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了,江城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四周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越下越大,幾乎快把這片屍山血海掩蓋。
海城之中到處都是一片破敗,毀壞的房屋,砸爛了的小汽車,一具具僵硬的屍體保持著死前的形狀,被永遠定格在這場大雪之中。
這麽冷的天,應該先找條棉衣穿穿。
靠近北城城門,沿著徐華道走上十裡應該就到了徐華道五十號,江城記得,那裡有一間戰時工廠,以前是生產勞保用品的,末世後專門用來製作軍用大衣,能在裡面上班的女工,大部分都是在還海城之中有關系的人。
那裡應該還有軍方沒來得及運走的軍用大衣,江城把手中的古刀插、入後背,肩上扛著三十毫米口徑狙擊步槍,腳下踩著雪花,一步步奔著那製衣工廠走去。
十裡的路程,說遠也不遠,在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後,江城看到了製衣廠的牌子,那是一條已經歪斜的鐵牌,如果不是江城視力很好,根本看不清那牌子上歪歪斜斜寫著的“昆侖製衣廠”。
“站在那裡,別動。”正在江城繼續向製衣廠走去的時候,從旁邊的小胡同裡面,一下衝出兩個人。
他們都穿著軍大衣,一個是中年漢子[一][本][讀.小說 ybdu,另一個則是一個也就十一二歲的孩子,大人手裡拿著一把菜刀,孩子的手裡則拿著一根棒球棍。
兩人一臉戒備地盯著江城看,凶狠的眼神在見到江城肩上扛著的重型狙擊步槍後,變成了畏懼。
“這裡,是我們先發現的,是我們的。”漢子有些不自然地說到,他目光在江城扛著的重型狙擊槍上停留了一秒鍾,之後眼神又變得陰冷。
這對父子石沒來得及逃跑的難民,像這樣躲在海城各個角落之中的難民應該還有不少,他們都是被軍方拋棄的對象。
軍方也不是神,他們不可能帶著每一個人逃命,只有那種身強力壯的,或是積極參軍的難民,軍方才會帶上,因為只有那樣的人才能成為軍隊的後備力量。
軍方的糧食也十分有限,不可能用來養閑人。
“你好,我並沒有什麽惡意,只是想找一件棉大衣。”江城盡量露出和善的笑意,來融化這對父子冰冷的內心。fqxSW.CM
“爸爸,他身上有槍,我們一會不如趁他凍僵,在路上偷襲他,只要殺了他,槍就是我們的了。”男孩的輕聲囈語並沒有逃過江城的耳朵,身為二星煉髒境武者,他的聽力不是一般的好,如此輕聲的談話,也逃不過江城的耳朵。
江城仔細打量了那個孩子幾眼,他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二左右,明顯是大人穿的軍大衣套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披了一大塊棉被一樣,明顯與他的身材不搭調。
男孩眼中沒有陽光時代的童真和對未來的憧憬,取而代之的全都是陰狠與毒辣。他本來麻木的眼睛中,時不時有凶光閃過,可能是因為年紀太小,還不太擅長隱藏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用這個叫喚怎麽樣?”如果是成年人說要在半路截殺江城,江城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轟殺掉眼前的兩人,可是,當江城看到那個身高不過自己臀部的小孩的時候,他還是心軟了。
從胸口掏出一大袋巧克力,放在手心上,盡量讓兩人能看的清楚。
“那是巧克力?是給我們的?”男孩麻木的臉上頓時露出歡喜的神情,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更像一個孩子。
“兒子,回來,不要過去。”中年漢子隱隱有些擔心,不過他的提醒已經晚了,男孩此刻仿佛已經忘記了江城的危險,他一蹦一跳地奔著江城跑過去,在接住江城手中巧克力的那一刻,長出小手許多的棉大衣袖子之中,徒然露出一把匕首。
那是一把十分鋒利的匕首,鋒刃全開,匕首帶著一絲寒風,猛地奔著江城的胸口插、了過去,那是江城心臟的所在地。
任由那冰冷的匕首插、入心臟,江城呆立在原地,始終都沒有動一下。
“爸爸,我刺中他的心臟了,他的刀和槍都是咱們的。”孩子把刺入江城心臟的匕首猛地拔出來,臉上同時露出十分高興的神情。
身為二星煉髒境武者,江城已經擁有了修複內髒的能力,只要不是被打爆頭顱,就算是斷手斷腳,心臟被別人打爆,也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自己修複。
“好樣的,兒子,咱們的這次的配合又堪稱完美,得到了這把狙擊步槍,以後在這製衣廠裡,咱們就是老大。”父子兩個拍手相慶。
這已經是這對父子在街道上擊殺的第五個人,他們的辦法很簡單,用孩子的童真喚醒其他人心中的善良,之後男孩隱藏在大衣袖子裡面的匕首,會在人們注意力分散的時候,狠狠刺入對方的心臟。
