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事情的發展完全按照王雲南以及劉二爺他們所安~發展下去,按說這件事情應該結束了,而且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然而正如同上我們所說,人都是自私的,這是本性,也不是什麽罪惡。
當王雲南希望趙保國曾經的那幫手下們能夠仗義的出面作證,證明趙保國確實曾經讓紅衛兵總部的人懷過打擊過的時候,魯壯壯、馬天來、齊朝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答應下來;問題是……辛莊鄉的周志軍一夥人,卻在接受另外一幫人的審訊時,硬是坦白交代並且一口咬定趙保國就是他們一夥兒的,而且是頭目。
人總是這樣,在得知趙保國竟然從和自己一樣的反革命分,突然間轉變成了英雄人物的時候,周志軍一夥人感覺到了極度的不公平,內心裡惱羞成怒!不管趙保國到底是潛伏到他們內部的間諜,還是被有心人王雲南用這種方法庇護挽救他,總之周志軍他們很是不滿。
假趙保國真的是早就潛伏進來的特務,那自己這幫人豈不是讓趙保國給出賣了麽?革命失敗的原因、責任,全都得歸罪在趙保國的身上了。
那麽……豈能讓他好過?
假僅僅是周志軍他們一夥人交代這些事情來,倒也不會給趙保國和王雲南帶來多大的難題,反革命分想要誣陷人民英雄,這是個最簡單不過地道理。問題是,審問周志軍他們的,似乎市聯委的一夥人,而市聯委的人似乎和縣革委會之前就曾經有過矛盾,而且對方的頭目,和王雲南更是有過針鋒相對的過往怨仇。再看到王雲南因為此時一時間風生水起,他豈能不嫉妒不惱恨呢?
也許您看到這裡,會很厭煩很惑地說我這個作者這不是在胡咧咧麽?沒故事講了故意瞎掰吧?其實不然,那個時候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那麽的混亂,今天兩派或者兩人還是革命生死戰友,明天或者下一刻,就很有可能成為階級敵人;就連親爹親娘還要劃清界限,還有什麽事情不會發生呢?
同理,他們也會今天拚殺個你死我活,明天就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親的跟一個娘生的似的。
於是一些針對於王雲南和趙保國的調查,展開了。
當然。僅僅是調查而已。在沒有確認之前。是沒有人敢隨便動彈王雲南和趙保國一根毫毛地。再怎麽說。王雲南那也是縣革委會地主任。還掛著副書記地職務。而趙保國。好歹也是孤膽英雄呢。萬一誤會了呢?人名英雄可是不容忽視和玷汙地。
不過這已經足以讓王雲南心驚肉跳了。他是真地害怕萬一查出點兒事兒來。那自己可就倒霉大發了!
怎麽辦?必須盡快地把這種調查扼殺在搖籃當。不然地話。事情越拖會越麻煩。王雲南越想越是窩火。越想越是著急。就在這個時候。縣武裝部地一位姓吳地老戰友。看出來他這兩天心煩意亂起來。這位姓吳地同志和王雲南地關系相當好。基本上到了無話不談地地步。曾經還有過戰場上地生死交情。雖然這次地事兒。王雲南沒有告訴這位戰友。可以前有關於劉二爺家地事兒。那位戰友可是心知肚明。這次事件發生後。姓吳地同志就猜測到八成是王雲南為了報恩。故意使了這麽個法。別人不知道王雲南。他還不了解王雲南麽?就憑他也能未雨綢繆想到這裡派遣臥底地法?那真是太扯淡了!
得知最近已經開始對王雲南所說地這件事兒開始了調查。又發現王雲南心情不好。這位吳同志便提醒道:“按理說每年地冬天。都該征兵了。你看……你有沒有什麽親戚朋友家地孩。要當兵去啊?”
一語驚醒夢人。王雲南拍著大腿樂呵呵地說有啊有啊。今年潛伏到反革命集團內部地孤單英雄趙保國。不就是最合適參軍地對象麽?
