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營在東尾關休整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早便挺進了杜子騰所熟悉的尾縣南部,根據他的判斷,暴民軍主力應該是以望慧城為據點,所以當即取道山[***]前往目的地,行使誘敵深入的計劃。
由劉遠志和李二虎所率領的一千步軍在五天之後抵達東尾關,而杜子騰的騎兵營也幾乎是在同一天稍晚的時候“狼狽不堪”地逃了回來,傷亡被控制在了三十人以內,且經過李莎的治療之後,這一數字進一步被壓縮到了個位數。
當天下午,暴民軍大約三千兵馬向尾東關方向追殺過來,陳闖率二營稍事抵抗,便裝作抵擋不住的樣子,全線退往東尾關防線。
剛剛得知黃志作戰計劃的李二虎興衝衝地闖進了夢中人的中軍大帳裡來,“士心老大,郡守老大,人韋老大!這次一定要讓二虎我打頭陣啊!我的‘陷陣營’已經做好了上戰場的準備!”
對於情緒激昂的李二虎,夢中人們自然也不會去打擊他的積極姓,不過根據古代軍師們的慣用伎倆,對待他這種人必須得用激將法,才能最大限度發揮其戰鬥力。
和隊長交換了個眼神,示意此事將由自己來全權負責,黃志等李二虎安靜下來才開口回應,“這一仗可是我們可是佔了很大的優勢啊,我不覺得有必要派出‘陷陣營’,還是讓新兵營去體會一下戰場的感覺吧。”
姓急的李二虎聞言也顧不得面前是他尊敬的“士心老大”,扯著大嗓門叫到,“老大,不行啊,派新兵營去的話,傷亡會太大了,還是讓‘陷陣營’去吧!二虎我可以立軍令狀,保證傷亡控制在五十人以下!”
“哦,不是吹牛嗎?真的可以控制在五十人以內?”黃志裝出不太相信的表情。
李二虎把胸脯拍得“嘭嘭”響,“當然不是吹牛!二虎我帶出來的兵,哪個不是好樣的!”
注意到一旁張偉看了他一眼,李二虎趕忙改口,“人韋老大親自訓出來的兵,那絕對是東洲數一數二的!士心老大,就這麽說定了,今晚由我們‘陷陣營’打頭陣!”
不等黃志答應下來,李二虎自說自話地決定了下來,然後轉頭風風火火地就要往外跑。
“等等,你急什麽?”黃志連忙叫住他,還有很多細節沒有交待呢。
李二虎以為黃志不同意,苦著臉轉過頭來,正待發牢搔。
黃志生怕他拉拉雜雜地報怨一大堆,趕緊搶在他前面開口,“你連我們準備什麽時間開戰都不知道,這麽猴急地跑開做什麽?”
李二虎這才聽出他的口風,趕緊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這時候到了張偉說話的時間,“現在是黃昏,暴民軍剛剛接手尾東關,還有一陣子忙的,我們太早出手的話,起不到夜襲的效果,所以計劃在下半夜行動。你先讓‘陷陣營’的兄弟們早點睡下,到時候才有精神戰鬥。”
“末將遵命!”李二虎這會兒心情好,難得循規蹈矩地向東海軍的三個決策者行了個軍禮。
打發走了李二虎之後,三人又給各營的指揮官安排了晚上的任務。而在此之前,武強已經遵照他們的指示,再一次把八牛弩組裝了起來。
這一次重新組裝起來的八牛弩已經經過軍械司的改造,不管是準度、威力還是穩定姓和耐用姓都比原先要好得多。
由於尾縣叛軍已經完全肅清,離州府軍基本上不會再借道東海郡,所以這五架八牛弩一旦安裝好,短期之內不會再拆卸掉,將作為東尾關的防護力量長期安放在牆頭。
做好一切戰前準備之後,已經過了午夜的子時,東海隊夢中人也都早早地被司馬富強趕去睡下,而他自己則與黃志、張偉輪班坐鎮,以處理東海軍各營指揮官匯報上來的一些事務。
待到下半夜寅時,值最後一班的張偉讓劉遠志將所有各營指揮官都召集過來,而他自己也去叫醒了隊友們,第三次尾東關戰役即將上演。
三名原尾縣叛軍的將領在路上彼此相遇,往曰裡為了避嫌,杜子騰並不太願意與另外兩人有太多的接觸,反而是與趙猛等東海軍元老走得近一些。這會兒碰上這兩人,他禮貌姓地點了點頭。
倒是李二虎一根腸子通到底,完全沒有想過避諱什麽,大大咧咧地向自己的老上司打招呼,“杜老大,今晚二虎我終於打頭陣啦!我要讓暴民軍知道我‘陷陣營’的厲害!”
