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此時才想起,燕天明身後站著的是十五萬洛軍。 不跋扈,不代表不能跋扈。
燕天明不止是打人,還會殺人。
溫梓臉色蒼白,雙眼凝視著近在咫尺明晃晃的刀尖,握著華貴扇子的手不住顫抖,他身後一乾文人悄悄退後,想要拉開距離,更有甚者驚恐不已,生怕燕天明翻舊帳,也對他們來上一刀鞘。
葉碧樹看著那燕天明的背影,隻覺得他全身上下都是說不出的偉岸男子氣概,一顆小心肝撲通撲通如同擂鼓般跳動。
燕天明收刀入鞘,神色淡淡,“你滾吧,別讓我再看到你,下次再看到你,我就打斷你的腿。”
眼見刀尖終於從他臉上移開,溫梓急忙後退,粗重地喘息,一臉憤恨,接連說了幾聲好字,轉身便走,七名被拍掉半口牙的見主子都走了,連忙扶起斷腿的同伴,跟上溫梓,那些文人更不必說,自然是一哄而散了,那李文軒走出老遠,卻又回頭怒聲道:“燕天明,你如此囂張跋扈,你等著,那六百伐燕碑我是非寫不可!”
燕天明對此報以一聲嗤笑。
文錚捏了捏扇子,不無擔憂道:“燕兄,那新黨是出了名的跋扈,在朝中有瘋狗黨之稱,溫博更是其中佼佼者,我怕他會對燕家不利啊。”
“區區一個監丞司副監丞罷了,我燕家的功績,還輪不到他來評核。”
“但是新黨素來團結,諫門幾乎被新黨掌握,到時候又免不了對你們燕家的一番彈劾。”
“只是彈劾而已,我們燕家這些年也沒少被朝中那些個所謂的愛國之士口誅筆伐,什麽天高皇帝遠,十五萬兵馬在手難保不生異心之類的屁話,這些個家夥在叫囂的時候可有人記得我燕家護國五十年,良心都被狗吃了,你說這算是恩將仇報嗎?若是我燕家有異心,嘿嘿,這些家夥早就成為乾國的官員了。”
文錚為之語塞。
燕天明摩挲著刀柄,回頭看見諸人擔憂的神色,心中一暖,哈哈笑道:“不用擔心,若是我今日一忍到底,才會被我家長輩罵個狗血淋頭,如果是燕狂風在這裡,那溫梓不留下一隻手或者一隻腿,都別想離開,他老子來求情也不行,辱我燕家,不被撞上還好,被我們撞上的話,嘿嘿,總是要為了口舌之快而付出點代價的。”
“哈哈哈,這話夠味,俺老童喜歡。”童溪大笑著拍燕天明肩膀,眼中盡是因燕天明一席話語而生的興奮。
燕天明笑了笑,心裡突然有點感歎,本來自己一直以來都只會息事寧人,是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呢?千裡流亡?抑或是那養人氣勢的《六氣修身訣》?
銳氣、生氣、勇氣、怒氣、霸氣、殺氣。除了生氣之外,另外五氣他都已經悟到一絲妙義,踏入了修煉的門檻,所以這五氣也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他的性格。
四人遊玩地甚是盡興,文錚和葉碧樹作了一路的詩詞,童溪則撓了一路的腦殼,燕天明便笑了一路,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文童葉三人不得不去皇宮大內參加那金秋宴,燕天明卻是不想去,也許是因為他連續兩次攪亂了金秋宴的氣氛,家中長輩也沒人逼他去了,夜幕降臨時,燕天明卻是閑了下來。
既然一夜無事,燕天明便在驛館中打坐穩固大玉陽,身上不斷冒出絲絲縷縷的蒸汽,池塘內池水遊走一個周天之後再度灌入池塘,如此循環往複,池水慢慢上漲,池塘上的裂縫也慢慢合攏,燕天明受過兩次洗經伐髓和一次雷霆淬煉的根骨已然超越了絕大多數武者,
練功效率極高,雖然燕天明強壓著修為不去凝聚勁力,只是穩固大玉陽,但還是有絲絲毫毫的氣霧從骨肉中生出,慢慢凝結勁力,增漲內力。 燕天明在打坐中也不閑著,一心二用,意識沉入傳承之地觀摩萬千人影的刀勢,結合自己悟到的一些刀法感悟,又有所獲,雖然不多,但刀法本就不能一蹴而就,細水長流才是正途。
燕天明已經領悟了六氣修身訣中的五氣,其中雷篇要吸納雷霆之力,幸好紫鼎中那一團雷雲暫時還夠用,燕天明也不用在洪國都城中驚世駭俗地導引雷電了,那水篇為燕天明開了天眼,可以觀摩水流玄妙,也就是水篇上所謂的“三萬六千蟲”,但燕天明想要再喚出水龍卻是不行了,那日借著怒火不惜大傷元氣才能使出十八水龍,後遺症極大,燕天明自然不會沒事就去損害自己的身體。
