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跪在地上的四名軍士,嚴忠范的臉色鐵青,要是換做平時,他早就將四人拉出去全部斬殺了,情況已經很清楚了,漠河公主帶著丫鬟,私自出城去了,已經過去了近三個時辰的時間,天色都慢慢黑下來,但公主依舊沒有回城。
不用說是出事了。
漠河公主究竟出什麽事情了,嚴忠范有兩種分析,其一是被藏匿在附近的土匪或者是暴亂的漢人劫掠,其二就是被宋軍抓獲,此外沒有其他的可能,公主年齡畢竟不大,不可能外出那麽長的時間,更不可能在城外找地方歇息,因為蒙城周邊根本就沒有酒肆客棧。
從內心深處來說,嚴忠范情願公主是被宋軍擒獲,若是被土匪或者是暴民抓獲,那公主就真的危險了。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他嚴忠范的巨大失誤,要是公主真的出現了什麽差池,他嚴忠范的腦袋估計也保不住了,末哥親王若是發脾氣追究責任,沒有人能夠保住他的命。
斬殺四名守衛城門的軍士,沒有絲毫的作用和意義。
其實嚴忠范明白,依舊漠河公主的身份和性格,守衛城池的軍士還真的不敢阻攔,他只能夠暗地裡怪自身,當初為什麽沒有想到這一點。
這還真的是嚴忠范的失誤,漠河公主每到一處,不管戰鬥廝殺多麽的激烈,最終都是騎馬到城外去轉悠的,只不過那個時候,公主身邊有著好幾百人護衛,不會出現問題,就算是哈必赤王爺領軍攻陷濟南城的時候,公主也是在城外轉悠了大半天時間。
可是來到蒙城之後,出於小心的考慮,嚴忠范想方設法阻止公主出城,畢竟對周遭的情況不是特別清楚,而且他們佔據的不過是一座空城,宋軍毫發無損的撤離,若是公主在城外轉悠,遇見埋伏的宋軍,豈不是麻煩了。
接近有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嚴忠范的腦袋是暈乎的,想象著各種各樣可能性,冷汗從額頭上冒出來都不知道。
現如今最為要緊的事情,是弄清楚公主究竟在什麽地方。
史天澤的命令依舊放在桌上,軍士嚴禁出城去,可到了這個地步,必須派遣軍士出城去了,要不然他嚴忠范就不要想著回到蒙古去了。
嚴忠范一度決定親自領兵出城去,不過被身邊的謀士阻止了。
謀士分析,公主多半是被宋軍抓獲了,畢竟宋軍已經從蘄縣朝著蒙城的方向撤離,一定會派遣斥候偵查,公主有可能是被宋軍的斥候抓獲的,至於說土匪和暴民,出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誰不知道蒙城周遭有著巨大的危險,那些土匪和暴民,是絕不會留在這裡找死的。
嚴忠范認可了謀士的推論。
所以這次派遣出去的軍士,就是前去找尋宋軍。
嚴忠范的內心沒有絲毫的把握,也不知道宋軍會不會承認這件事情,會不會願意將公主送回來,人家要是不願意,他嚴忠范也沒有辦法,當然,嚴忠范內心還是有著一絲希望的,那就是大宋朝廷以及宋軍都是畏懼蒙古鐵騎的,若是公主真的有什麽意外了,忽必烈一怒之下命令大軍出擊,大宋朝廷無法承擔這樣的後果。
派遣的軍士離開的時間不長,應該還要一段時間才可能有消息,再說天就快要黑了,夜晚也不可能查到什麽,估計最遲也是明天得到消息了。
嚴忠范揮揮手,身邊的親衛很快將跪在地上神情已經麻木的四個軍士拖出去了。
惹下這麽大的禍事,這四名軍士是不要想著活命了。
回到中院的時候,嚴忠范的臉色依舊鐵青,這一夜他不要想著入睡了。
中軍帳。
因為漠河公主的事宜,大軍暫時停止了行軍,原地待命。
李庭芝看著吳邵剛,氣不打一處來。
“滄凌,抓住了蒙古公主,那是一定要送到京城去的,消息不可能完全保密,若是泄漏出去了,朝廷是一定會怪罪的。”
“嶽父大人,眼睜睜看著的寶貝,獻給了朝廷,我們能夠得到什麽。”
“你,我知道你想到的就是錢,當年你擒獲了劉元振,也是私自就與劉黑馬交換,的確是換來了不少的錢糧,不過此事的影響是不小的,要不是我在朝中替你掩飾,早就出事了。”
“嶽父大人,這一次不一樣了,知道漠河公主身份的,就是郝先生和嶽父大人,其余人都不知道,我們完全可以保密。”
。。。
看著爭執中的李庭芝與吳邵剛,郝經一直都沒有開口,眼見著兩人的意見無法統一,他還是開口了。
“李製置使,屬下覺得大人的想法是對的,擒獲漠河公主的事宜,暫時不要泄漏出去,今後還有轉圜的余地,若是完全的泄露出去了,怕是難以回頭。”
李庭芝扭頭看著郝經,喘著粗氣開口了。
“郝先生,你倒是說說,會出現什麽麻煩。”
