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強勢逆轉

冉冉升空的信號彈照亮了整座城堡，也讓空賊大本營沸騰起來。

伴隨著空賊們驚惶失措的吼叫聲，無數的火把在城堡下方亮起來。空賊們原本對傭兵團的戰鬥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但那枚充滿不祥的信號彈卻刺激著他們的危機感，一想到那些被送上斷頭台的同行們，他們便再難沉住氣。只聽通向『露』台的階梯上傳來無數凌『亂』的腳步聲，夾雜在其中的低級台詞讓聽覺敏銳的野妖精皺起眉頭。

“……大概有兩三百人。”彼蘿蒂絲的長耳微微晃動著。“沒有必要和他們糾纏下去，撤退吧。”

“好，你先走，我還要到那邊去看看。”麒麟指著『露』台下方的某處說道，他臉上的興奮表情讓野妖精感到疑『惑』。

“那裡有什麽東西嗎?”彼蘿蒂絲眯起眼睛望過去。

麒麟指著的地方是『露』台下一處隱敞的會廳。在精靈文明的時代，那裡通常是用來舉辦交際舞會的奢華場所，不過經過千萬年時光的侵蝕，會廳已經被風化得面目全非。靠向『露』台一側的牆壁上出現一個碩大的窟窿，透過窟窿的空隙，彼蘿蒂絲隱隱看到某個物件黑暗中的輪廓。麒麟是借著信號彈的光亮才注意到那東西的存在，不過妖精族有著遠勝於人類的夜視能力，彼蘿蒂絲隻稍稍調整了下焦距，便看清了那東西的真面目。

那是一架有著猙獰棱角的空騎，機體呈陰森的深黑『色』，外形則會讓人聯想到某種食腐的猛禽。

空賊機那醜陋的外形喚起彼蘿蒂絲心中的某個映象，她記起初次討伐戰時曾在可雅傳回的影象中看到過這架空賊機。當時這架空賊機與麒麟的狼焰纏戰許久，但戰鬥最後卻無果而終，而在後來的討伐戰中，這架黑『色』空賊機便再沒有出現過。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上，難怪麒麟會『露』出那樣興奮的表情。

在彼蘿蒂絲回憶的期間，麒麟已經翻過『露』台朝空賊機那邊躍去。彼蘿蒂絲猶豫著要不要跟過去，從身後走廊傳來的喊殺聲讓她拿定了主意。

“也罷，就當作余興節目吧……”彼蘿蒂絲歎口氣，追上麒麟的步伐。

……………………

那處會廳和『露』台間隻隔著幾十米的距離，當空賊們喊殺著衝上『露』台的時候，彼蘿蒂絲已沿著城壁一路滑到會廳的所在。

出於追跡者的習慣，落地後的彼蘿蒂絲在第一時間隱藏身影，然後豎起耳朵捕捉著周圍的動靜。除了遠處『露』台上空賊們那不知所謂的叫喊聲外，她並沒有聽到其它的動靜，於是放下心來，並從那處風化的窟窿裡走進會廳。

“……你在幹什麽?”彼蘿蒂絲驚訝的看著那個正蹲在空賊機旁忙活的某人。

“嗯，我在找點東西……”麒麟的聲音裡帶著充分不良的語氣，彼蘿蒂絲看見他把手伸進空賊機裡面『摸』索著什麽。

“還在裡面點嗎……唔，是這個?”麒麟抽出手來，手裡拿著一個半圓形的零件。

“這是什麽?”彼蘿蒂絲好奇的湊過來。

“這是浮空機關的穩定器。”麒麟看著手裡的零件，『露』出陰謀得逞似的表情。

“穩定器是……”被他古怪表現所吸引，彼蘿蒂絲也不知不覺好奇起來。

“穩定器就是調節空流石能量輸出的裝置，要是出故障的話，浮空機關的運作會變得不穩定，尤其是在引擎高速運轉的時候，很容易因為過能量波動而導致空中停機……”注意到野妖精困『惑』的神情，麒麟換成更簡單易懂的方式說明道:“嗯，這些都是米歇爾告訴我的，其實簡單來說，就是只要沒了這東西，空騎就會從天上掉下來的意思。”

這樣說的麒麟，還做自由落體的手勢。

“也就是說，你想陷害駕駛它的人?”彼蘿蒂絲總算理解麒麟的舉動，卻對他投以冷淡的眼神。“做這種惡作劇，很有意思嗎?”

“當然。”麒麟理直氣壯的給予肯定的答案。“這叫以其人之身還之其人之道！以前我被這家夥偷襲過，差點就掉在葬龍谷裡摔死！才不過區區這種程度的報復，就算老天爺也會允許的！”

“……你們還真是喜歡爭鬥的生物呢。”彼蘿蒂絲搖搖頭，『露』出放棄的表情。

就在這時候，會廳外傳來其它人談話的聲音，同時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麒麟和彼蘿蒂絲對望了一眼，然後各自找地方隱蔽起來。

兩人隱蔽後沒過多久，會廳一角被火光照亮。一名身著黑袍的男子在數名空賊的擁簇下進來，急匆匆向空賊機這邊走來。麒麟豎起耳朵竊聽著他們的談話。

“叫所有空賊船立即升空！他們還在磨蹭什麽！”黑袍男以近乎氣極敗壞的語氣命令著。

“是……是，已經命令下去了，但……”一位空賊有些不安的問道。“那個，真的會來嗎?王騎的討伐隊……”

