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陳器問起這個問題，康寧倒也並不奇怪。

　她耐心的跟陳器解釋道:“丹藥之道並不屬於我們的文明，而是從其他文明的遺跡當中所發現的。”

　“其他文明的遺跡?”

　“不錯。”康寧點頭，“在你的印象中，荒界應該就是一片荒蕪的地方，這裡除了漫山遍野的凶獸，並沒有任何文明存在的痕跡，是這樣嗎?”

　陳器點頭。

　“一開始的時候，聯邦強者們進入荒界也是這樣覺得的。但是後面的幾百年，隨著許多上古的遺跡被發現，大家這才知道，原來，荒界一開始是有文明的，而且是一些非常強大的人類文明。”

　陳器一驚，就聽康寧繼續道:“荒界的文明，似乎也是對人體的開發，但是比我們更加的強大，更加的高級。所以現在有很多高等級的修煉體系，都是從這些荒界的遺跡當中發現整理出來的。同樣，丹藥之道，也是荒界這些文明的智慧結晶。”

　陳器隻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問道:“你說的這些荒界文明，都是人類建立的?和我們一樣的人類?”

　康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沒錯，從遺跡當中發現的遺體，以及他們對於人體潛能開發和各種武學來看，他們的確是和我一樣的人類。從身體結構到基因構造都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文字不同，文明的走向也並不相同。”

　“也就是說，在荒界這片土地上，數萬，甚至是數十萬年前，是有著強大而且輝煌的人類文明的。只是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麽，這個文明毀滅了。接下來漫長的歲月使得當時文明的成果被掩埋在了地下，然後偶然被聯邦的強者們發現。”

　陳器激動的都有些要打擺子了，因為他現在嚴重懷疑，之前滄瀾武院的風雷地火宮，很可能就是荒界的一部分。而風雷宗和地火宗這兩大宗門，當年也就是在荒界之中！

　康寧似乎也想到了什麽，恍然道:“你是想到了滄瀾武院裡的風雷地火宮嗎?沒錯，雖然並不是百分百確定，但是我們也已經有八成的幾率可以確定，風雷地火宮的確是曾經荒界的一部分。其實不光是風雷地火宮，聯邦許多的時空神殿，都曾經是荒界的一部分。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麽緣故與荒界脫離了，成為了遊蕩在虛空當中的空間碎片。”

　陳器的情緒平靜下來，不是他不激動了，而是他知道自己激動起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而且這個消息對他而言不能算是什麽太好的消息，因為有這些遺跡在的話，那也就意味著別人也能夠獲得這些宗門的傳承了。

　他試探性的問道:“這麽說的話，周汝濤得到的就是某個遺跡當中的丹藥傳承，那他一定很厲害嘍?”

　康寧苦笑:“有什麽厲害的?這些遺跡被掩蓋在地下的時間都已經太久了，起碼也有數萬年，其中許多的東西都已經腐朽了，很多記載了宗門傳承的玉簡，可能因為時間過長的緣故已經失效了，或者很多信息都丟失了。當年那個遺跡是我父親和周汝濤一起發現的，但是周汝濤還是花了近十年的時間，才破解了遺跡當中關於丹藥之道的一些記載，連蒙帶猜的學會了一些煉丹的知識和技巧，其實……”

　“其實也就是個半吊子罷了。”陳器在心中默默的將康寧沒說完的話補充出來，同時也稍稍放下心來。

　沒錯，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

　數萬年甚至數十萬年的光陰流逝，使得很多東西都已經失效，哪怕是傳承玉簡這般重要的物品，最終能夠從遺跡當中得到的傳承，或許十不存一。

　這樣比較起來，慕芊芊獲得的完整的風雷宗的丹道傳承，就顯得尤為珍貴。但是慕芊芊現在本身的實力太低，尤其是根本做不到精神力外放的程度。而陳器自己也研究過丹藥之道，稍微珍貴一些的藥物，都是需要通過精神力來控制藥物反應當中的細微變化的。

　想要煉製補天丹這種丹藥，以慕芊芊現在的實力還差了太遠。

　康寧和陳器又隨便聊了幾句，然後就找人來給他安置住處，畢竟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可沒有那麽多功夫陪陳器在這裡閑聊。

　當然，臨走時也不忘了提一下，請陳器盡快與他那位“師父”聯系的事情。

　陳器被女傭帶到一處獨立的別院，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看起來分外的雅致。房屋內的家具都是用上好的木頭打造的，自帶一股淡雅的清香，這股味道並不濃鬱，稍微習慣一下之後，不去刻意注意就感受不到了。但是卻能提神醒腦，對於精神修行都頗有輔助。

　但是陳器的心思自然不會放在這些住處上，或者說，現在已經見過了世面的他，不會再像之前去慕家拜訪時那樣，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受了。

　畢竟這裡的景色再美，房屋擺設再貴，撐死了也就是幾萬金幣的事情。

　而這點“小錢”，現在的陳器已經不放在眼中了。

　“夢白，風雷宗和地火宗之前真是荒界的?”