正是利用人類殘存的一絲對孩子的善良和松懈,才讓這對父子屢屢得手,連續殺死了四個壯年,並從他們身上得到了足夠的食物和武器。
其實,江城在上一世摸爬滾打了十年,也知道這些生活在底層的人民的疾苦,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衣服,一切都要靠撿、偷、搶。
他們在城市之中流浪,漸漸的吃的變得越來越少,他們經常饑一頓飽一頓,有的時候甚至兩三天都吃不上一頓飯,迫不得已,他們不得不搶劫殺人,這種在陽光時代罪惡至極的事情,在末世中發生,卻顯得稀松平常,變得再正常不過。
胸口處,那致命的傷口正在緩緩蠕動著,帶有治愈效果的元氣,飛速縫合並修複著破裂的心臟,一會的功夫,血止住了,傷口也停止了蠕動,那裡長出了新肉,粉嫩異常。
這對父子發現自己已經出現了幻覺,眼前青年胸口處的致命傷,居然在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裡,自己愈合了。
如果不是胸口破開的口子和殘留的血跡作為證據,這對父子還真以為他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你,你為什麽沒死?”漢子驚恐地看著江城,他拉著那個小男孩一步步後退,他們滿臉都是驚恐的神色,嚇得連走路都有些不穩。
江城撫摸了一下完好如初的傷口,之後他端起了手中的大口徑狙擊步槍,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男人和孩子。
只要輕輕扣動扳機,他就能結束這兩人的生命,他們的腦袋將會被超大號子彈炸得粉碎,他們剛才想殺了江城,可江城在看到那個孩子眼中閃爍的驚恐目光的時候,他還是心軟了。理智告訴他要殺了這對父子,可真正到了要開槍的時候,他卻猶豫了。
他自問自己不是那種太過婦人之仁的人,可是當他面對這個身高不過他臀部的孩子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心灰意懶,幹什麽都沒了興致。
那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世界為何為變成這樣?
“你們走吧!不要讓我在看見你們。”聽到這句話的漢子如蒙大赦,他拉著男孩的手,飛速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幕之中。
這一刻,江城忽然覺得自己對什麽都失去了興致,那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可剛才卻如此狡詐的給自己來了個致命一擊。
江城不是不能躲避,他在被殺那一刻只是太震驚,他不敢相信,連一個十歲的孩子也敢殺人。
這個世界真的變了,人與人之間再也沒有了信任可言,也許,一對相處了半輩子的夫妻,都可能為了一包方便麵而殺死對方。
這樣的事情在海城的底層之中,屢見不鮮。
頹敗的一腳踢開製衣廠的大門,江城很快就找到了那間裝滿了軍大衣的倉庫,當江城打開倉庫的那一刻,發現裡面居然有幸存者。
倉庫鐵門被一腳踢開的那一刻,幾個蜷縮在軍大衣之中取暖的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們迅速拿起手中的武器,一臉警惕地看著江城。
倉庫裡一共有四個人,應該都是沒來得及逃跑的難民,他們兩男兩女,都很年輕。
此刻,這兩對男女都一臉警戒地看著江城,神色之中頗又不善,仿佛一言不合,就會殺死對方。
“別擔心,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拿一件軍大衣。 ”江城淡淡地說到。
四人看見江城肩上扛著的重型狙擊步槍後,凶惡的眼神中有多了一絲驚恐,被這種狙擊步槍擊中,不死比死更可怕,那種狙擊步槍,打在腿上,一下便能讓一個活蹦亂跳的人殘廢。如果在這殘酷的世界殘廢了,那絕對比死更殘忍。
四人眼睜睜地看著江城拿起一件軍大衣,之後套在了身上。
四人都沒有問起外面那對父子的情況,他們實在不敢激怒這尊拿著重型狙擊步槍的男人。
穿上軍大衣後,江城頓時覺得自己被一股暖氣所包裹,前胸後背都沒那麽寒冷了,他拍了拍沾滿灰塵的軍大衣,把狙擊步槍扛雜事肩膀之上,準備離開。
“這位先生,你能帶上我嗎?”就在這時,一個一直都沒說過一句話的女孩,忽然向前走了兩步,同時一臉期待地看著江城。
“小香,你瘋了嗎?你和他才剛剛認識,你就不怕。”女孩的同伴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看到走到門口的江城已經轉過身來,正一臉詫異地打量著他旁邊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