吳同志搖搖頭說道:“王主任。你是知道地。最近有關趙保國地事情。正在展開調查。他地身份有些敏感啊……”
“這……那你說怎麽辦?我說你別賣關了行不?”王雲南終於實話實說了。
吳同志笑了笑,說道:“你可以找找部隊上頭,讓他們下來接兵地時候……花鄉雙河村的那個劉二爺,不就有戰友是某軍地軍長,還有一位軍區副司令員麽?”
說到這裡,王雲南如果還不明白的話,那就真是傻了,他樂呵呵地拍了拍手,起身道別走了出去。
讓趙保國當兵去!這絕對是一個最好的辦法了。
只要他當兵走了,誰還會去再揪著趙保國不放,一個勁兒的調查下去呢?到那個時候就算是想調查,好啊,調查去吧,他已經在某某軍某處當兵呢,去吧!看看到那邊兒軍隊的人是否理你那個茬兒。俗話說得好,軍政兩家,更何況在那樣的年代裡,人民解放軍那簡直就是全國上下所有人都崇拜的超級偶像,誰敢說一個字兒裡對人民解放軍有不敬的意思,那就會立刻被打倒!
劉二爺聽了王雲南的話,也覺得必須這樣做,不然的話事情鬧騰
完沒了,指不定後面會發展到什麽情況呢。
所以……看來很有必要去一趟北京,找找肖振山和鄭勇這兩個人了。
倘若是換作以前,他劉閻王絕對拉不下老臉去求人辦事兒。可如今年紀大了,自己的這張老臉再怎麽重要,也不如孩們的命重要不是麽?
而當事人趙保國對於讓他去當兵的決定,也沒有一點兒的異議!他打心眼兒裡願意當兵去。首先是從軍入伍,本來就是他地一個目標,不然的話,他怎麽就那麽熱衷於鬧革命當紅衛兵呢?他覺得也許當兵去之後,自己在部隊上好好乾,還是有機會實現自己的的;其次,他實在是在家裡面或者說,整個縣裡面,待不下去了,每每出門兒走動,看到別人或鄙夷或仰慕欽佩等等各種各樣的目光,他都會覺得如芒刺股後背發寒,總覺得別人都在背後私下裡戳著他的脊梁骨罵他。
那麽,遠離開這個地方,似乎是個不錯地選擇啊。
於是劉二爺平生第一次,踏上了去往北京的列車,他要親自去找一下肖振山和鄭勇,讓他們無論如何在這件事兒上,幫幫自己的忙。跟隨劉二爺一起去的,是劉滿屯。家裡人以及王雲南、村支書羅宏,都不放心劉二爺一個人去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再說去也沒去過,萬一找不到地方該怎麽辦?
那時候通訊方式還僅僅是用電報聯系,即便是電話,也只有那些真正的幹部才用得上啊!農村上哪兒找去?到了大城市裡,又如何去打電話?說的難聽點兒,怎麽用電話劉二爺都不會。
趙保國是不能去的,他若是現在離開家的話,會更加被人懷的。
只是對於劉滿屯來說有些為難,陪著二爺爺去一趟北京,這本來似乎是一件再平常不過地事情了,而且作為後輩這完全就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可劉滿屯心裡還是猶豫不決,直到出發的時候,心裡還有些不情不願的。
原因自然還是因為他心裡對於自己命運的擔憂。那天晚上和趙保國一塊兒回村是迫不得已之下,為了趙保國的安全,也因為擔心著家裡人,所以他劉滿屯才回了家。回到家之後,對於自己離家出走後所發生的事情,他對劉二爺沒有絲毫的隱瞞,問則必答。無非也是心裡懷著一份愧疚而已。不過他心裡想過,當家裡的事態平息下來之後,他還是要離開地,這一點,他也明確的告訴了劉二爺。
劉二爺對於滿屯的這個想法,沒有感到奇怪和吃驚,只是心裡也充滿了一份愧疚。
趙保國和劉滿屯回來的那天晚上,當得知危險已經解除,反而有了一份額外的驚喜送到了趙保國頭上之後,趙保國在起初的尷尬和內疚之後,自然也就放開了心。畢竟看到自己的親人開心,他能不高興麽?當劉二爺問及劉滿屯的一些事情時,趙保國在旁邊自然也是不斷的插言,尤其是談到趙保國第一次去西崗找到劉滿屯的時候,趙保國把那天在西崗衝劉滿屯說地那些話統統又道出了一遍。
目的,便是想要解開劉滿屯心裡那個疙瘩,以及……二爺爺心裡的疙瘩。趙保國心裡很清楚,劉二爺雖然疼愛劉滿屯,可顧及到家裡這麽多地孩,他還是忍痛想要把劉滿屯排斥在外。一直以來,劉二爺的心裡都一直這樣猶豫不決痛苦不堪地。而劉滿屯,豈不是也一直在猶豫著,在這樣一個對於親情和生活的十字路口彷徨徘徊麽?
