作，黃玉進入“鼓旗軍”做了將軍韓中原的“行軍參謀”。這是他發達之路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一步。

　多年後，黃玉做了宰相，他最傷感的是韓中原的死，最感慨的是正因為韓中原的死，自己才有了今日地位。

　(黃玉名言:汝很可憐！)

　十七、【丁香】

　你說你最喜歡丁香花，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她！

　多麽歡快的歌曲，正像她的為人。

　她是丁晉的姐姐，也是丁虎的姐姐，但是她卻是最早逝去的人。

　她為兩個家默默奉獻，為了伺候父母，她情願和丈夫分隔兩地，她獨自撫養教導稚兒，人前，她總是笑顏綻放，人後，她或許也曾靜靜淚流。

　她總是那麽潑辣勇敢。她的內心是否也同樣堅強?

　我們只知道，她的內心確有異常柔軟的地方，那是對父母的愛，對兄弟的愛，對丈夫的愛。

　三郎初醒時，她是那麽地驚喜激動，以至於要借笑罵丁虎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接到丈夫千裡傳鴻，她是那麽地高興喜悅，眼神中充滿了思念，但是她必須偷偷想念，父母兒女面前，她說:去那麽遠，怎麽能習慣呢，我不去！

　當弟弟成為最有權勢的人時，所有人都惟命是從，連他的嶽父都小心奉承，不敢有絲毫怠慢，她卻站在他面前，嚴厲訓斥:他是你的兒子，你的兒子，你怎麽如此狠心?

　她興致勃勃地第二次前往長安。願望是能和親人團聚，可是死亡的陰影已經在不遠的地方等著她。

　丁香花，就是她的名字，多麽善良，多麽脆弱，一如她的命運。

　(丁香:你，我，他，咱們都是親人！)

　十八、【宋公普】

　宋公普是丁晉的夫子，也即授業恩師，他對丁晉的仕進影響很大，因為正是在他的幫助下，丁晉才拜在竇昭門下，從而開始了此後青雲直上的道路。

　宋公普不是生來就當老師的，原文中說他曾經在朝中為官多年，但並沒有具體說明擔任何職以及為何正值壯年就辭官不就。

　這是一個謎，隨著在這裡謎底的揭開，一樁陳年血淚，也將呈現在讀者面前。

　……

　石家金谷重新聲，明珠十斛買娉婷。此日可憐偏自許，此時歌舞得人情。

　君家閨閣不曾觀，好將歌舞借人看。意氣雄豪非分理，驕矜勢力橫相乾。

　辭君去君終不忍，徒勞掩袂傷鉛粉。百年離恨在高樓，一代容顏為君盡。

　這是宋公普非常有名的一首詩，名為《綠珠篇》，此詩曾轟動天下，當然，宋公普現在名聲並不響亮。很多人可能根本沒有聽過，不過在三十年前他確實是一時才俊。

　宋公普的弟弟宋公喬、宋公備以及其妹也都很有才學，並以文詞知名。但其中還是以宋公普最富才華，當時，宋氏一家可謂滿門皆名士，文章動天下。

　上面所說的這首詩，卻並非閑時“看三國流眼淚，替古人擔憂”時寫成的詩，表面是寫綠珠跳樓殉主的故事，但實際上卻說的是宋公普自己那段刻骨銘心的慘痛。

　宋公普仕途開始還算比較順，中進士後馬上有了實缺，出任淳安縣令。兩年後調回長安，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左司郎中(從五品)，雖然是尚書省的低職官員，但唐代分三省六部，尚書省是主管行政的，下設有吏、戶、禮、兵、刑、工六部，以宋公普的資歷，也相當不錯了。