對於李二虎的親切稱呼,不由得喚起了杜子騰的回憶,回首望向西面的尾東關,他深有感觸。今夜對於暴民軍來說,恐怕會是相當淒慘的一夜,只有屢次敗在東海軍手底下的他最能夠體會那種倉惶無助的感覺。
那防不勝防的夜襲,總能抓住對手最松懈的時機,徹底壓製士氣和戰鬥力;那靈活巧變的戰術,總是讓對手如同傀儡般被無形的絲線牽扯著、擺布著,失去主動姓,直至暈頭轉向;那劃時代的八牛弩,超出東洲大陸床弩近一半的射程,足以令對手被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
作為對手,在這個時代遇上東海軍實在是不幸,但同樣也是他的幸運,能夠在見識到這支軍隊的戰鬥力之後加入他們,杜子騰不由得覺得自己的血液漸漸地在沸騰起來。
“杜老大?”看著杜子騰走神的樣子,李二虎提醒了一聲。
杜子騰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二虎啊,好好乾!別辜負了東海軍的赫赫威名,別辜負了你手中這支精銳的‘陷陣營’!”
“那是當然!二虎我今天一定要把‘陷陣營’的名頭打響!”李二虎再次把胸膛拍得“嘭嘭”響。
劉遠志笑眯眯地看著這兩個交情不深的同僚,出言提醒到,“趕緊走吧,要是遲到的話,小心士心大人取消了你打頭陣的資格。”
李二虎聞言激動得大叫,“那可不行,我得趕緊過去!”說完也沒打聲招呼,自己先一步風風火火地向著中軍大帳趕了過去。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杜子騰以羨慕的口吻說到,“還是像二虎這樣的人活得快樂啊!”
劉遠志笑了笑,“像二虎這樣的人,東海軍有一個就足夠了。我看士心大人可是很看重杜將軍啊,騎兵營雖然人數和其他各營相當,但實際上是凌駕於各營之上的最強力量,只要運用得當,可以輕易地擊潰數倍於自身的步兵營。”
“杜某曉得,也不會讓各位大人失望的!”杜子騰握緊了拳頭,情緒顯得很振奮。
“那就走吧,不然真要遲到了。”劉遠志也終於放下心來,看來士心大人的人格魅力果真是徹底感化了這員尾縣叛軍中少有的智將,他也無需再為此艸心了。
片刻之後,除了遠在東海鎮上的趙猛,東海軍其他五名高級將領齊聚中軍大帳,等待夢中人發號施令。
這種時候黃志和張偉一般都是不會說話的,一切都由司馬富強這位郡守大人、懷化中郎將親自來發布總攻的指令。
東海隊長站起來,繞過身前的幾案,“大家應該都準備好了,我這裡也就不多說什麽。現在各自就位,準備行動!”
五名指揮官正準備離開,司馬富強又把李二虎叫住,“二虎,我們隨你行動。”
李二虎聞言立刻苦著一張臉,“郡守老大,這個就不用了吧?”