有好多次,趙保國看著倆人愁苦煩悶,都不由得替他們著急。每每邁出了一大步,卻每每又再次退回到原點,繼續徘徊繼續猶豫不決。怎麽一點兒都不痛快呢?
以趙保國地想法,既然糾葛不清,親情已然在這裡擺著了!那倒不如乾脆點兒,親就是親,愛誰誰去!什麽他娘的老天爺和命運,那都是瞎扯淡,就算是真有老天爺在從作梗,就是不給劉滿屯以好地命運,還要折騰他的親人,那又如何?
這麽一大家的人,誰的命好?誰不是死了爹娘親人,成了孤兒才被劉二爺所收養的?
難道打從一開始,就是人家劉滿屯把你們給克成這樣了麽?
所以說相互之間誰也別埋怨誰,也別在內心裡抱怨畏懼人家劉滿屯。說句實在話,咱們的命也不比人家強到哪兒去,反而……還不如人家命硬呢!
這些話讓劉二爺這位年邁的老人茅塞頓開,是啊!本來就是這樣,一直心疼別的孩,事實上他們哪一個比劉滿屯的命好了?都是些命苦淒涼的孩們,若非當年劉二爺收養他們,估摸著哪一個也活不到現在了。
這都是各自地命!雖然這種想法以前劉二爺和劉滿屯就曾經無數次的提到過,可真正像是趙保國這麽直接明了的提出來,倒是頭一回。
也許,換作是當年年輕時的劉二爺,遇到了這種事兒之後,會在第一時間裡,以和趙保國同樣的心態去看待問題。然而劉二爺畢竟年紀大了,想的多了,在乎地多了,怕的……也多了。
趙保國的話確實解開了劉二爺心的那個
之後劉二爺也用同樣的話,和趙保國一起跟家裡的說了。孩們畢竟是孩們,而且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這麽久的親人,誰又會真的打心眼兒裡排斥劉滿屯呢?
尤其是趙保國、宋曉梅、小毛,他們更是對劉滿屯有著最不舍的心理。
然而家裡人都可以想明白這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都可以把心那塊兒石頭放下。可惟獨劉滿屯,他無法徹底地放開心頭那塊兒重重的念頭。也許……別人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吧?反正劉滿屯心裡一直擔憂著,畏懼著,內疚著……
這樣的劉滿屯,別說我們作為旁觀者來說著急上火生氣,就連趙保國,也氣得想要狠狠的用棍敲打劉滿屯的腦袋,把他敲打醒了!
廢話似乎扯的有些多了,接著前面的事兒講。
讓劉滿屯陪著劉二爺一塊兒去北京,是劉二爺親自提出來的。這倒不是劉二爺真的就因為自己沒去過北京,所以讓去過一趟地劉滿屯帶著自己。事實上劉二爺只不過想帶著劉滿屯出去走走,散散心,順便……也看住了劉滿屯,可別自己去一趟北京回來,劉滿屯又偷偷溜掉了,那再上哪兒找這小去?