　宋公普和竇昭的交情，也是在此時建立起來的。當時，竇昭還是一個屢試不第的舉子，宋公普很欣賞他的才華，認為他的詩賦清麗出塵。不帶人間絲毫煙火味，戲稱為“神仙派”。

　在竇昭逗留長安城的這段時間，宋公普對他非常照顧，並經常鼓勵他，使他充滿信心。

　話說，宋公普家裡有個婢女，其實就相當於家ji一樣的角色，叫做碧玉。該美眉容貌長得是國色天香，又能歌善舞，宋公普對她十分喜歡，甚至因為她連正式的妻子也不娶。(在古時。碧玉這樣的家ji因為出身比較低，是不能被正式娶作妻子的，正妻都要“門當戶對”，有身份的官宦人家娶妻也都得要出身貴族。)

　兩個人濃情蜜意的日子本來過得好好的，但卻平空落下來一場塌天大禍。

　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朝中最大的權臣武澄宇的盟友，宰相曹斐，有一個兒子叫曹恕，是個極為貪花好色的家夥，不知道從何途徑得知碧玉的美貌。說來這大周的風氣也是比較開放，不像後世那樣把女人深藏在內宅。就是皇后嬪妃在盛大集會上也都出來和大臣們見面，如果是自己家中的家ji，更是像服務員一樣要負責起招待客人的任務。誰家的家ji比較美，比較能歌善舞，多才多藝，在當時像擁有珍珠寶器一樣是一種榮耀。

　想來宋公普也向同僚們炫耀過碧玉的才色。曹恕這廝知道後，就仗著自己是宰相的兒子，太師武澄宇的門生，借口讓碧玉去教家中的姬妾梳妝，就此霸佔了碧玉，將她關在自己的侯府中，再不送回宋家。

　宋公普五內俱焚，碧玉不是那種一般的家ji，而是他深愛已久的情人知已。他日夜牽腸掛肚，以致於臥病在床。在身心的雙重痛楚中，他在一塊白絹上寫了這首《綠珠篇》，派人重金賄賂了曹家的看門人，幾經周折，終於將此詩傳到了碧玉手裡。

　碧玉看了，大哭了一場，將此詩縫在自己的裙子上投井自殺了。

　曹恕在井上撈起碧玉的屍身，發現了這首詩，知道是宋公普寫的，當場大發雷霆。說來曹恕這小子也真夠缺德的，搶了人家的心愛之人，弄出來這場慘劇，稍有良心的人豈不早就心中有愧?

　但曹恕卻居然還要報復人家。記得原來看電視劇《紅樓夢》。賈赦想逼娶鴛鴦不成，就用手捶著桌子嚎叫:“我要報仇！”讓人看了又可氣，又好笑，也不知道他報得是那門子仇。而曹恕這廝也來“報仇”了。

　說來時機也趕得巧，幾年前，宋公普在淳安任縣令時，搞過一場“敬錢改革”，廢除了一些不正當雜稅，給百姓減輕了很多負擔，可是這樣一來，他也無意中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淳安縣丞是最大損失者，不僅黑錢被斬斷，還被宋公普噴了一鼻子灰。

　這個家夥幾年後混得風生水起，成了曹斐的親信，他就在曹斐面前添油加醋說宋公普的壞話。曹恕知道這個情況後，也馬上來父親面前告狀，說是宋公普逼死了自己心愛的姬妾，是故意想和曹家作對。

　曹恕此前沒敢告狀，是因為曹斐這個人雖然小雞肚腸、睚眥必報，但是為人還算正直，曹恕知道父親不可能因為一個侍女，而將宋公普怎麽怎麽樣。

　但是現在性質就不一樣了，宋公普在曹斐眼中，已經成為一個純心和自家過不去的敵對者。

　曹斐對待敵人，從來不留情，他很快就指使酷吏將宋公普以及其弟宋公喬拘捕下獄，嚴加拷問後，隨便捏了兩個罪名，就將宋氏兄弟遠貶嶺南。

　宋公喬還沒有等到詔旨下來，就在獄中生病死了，宋公普後來熬到朝廷特赦，免罪出獄，隨後，懷著一腔血淚，黯然地回到了洪州老家。

　數年後，武澄宇、曹斐黨被朝廷剿滅，曹氏一家滅族，宋公普兄弟的血案也被平反，念宗下了一道聖旨，恢復宋公普名譽，便準備提拔他為吏部侍郎，但是宋公普拒絕出仕，他的心已經冷了。