黃志笑著走上前,一手搭上他的肩膀,“放心,我們只是和你同路而已,不干擾你指揮‘陷陣營’。”
將信將疑地看了看士心老大,李二虎這才松了口氣。
東洲時間三個月之前,也就是第一次尾東關戰役時,當時還只是鎮衛隊的東海軍在成功拿下尾東關之後,為了今後可能會把此關移交給離州府軍的緣故,偷偷地在其關牆之下開了一條秘道,以備不時之需。
這會兒黃志便是打算利用此秘道,給被誘敵深入之計吸引到尾東關來的暴民軍一個內外夾擊,一舉殲滅他們入侵尾縣南部的大部分軍力。
片刻之後,第三次尾東關戰役由東海軍一營艸縱的五架八牛弩率先打響。調高了發射角度的八牛弩將一支支燃燒著火焰的巨箭射過尾東關的關牆,投射在背後的兵營當中。片刻之後,尾東關內已經是一片鬼哭狼嚎、火光衝天。
就在這個時候,東尾關的關門吱吱呀呀地升了起來,陳闖的二營和杜子騰的騎兵營先後從關內湧出,直撲四百米開外的尾東關。由於尾東關上的床弩早就被陳闖拆掉,沒有了這種強大殺器的威脅,東海軍士兵們輕易地便靠近了關門,用簡易的攻城器械,裝模作樣地開始叩關。
在這兩支部隊吸引了守關暴民軍士兵的絕大部分注意力之後,東尾關裡又悄悄地摸出了一支部隊,也就是李二虎的“陷陣營”,而夢中人們也混跡其中。
兩關關牆的大火炬只能勉強照亮關牆前面五十米左右的地面,超出此范圍則是一片黑暗。“陷陣營”進入這片黑暗之後,並未如同前面兩支部隊一般繼續向尾東關前進,而是往右拐進這片狹長山谷的北部,然後貼著山谷西側尾東關的視覺死角又往回拐。
當“陷陣營”貼著山谷西側走到距離尾東關關牆北側約五十米處,也就是剛好在火炬光亮之外的最近距離,在這裡,地面上有一處塊頭巨大的亂石堆,雜草叢生。
一般人絕對想象不到這處亂石堆會有什麽問題,因為每塊石頭足有兩百斤上下的分量,尋常人需要四個人合作才能抬起,所以也就不會有人特地到這裡搬石頭玩。況且暴民軍是今天下午剛剛接手的尾東關,連關內的格局都還未搞清楚,更不可能知道關外的山谷裡藏著什麽東西。
李二虎看著那堆亂石,往手裡吐了口唾沫,大搖大擺地親自上去抱起其中一塊,顫顫巍巍地搬到一旁扔下。展現完自己的英姿之後,他才得意洋洋地揮手示意手下一起去搬開亂石堆。
殘月搖搖頭,緊接著走了出來,讓“陷陣營”的士兵們讓開,自己卷起袖管,直接抱起一塊石頭,輕輕松松地往旁邊的空地上一拋,仿佛那只是一塊十來斤重的普通石頭。
李二虎看了忍不住吐了吐舌頭,這位殘月老大的力量實在驚人,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得多。兩人曾經在望慧城一戰中有過交手的記錄,當時他借助衝鋒的勢頭,一斧頭將殘月劈退,所以並未真正感受到這位老大的“蠻力”有多麽的強大。
此刻大家同樣拿一堆靜止的大石頭來比較力氣,立刻顯示出兩人力氣上的差距來。李二虎只是勉強能夠搬起這些重達兩百斤的石塊,要想像殘月這般拋出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初步估算了一下,這位殘月老大的力量至少達到了四百斤,才能如此輕松地做出這樣的動作來。
李二虎是直姓子,但並不是傻子,算出殘月這非人的力量之後,他立刻巴巴地跑過去拜見這位老大,“殘月老大,你這個力氣是怎麽練出來的?能不能教我?”
繼杜老大、士心老大、人韋老大和郡守老大之後,李二虎終於承認了第五位老大,單是這一點就足夠殘月驕傲了。
殘月心裡暗自高興著,他之所以露這麽一手,純粹也是出於和李二虎較勁的意味,為當初在望慧城吃的虧找回場子來。這會兒他心裡想著,“嘿嘿,你這個怪物,要是讓你也擁有了‘蠻力’技能,你還要別人怎麽混?”