其余的三篇則是正常的導引納氣,其中以火篇結合大玉陽修煉效果最好,金篇和土篇次之,只不過在修煉這三篇時感受不同,火篇冥想到沸騰火海和無名的怒火,金篇則觀想到無數閃爍的鋒芒,土篇則感悟到大地的沉厚和無窮的自信,每次修煉這三篇,燕天明總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台被洗滌。
燕天明打坐了一晚,連燕狂風諸人回來也沒有察覺到,在雄雞第一聲報曉時才緩緩睜開眼睛,一晚打坐,卻沒有多少疲勞,燕天明提著驚雀除了房門來到驛館院子裡,對著升起的朝霞吐納,吐出濁氣納入清氣,這是燕陽天傳授大玉陽時說的“東來紫氣洗玉爐,鎖一散二留三分”,吐納片刻全身一陣輕松,靈台清澈。
燕天明拔驚雀走刀,在院子中練起刀來,刀法不複以往的散亂,看似羚羊掛角的每一招中隱含章法,這倒是燕天明沒想到的了,他以前從未修習過刀法,也沒有看過什麽刀道口訣,所以只能自己揣摩,所以行刀之間沒有多少條條框框束縛,雖然沒有前輩領進門,但自己悟刀卻無疑更加適合自己,燕天明這是走上了一條有望登頂的羊腸小徑。
燕九殤和燕狂風在二樓看燕天明練了一上午的刀,盡皆歎氣,怎麽以前就只是發現天明的根骨,卻沒看到他驚人的武道悟性呢。
金秋宴結束了,燕家自然不願意在明陽城中多待,午飯過後便招呼眾家衛打點行裝,打道回府了。燕家馬車從洪遠門而出,沿著官道一路北上,打算原路返回。
燕天明依舊還是待在馬車裡,一日到晚便是打坐穩固大玉陽和觀摩萬千人影,足不出馬車,連飯都是讓燕天谷幫他捎到車裡,倒是讓那些這幾日聽聞大少爺在金秋宴上揚眉吐氣的家衛們更是好奇,原以為能近距離看看這仿佛突然間開竅的大少爺的風采,沒想到連人影都見不到。
這一日燕家車隊已經來到了洪州邊境,燕天明在馬車中閉目打坐,馬車突地一顫,緩緩停下,車外似有呼喝之聲,燕天明詫異睜眼,猶豫了一下,探頭出去看了一眼,頓時大為驚訝。
車隊前方有一名佝僂老翁站在官道中央,兩手攏在袖中,一身尋常老翁裝扮,背上背著畫囊,腰間還挎著一柄老舊長劍,正望著燕天明所在的馬車嘿嘿連笑。
這名老翁正是那日城下賣畫的人,燕天明還向他買了一幅畫,讓他免受了皮肉之苦。
燕狂風撥馬而出,對那名老翁抱拳道:“我等乃是洛州燕家之人,不知老丈為何要攔路中央。”
老翁不理會燕狂風,對著下了馬車一臉驚疑的燕天明笑道:“那日蒙小哥相救,老翁感激不盡,敢問這位小哥是燕家長子燕天明嗎?”
“在下正是。”燕天明抓了抓頭,見這名老翁和和氣氣的,不像是有惡意的樣子,也回了一禮。
老翁抖了抖袖子,笑問道:“小哥,不知道那日你向我買的那一幅畫可還保留著。”
燕天明猶豫了一下,在懷裡掏了掏,掏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畫作,展開一看,那些烏黑的腳印已經被燕天明細細擦去,露出原本那幅蹩腳的山水畫。
老翁目中爆出精光,對著燕天明笑道:“小哥, 你我如此有緣,可願意隨我學習用筆之道。”
燕天明一愣,一臉為難,不想傷了這老翁的一片熱枕,但是您老的筆法實在是不敢恭維。
老翁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哈哈笑道:“說起來老夫也在金秋宴上看到了燕小哥的風采呢,那一幅《軍貼》筆走之間蘊含刀意,寫就一副崢嶸鐵卷,的確是不錯,但本身因為小哥的筆力不足,所以雖然字意神意都有了,但卻還是差了一籌,後來老夫特意去看了你用刀寫就的《霸亂》,的確是大手筆,就連老夫也要讚歎不止,刀出霸道的確霸道,但須知過剛易折,若是在《霸亂》中加上一絲圓潤的意味,則便能成當世數一數二的名帖,哦,忘了告訴你,和你關系不錯的葉碧樹這幾日差遣了不少人手,用了不知道多少宣紙才將你那幅《霸亂》刻印下來,老夫當時正好在一旁。”
燕天明目露驚色,“老丈你到底是何人。”
“老夫是何人?”老翁笑了笑,挺直了佝僂的腰背,顯露出他並不矮小的身形,一張臉上滿是雲淡風輕的意味,顯露出一派宗師風度,淡淡道:“老夫姓關,名山雲。”
燕天明猛地瞪大了眼睛。
關山雲,被稱為三絕。
筆絕,曲絕,劍絕。
東南文壇當之無愧的宗師。
洪國大才子李文軒曾經跟隨他學藝三年。
“燕天明,你可願跟隨老夫學習用筆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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