　“是，也不是。”

　“別打啞謎！”陳器怒道，“說人話！”

　“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的世界大融合嗎?一個又一個的世界彼此融合，合為一體，世界的意志互相吞噬，敗者煙消雲散，勝者越發強大，直到這個世界足夠強大以後，就會產生進化。”

　“世界也會進化?！”

　“天人合一，人類可以進化，為什麽世界不可以?”

　“好吧，”陳器無言以對，“你繼續。”

　“我們來到這個荒界還沒有多久，所以對於這個世界也還並不熟悉和了解，但是我還是能夠隱約感覺到幾股強大的，無處不在的意志。所以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所謂的荒界，其實是好幾個世界融合在一起後的產物，並不僅僅只是之前的風雷地火宗所在的世界。”

　陳器驚歎不已，然後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如果世界融合了，那麽世界當中的原本生物會怎樣?”

　夢白沉默了一陣子，終於緩緩開口，“你終於問到這個問題了……”

　他的語氣很詭異，陳器心頭突然就升起了一種說不清的不祥的預感。

　“原本的生物會怎樣?呵呵，你覺得會怎樣?”夢白的語氣平靜的沒有半點波動，“每一個食物鏈的確定都是經過漫長的時間形成的，早在大災變之前，同一個星球上的物種遷徙都有可能會帶來生態災難，更不要說是不同的兩個世界了。”

　陳器的心沉了下來，“你的意思是……”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夢白直言道:“這是所有世界顛撲不破的真理。就好像你那個世界的人類一樣，原本已經過渡的依賴工具從而停止了進化，但是當大災變到來以後，你們還是重新踏上了進化之路，這才保存了文明的火種。”

　“世界融合就是這樣，不同的生物之間彼此廝殺，看誰的拳頭大，只有勝者才能夠保持種族的延續，同樣的，也會壯大自己世界的意志。”

　“你老說世界的意志，世界的意志到底是什麽東西?”

　“世界的意志就是天意，天道。每一個有生命誕生的世界都有其意志，其世界裡的生物群體越大、智慧越高，而且遵循著世界的發展準則的話，世界的意志就會隨著越發壯大，世界的本源也就越隨之壯大，這個世界的環境、物質也會越來越豐富。可以這樣說，世界的意志，也就是天意才是真正的神。”

　“神?！”

　“是的，真正的神。創造萬物，滋養萬物，同時獲得萬物的信仰饋贈，雙方形成一個良性的循環。這可不是你們的書籍當中記載的，大災變前的那些偽神。天意是真正的神靈，它沒有形體，無處不在，沒有感情，更沒有性別。你們大災變前就有先賢說過這樣一句話……”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陳器脫口而出。

　“沒錯就是這句話， ”夢白讚同道:“在天道的眼中，無論你是人類，是畜生，甚至是一花一草，都有自己的位置和意義，它對所有生物從本質上來說都是一視同仁的。當然，特殊照顧的也不是沒有，比如有人對這個世界作出了巨大的貢獻，或者造成了巨大的危害，前者會受到獎勵，後者嘛，傳說中的五雷轟頂也就大概是這個意思了。”

　“可是歷史上的壞人那麽多，我可從來沒聽說過誰是被五雷轟頂劈死的。”

　“一滴油花進入大海，你覺得大海會在意嗎?”夢白道:“站的高度不一樣，看到的東西就不一樣。你現在層次太低，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就好像有個鄉下老頭和老太太……”

　“滾蛋！”陳器罵道:“這個比喻你已經用過了！”

　“啊?用過了?”夢白打了個哈哈，生硬的轉折話題，“總之，你們人類就是你們那個世界的萬物之靈，多少自然會受到一些優待和重視。人族的實力越強大，你們那個天意的力量也就越強大。我就說這麽多，所以騷年，努力吧！如果你不想有一天，看著你們的世界也和風雷宗所在的世界一樣，文明化為塵土的話……”啟用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