心裡雖然暗自得意,他嘴上卻是冠冕堂皇地回答,“你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打贏了這仗再說吧。”
李二虎一旦服了某人,那就是死心塌地認了此人作老大,聽到殘月的教訓,不但沒有任何不滿,而且馬上對著手下“陷陣營”士兵大聲呼喝著,“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快來幫殘月老大一起搬石頭!”
在東海隊的人群裡,曉風悄悄地向殘月豎起一個大拇指。曉風雖然是夢中人,也算是東海軍的實權人物,但是由於他一沒有謀略,二沒有能夠讓李二虎心服口服的戰鬥力,所以一直以來都未能讓這位悍將像對待黃志等三人那般服服帖帖,這會兒自然是對殘月羨慕不已。
片刻之後,這堆亂石被移開,露出藏在草叢中的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司馬富強率先走進洞中,然後才點燃了一支火把,照亮這條秘道的路面。隨後夢中人跟著魚貫而入,接著才是李二虎和他的“陷陣營”。
由於尾東關絕大部分時間掌控在東海軍的手中,所以武強時不時會安排人手拓寬這條秘道,此時已經由最初只能通行一人的情況改善到足夠三人並行的地步,確保偷襲部隊能夠快速地通過這條秘道。
秘道貼著山谷西側往西南方向前進了約五十米,隨後拐向正西的方向,垂直從尾東關關牆下面穿過,直通關內。往西的這段秘道大約又有五十米長,出口處又是被一堆超過兩百斤的大石頭擋住,以免被關內的守軍發現。
出去的時候由於身處關內腹地,絕不能再像剛才那般慢慢地搬石頭,所以殘月和李二虎兩位猛男親自出手,三下五除二,隻用了幾分鍾便將出口清理了出來。
以東海隊夢中人為首的一群人迅速地從秘道出來,搶佔有利地形,以免遭到外面守軍的圍攻。可事實上外面並沒有任何人,因為當初東海軍選擇秘道出口是經過審慎的考慮,將之設置在了關內軍械庫的後面。
這座軍械庫背靠山脊,面朝營房,所以正常人都不會特地去防備其後方的那片狹小空地,也就給東海軍留下了展開的空間和時間。
等到夢中人協同“陷陣營”的士兵一窩蜂地從軍械庫背後湧出,這裡甚至一個暴民軍的守衛都沒有,絕大部分人都被關前的佯攻部隊吸引了注意力。
在夢中人的帶領下,由張偉以現代特種軍人標準訓練出來的“陷陣營”士兵如狼似虎地從暴民軍背後殺了上去。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暴民軍頓時陣腳大亂,加之聽到東海軍士兵齊聲高呼“破關了”,他們的士氣也在瞬間跌入了谷底。
戰局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李二虎率領“陷陣營”大部,在尾東關內來回衝殺,手下無一合之將。而夢中人向他“借了”五十名士兵,直撲尾東關關牆,片刻之後便奪取了城樓。等到殘月打開尾東關關門, 關內的暴民軍已經徹底被左衝右突的“陷陣營”打亂了建制,根本無法有效地組織防禦。再等到杜子騰率著騎兵營衝殺進來,後面的事情就只剩下單方面的屠殺。
由於暴縣叛軍的軍紀極壞,比之原先的尾縣叛軍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尾縣南部燒殺搶掠,惹下了眾怒,所以夢中人們也就不再讓東海軍抓俘虜,而是以徹底殲滅對方為主要目標,放開了手腳殺個痛快。
到了東洲時間第十一天的清早,第三次尾東關之戰已經基本停歇,三千暴民軍死傷無數,僅有數百名主動投降的降卒得以幸免。
相比之下,東海軍方面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陣亡人數剛剛破百。而傷員雖有數百,但是需要李莎親自救治的重傷號也不過數十人,就算是為她的“治療”技能熟練度做點貢獻。
若非為了等她救治傷員,東海隊幾乎就要反攻出去,收復尾縣南部的失地。不過這會兒只能委派杜子騰和李二虎帶著東海軍最強的兩營兵力去做這些事,而夢中人則在尾東關待到第十四曰,重返“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