　宋公普此後，就隱居洪州城，靠教書育人生活。

　對於幫助丁晉考取功名，他是比較矛盾的，一方面，他不希望丁晉踏入官場這個是非圈，步自己的老路;另一方面他的內心又是極度驕傲，他有一種向世人證明自己能力的渴望—不僅自己才華橫溢，他的弟子同樣出色。

　最後，宋公普還是選擇了幫助丁晉，從此，世間少了一個謙謙學子，多了一位熱衷功名的官人。

　宋公普臨終時，對子孫的遺言是:凡宋氏族人，絕對不可做官。

　這條遺言隻堅持了一代，他的五個兒子終身沒有出仕。可是幾年後，他的孫子持著他的遺物，拜到丁晉門下。丁晉感念宋公普的恩情，舉薦他做了一任小官。

　(宋公普: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宋郎是路人。)

　十九、【鄭旦】

　鄭旦的小名叫花仔，似乎預示著他的風流本性。

　鄭旦是丁晉最喜歡的屬下，沒有之一。

　這份喜歡當然不是因為小舅子的關系，但是，和這層關系還是脫不了聯系。鄭旦正是以小舅子的身份，少年時代就寄養在姐夫家中，這讓丁晉能深入了解鄭旦的性格。

　因為能了解，所以能喜歡。

　鄭旦的性格可以用十六字表述:直率勇敢，桀驁不馴，心狠手辣，霸道野蠻。

　這些特點，從原文中不多的描寫可以略知一二。

　原文1:鄭旦撇撇嘴，不屑道:“你們要讓我也跟那些泥腿子下地乾活不成?我要學丁家阿哥，以後做大學問當大將軍，比州府那個神氣的刺史大人都要大的官兒。誰要欺負我，我叫人砍他頭，哢嚓！”

　原文2:突然飛來一顆小石子，打在丁虎臉頰上，疼得他直罵娘，正忙碌間，本想不理會，卻沒想到暗中人得寸進尺，不斷有小石頭飛來，片刻間，丁虎幾乎被打得滿頭是包;，丁虎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卻原來是鄭小板的弟弟，鄭府小公子鄭旦，這小鬼躲在高高的圍牆上，隻拿著把小彈弓不懷好意地盯著下面的自己，丁虎火大本想上前收拾小兔崽子，可偏偏司儀此時喊道起轎，事關三郎面子，隻得無奈作罷，悻悻然地說了聲:花仔好調皮哩。

　原文3:鄭旦這小家夥自小就非常頑皮，這幾年隨著年紀的增長，整日帶了些洪州城的“混世小魔王”惹事生非，連鄭老旦都管他不住，實在頭疼不已。這次鄭旦因為被父親責罰，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原文4:趁大人不注意，鄭旦裝出一副“大哥哥”的親切表情，將三個小鬼帶出雅間玩耍，門口，那個缺了手掌的殘廢多嘴問道:“旦少爺，請問你們要去哪?”鄭旦在姐夫面前，可以裝出些老實像，可對於這個殘廢仆人，他可不會客氣，眼睛一瞪凶道:“讓開，俺的事用你管?”……鄭旦讓三個小孩整齊地排成一排，面朝自己，然後笑嘻嘻地上前，用手擰了下“意哥”粉嫩的臉蛋。……

　原文5:鄭旦最喜歡吃的是一種叫“含消梨”的個頭非常大的梨子，這種梨肉質甜脆，掉到地上就會摔成碎塊，出產地是在長安城南的樊川，當地人也把這種梨子叫做“口袋梨”，聽說收摘含消梨的時候要先用布口袋把梨兜住，以免失手摔碎。不過鄭旦卻覺得摔碎的味道更好吃，在姐姐他們小心翼翼地捏著梨子吃的時候，鄭旦會把梨子用力摔在地上，然後隻挑其中乾淨的吃，他的這番古怪行為，讓小板頗訓責了幾次。