“不然你以為剛剛是誰襲擊的『露』台?該死！為了以防萬一還特別安排了傭兵守在那邊，結果完全派不上用場！”黑袍人的聲音讓麒麟覺得有些耳熟，借著空賊們手裡的火把，他仔細分辨著那黑袍下的容貌，並繼續聽對方說話。“不是說陸軍部隊都被調回去了嗎?他們到底從什麽地方調來的兵力?可惡，和說好完全不同！喂，你們也趕快作好迎擊準備，不然……”

“伽魯多！”

突然響起的呼聲讓黑袍人一愣，空賊們也嚇一跳似的停下腳步，舉刀緊張的戒備著周圍。

“……是你嗎，命大的黑發小子。”

反應過來的黑袍人，從其口中漏出怨毒的聲音，帶著憎惡的目光指向黑暗的某處。

“是我啊，好久不見。”麒麟從陰影裡走出來，臉上帶著陰森的表情。“我聽說你那天晚上被燒死了，原來還活著啊……怎麽?在獨聯隊混不下去，結果墮落到和空賊們鬼混的地步了嗎?”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黑袍人的聲音同樣充滿憎惡。“葬龍谷沒能乾掉你，上次又讓你逃掉，你的命比蟑螂還要硬呢，黑發小子。”

“彼此彼此，不過你沒有死還真是太好了。”麒麟活動著十指，毫不掩飾的釋放出殺氣。“侮辱諾茵的事情，葬龍谷的事情，還有襲擊基地的事情，我們之間要算的帳可太多了！在把知道的事情全吐出來為止，你可別想著能輕易死掉啊。”

“……不知死活的小子，你以為這裡是你的公爵府嗎?就算你再怎麽厲害，能和這裡的全部空賊為敵嗎?”

雖然嘴上說得強硬，伽魯多的目光卻不自覺的瞟向那邊的空賊機。

伊斯埃雷家的勇翼，從葬龍谷歸來的男人，黑發小子所持有的非人武力，已是王都人盡皆知的事情。天上的空騎戰估且不論，在這種情況下和麒麟開戰，對伽魯多來說是最想避免的噩夢。他悄悄的望著身邊舉刀戒備的空賊們，盤算著是不是可以讓他們去攔住麒麟，而自己則趁機啟動那邊的黑鷹——發動黑鷹至少需要一分鍾的時間，他不能確定這些空賊能否為他爭取到這點時間。

突然傳出的幾聲悶哼打斷伽魯多的思考，回過神來後，他發現幾名空賊都一聲不吭的倒在地上。一名銀發的野妖精正從黑暗中走出，她手中的月刃上正滴下鮮紅的血跡。

“……他們太吵了，我讓他們安靜點。”彼蘿蒂絲這樣說著，然後收起月刃走到旁邊，就像表明事不關己似的靠牆而立。

“野妖精……”伽魯多眨眨眼睛，聲音裡面比起驚訝來更多的是憎惡。“原來如此，你是借用他們的力量……”

“沒辦法，誰讓你們把陸軍給調了回去?”麒麟聳聳肩膀，似乎遺憾的說道。“不過放心吧，接下來她不會『插』手了，就我們兩人，來場一對一的男人決鬥如何?空騎戰上我已領教過你的手腕，這次換成格鬥戰，我讓你一隻手如何?從哪裡攻過來都可以哦?”

“你這小子……你這小子……”伽魯多眼中的憎惡之火簡直就像要化成實物一般，但缺乏與麒麟對等戰鬥的實力，終究也只是喪家之犬的遠吠。麒麟身上放出的沉重威壓完全壓製著他的行動，不要說全力戰鬥，就連轉身逃跑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突然外面的天空亮了起來，耀眼的強光透過窗戶的縫隙『射』進會廳，野妖精的尖耳晃了晃，麒麟也偏頭向窗外望去。

“隊長他們開始了啊……”

照亮天空的強光是梅利號放出的照明彈，而比光線遲一步傳來的則是機炮的怒吼和空賊的哀鳴。討伐戰進入第二階段，三架空騎從空中對空賊大本營展開鎮壓。本來應該起飛迎擊的空賊船，由於擾流器的作用而無法啟動，結果隻淪為機炮的食餌。本來城堡上為防備空襲而配置的對空武裝，也在一刻鍾前被破壞，結果王騎的鎮壓行動幾乎沒受到任何阻礙。

“嗯嗯，看來進行得蠻順利的嘛?”

空賊們哭天喊地的慘叫聲夾在頻頻爆炸的余波中傳來，麒麟聽得心情舒暢，而伽魯多的臉『色』卻鐵青一片。

趁著麒麟為空襲分神的時候，伽魯多猛然發力向空賊機狂奔而去。事到如今，空賊陣營的敗勢已成，他不想坐以待斃，而停在旁邊的黑鷹則是他唯一能掌握的勝機。伽魯多使出吃『奶』的力氣朝空賊機狂奔著，但這樣的行動落在麒麟的眼裡，讓黑發青年忍不住打了個悠然的哈欠。

“真是天真的家夥呢，你以為逃……唔！”

剛剛踏出一步的麒麟，突然收住腳步向後跳去。落地的瞬間再度滑步後退，同時擺出戒備的架勢。

“什麽人?”一改先前悠然的模樣，麒麟雙手護在胸前，神情凝重的盯著黑暗中的虛影。“你的殺氣沒藏好呢，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