“其一,將漠河公主帶往京城,路途遙遠,沿途會出現什麽事情,誰也無法預料,若是這個過程之中出現問題,那麽大人兩邊都無法交代,其二,朝廷究竟會如何處置漠河公主,屬下想李製置使也不敢保證,若是因為公主的性格過於的剛烈,得罪了朝中的某些人,暗中下手也是有可能的,而這個罪責,恐怕還是大人來承擔,其三,就說蒙古大汗忽必烈,以及末哥親王,蒙古公主被擒獲,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麽好事情,他們同樣希望此事能夠完全保密,不要泄漏出去,若是鬧得滿城風雨,誰都知曉了,公主的聲譽也完了,如此情況之下,忽必烈和末哥等人怕是更加的暴怒。。。”
郝經的解釋,讓李庭芝逐漸的冷靜下來,他的確沒有想到如此的細致。
“李製置使,最為重要的一點,朝中有人已經在算計您和大人,若是此時大人將公主獻給朝廷,萬一被朝中某些人抓住機會不遺余力的算計,可能會出大事。”
郝經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庭芝連連點頭,顯然是認可了,畢竟淮北的遭遇,讓他看清楚了很多的事情,在征伐這樣重大的事情上面嗎,都有人要他的命,更不用說其他事情了。
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李庭芝看著吳邵剛。
“滄凌,那你準備如何處置。”
“人遲早都是要放回去的,不過不是現在,我還要好好想想,究竟提出一些什麽樣的要求,我想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末哥甚至是忽必烈都是會答應的。”
李庭芝看著吳邵剛,有些無奈的搖頭,怎麽驍勇的吳邵剛,有些時候看上去就和商賈差不多,眼睛裡面看到的都是錢財。
“那好,你做出的決定,我不干涉,不過回撤的路途之中,你準備如何安置公主。”
“乘坐馬車,不允許她們露面,不允許外人發現,此地距離壽春不是很遠,大軍五天之內完全可以抵達,一旦抵達了壽春,那就好安排了。”
“唉,只有如此了,滄凌,你可要小心,小不忍則亂大謀,做任何的事情都要謹慎,不要讓其他人抓住了把柄。”
李庭芝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看看郝經。
“郝先生,你說忽必烈會不會因為公主被擒獲,索性直接威脅朝廷啊。”
“李製置使說的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忽必烈就是這等的脾氣,不過這裡面有末哥親王,那就說不準了,我聽聞末哥親王很是疼愛公主,什麽事情都是由著公主的,屬下估計,忽必烈不可能為此興兵,或者直接找到朝廷理論,除非公主確信已經出事了。”
“嗯,聽你這麽說,總算是放心了一些,滄凌,你可要注意了。”
吳邵剛點點頭,沒有開口,他想到的更多。
作為過來人,阿珂察的表現,他是很清楚的,一見鍾情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的機率太多了,既然兩情相悅,若是依照他吳邵剛的脾氣,什麽都不在乎,迎娶就是,可現在不行, 強行這樣做,會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首先是朝廷不會相信他了,居然迎娶了蒙古公主,誰知道是不是會投奔蒙古朝廷,其次是忽必烈與末哥未必願意,很有可能壓根不承認這件事情,甚至是徹底的放棄漠河公主,畢竟在重大的事情前面,末哥是能夠做出取舍的,最後就是他與阿珂察兩人,也不可能有什麽幸福而言。
吳邵剛對阿珂察的印象同樣很好,可以說遠遠強於結發妻子李涵薇。
阿珂察與千年之後的女子有些相似,身上有著灑脫純潔的氣息,與南宋女子有著很大的不同,這是最為吸引吳邵剛的地方,畢竟是穿越之人,內心深處的喜好,以及某些習慣,是不可能完全改變的。
利益與愛情方面的碰撞,結局往往都是選擇利益,正常人都明白,若是選擇愛情,最終愛情與利益全部都要失去。
現實就是這樣的無奈。
吳邵剛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改變歷史,不過這需要韜光養晦,需要一步一步來,不能夠太過於著急,而且他要走穩每一步,時刻排出干擾,穩步的走向成功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