　原文6:他觀看的是那些被主人牽來售賣的馬駒，鄭旦做夢都想擁有一匹屬於自己的馬，然後騎著它騰雲駕霧，好不自在;

　原文7:范理平日也和他混熟了，玩笑道:“旦哥兒，這是怎麽了?路上被人搶了?一天不見人影，早上丁大人尋你可是甚為著急。”，身材粗壯的鄭旦翻了翻白眼，一副大人的神情，沒好氣地道:“你才被人搶了。希望哪天你漂亮的媳婦被人搶了，看你還笑話小爺不。”范理大笑，揚愛兒看他人小鬼大，也是咯咯直笑，摸了摸他的大腦袋，嬌笑道:“快些進去吧，你姐夫可是真生氣了，上午去書塾找你，你怎地不在那讀書?又偷跑出去玩耍了吧。”聽的丁晉竟然去書塾找過自己，鄭旦面色一變，不過嘴巴上還硬道:“讀書，讀書，整日讓俺讀那些破書，還不如玩耍來得痛快，愛兒姐，你們路上小心，俺進去了。”……

　原文8:丁晉歎了口氣，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朋友是些人。這個讓他頭疼不已的小舅子，來到京城不過兩個多月，便神奇地結交了一批義氣或者說是臭味相投的兄弟哥們，這些人多半是附近鄰家的浪蕩子，或者是霸街橫巷的地痞少年，總之，都不是一些可以對鄭旦有益處的人。

　原文9:鄭旦還是沒有說老實話，事件的真相是，他們一夥人吃了酒樓兩席豐盛菜肴，結果卻掏不出半文錢來，鄭旦倒是沒有吃白食的習慣，當時確實是說了改日再給，不過酒店老板怎麽可能相信他們這群毛頭小子，於是逼著要錢，還叫出幾個五大三粗的夥計威脅。鄭旦和同伴們的火氣也便湧了上來，這些不良少年，平日沒事還想生出些事來玩耍，遇到店老板的“蠻橫”，自然不肯服軟認輸，於是一場激烈的戰鬥在酒樓中爆發，結果他們將老板和夥計們好一頓臭揍，直到有人喊差人來了，大家才一哄而散……

　原文10:鄭旦臉色漲紅地嚷道:“敢抓俺姐夫，俺去砸了他大理寺。”

　原文11:鄭旦獰笑道:“若他多事，把他扔進你家井裡就是。”

　……

　幼時頑劣，少年蠻橫，一葉而知秋，鄭旦小的時候，就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這種性格，在他成年後表現得更為顯著，而且，還有一個原因對他的性格形成影響也很大，就是在長安的生活。

　來長安前，鄭旦除了頑劣不服管教外，還不學無術，認為學那些東西沒用，來到長安後，在丁晉的悉心教導下，他除了依舊頑劣外，一個重大改變就是他開始認真學習那些“無用”的東西，這成為他以後一項重要立身之本。

　凡是有所成就的人，他可以蠻橫，可以毒辣，他可以有很多缺點，但不能不學無術，一個草包，是注定不能成功的。

　長安生活，除了帶給他在學業方面的轉變外，另外一個重大意義就是，鄭旦在這裡結識了一批“狐朋狗友”、“紈絝子弟”。這些人改變了鄭旦的某些處事原則和價值觀，鄭旦後來強搶民女，搞出好大一番風波，不能不說是受了這些人影響。他後期的一些“霸道野蠻”的行為，也多與此有關。

　不過，影響也不全是負面的，鄭旦的強勢和霸道帶給了他巨大的成功，而且正是這些人，教會了他一個貴族應該怎麽生活，鄭旦雖然出自平民，但身上的貴族氣息一直很濃，後來玉真公主正是愛慕他的翩翩風度，才不顧眾人的反對，大膽地跑到他的軍營，嫁給了他。

　鄭旦在西域工作生活了十年，強取豪奪，一共娶了七位公主，相信歷史上沒有人能超過這個記錄。

　(鄭旦:我愛她們，並不是因為她們長得漂亮，而是因為她們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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