話說年老的人,就是想的顧及的多。劉二爺覺得趙保國馬上要當兵走了,家裡面沒個真正的勞力怎麽行呢?還有這麽一大家人要養活呢!那個年代一家五口人,有兩個每天賺個工分的勞力一年四季努力乾著,還不能保證溫飽呢,這麽一大家的人……要是再沒個勞力,那可怎麽養活?
在去往北京的路途上,劉二爺把自己心裡的這些想法都告訴了劉滿屯。說起這些話來,似乎有點兒想要利用劉滿屯似的,不過劉二爺並不覺得有任何地尷尬。他了解劉滿屯,不用親情去打動他,不讓他有點兒責任感,他又怎麽願意踏踏實實的留在家裡面呢?
雖然,劉二爺的心裡卻是有那麽點兒留著劉滿屯有用地意思,可那又如何呢?
這招很湊效,劉滿屯聽了之後心裡面卻是在這一點上,踏實了許多。他覺得還真是這麽回事兒,保國哥一走,養活家裡人的擔就壓在自己地身上了,二爺爺年紀大了,雖然也不少賺工分,問題是家裡人多啊!總得再多點兒勞動力才行。所以……真的不能再走了。至於老天爺和命運會不會給自己以及家人再次帶來災難,那就另說了。如果非得要現在就做出個決定,劉滿屯也只能按照趙保國地簡單卻最直接最真實的理論來給出答案,咱們一家兄弟姐妹們,誰比誰地命好到哪兒去了麽?
這趟列車直接開到了北京站,下了車緊挨著就是北京廣場。劉滿屯來過一趟,而且在北京城住了好些日,自然知道怎麽去肖振山和鄭勇他們住的地方。再說了,來之前已經往北京這邊兒拍過一封電報了。當然,來的急了些,沒等這邊兒回信兒,他們已經動身往北京來了。
等到了部隊大院裡,找到了肖躍家之後,他們才得知了兩個壞消息。
時任某軍區副政委的鄭勇,已經被隔離審查了!具體原因,誰也不清楚。當然,在那個年代裡,類似的事件多的數不勝數,如今提及,也不算什麽稀罕事兒。正如同劉二爺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吃驚之余,倒也沒多麽感到不可思議,國家副主席都可以被打倒,何況一個將軍呢?
好在是肖振山沒有出什麽事兒,一切如常。
但是對於鄭勇被隔離審查的事兒,肖振山卻諱莫如深,隻言片語的帶過後,便不再提及。
第二個壞消息是,這一年國家不征兵。
是的,這是共和國自建立以後,唯一沒有征兵的一年,剛巧被他們趕上了。
即便如此,肖振山還是一口應承下來替劉二爺解決這個問題。 他堂堂一軍之長,往部隊裡插一個新兵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麽?
盛情款待自然是免不了的,兩位曾經生死與共過的人,雖然年齡上有著十幾歲的差距,不過這並不能妨礙倆人在回憶曾經過往煙雲的時候感慨萬千、千杯不醉。而劉滿屯當然是不會坐在大人的酒桌上,他被肖躍拉扯著去找鄭國忠玩耍去了,如今的鄭國忠已經從將軍樓裡,搬到了大院裡面一處平房內居住了。
讓劉滿屯沒有想到的是,鄭國忠並沒有過多的傷心難過,反而很是滿足現在的這種生活。他覺得老頭還沒有被隔離審查的時候,自己整天過日有點兒提心吊膽的樣,如今倒好了,天天一個人自由自在,不亦樂乎!
時值諾大的北京城內頑主橫行,處處拔份兒鬧事,已經在化大革命初期轟轟烈烈鬧騰的“老紅衛兵”們,已經厭倦了鬧革命的那些抄家批鬥運動,反而更加喜歡找茬鬧事兒聚眾鬥毆。說白了……他們實在是閑得無聊發慌,腎上腺素激增,急切的需要找尋各種新的能夠讓他們覺得刺激的事兒來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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