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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閑記》第25章(2)
  晨葭為了閨女和將來的外孫忙得不亦樂乎,宛茗卻碰到了極其糟糕的事情,弘?出了天花。宛茗生活在一個天花滅絕的時代裡,但她清楚那是怎樣一種病,這種病無藥可醫,沒有確切的治療辦法,死亡率極高,皇阿瑪也曾因為這個病,臉上落下了麻子。別人都在準備著過年,她卻絲毫沒有心情,“大夫,怎麽樣?”“能用的藥都用了,依然高燒不退。”大夫臉色不好,宛茗心裡咯噔一下,“有勞大夫了,王順,送大夫回去。”一個大夫沒辦法,那就換一個,“月兒,你去跟爺說,派人去宮中請太醫。悅心他們幾個孩子,你帶人收拾收拾,送到東邊那座宅子去。”好在十三爺還有別的宅子,這個時候就派上用場了。“可這馬上要過年了,小主子們自個過麽。”“顧不得那些了,呆在一塊萬一傳染了怎麽辦。”宛茗道。  “福晉。”“你怎麽在這?”宛茗去看弘?,卻被守在門口的離風攔住。“爺吩咐過,不能讓福晉進這個院子,否則奴才提頭去見。”“可是那是我兒子啊,他生病了我怎麽能不管他,要是離瑞得了這樣的病,你會不去看他麽?”離瑞是月兒和離風的兒子,離風也是為父之人,自然知道她的心情,但主令難違,離風跪下道:“福晉懷有身孕,一旦傳染,肚子裡的孩子怎麽辦,請福晉三思。”宛茗一驚,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小生命,可是弘?……“我只看他一眼,不會多呆的,你就讓我就去吧。”弘?那麽小,生病的時候卻得不到父母的關心陪伴,他一定會難過害怕,她怎麽能讓自己的孩子經歷這樣的痛苦。“福晉,”離風已經不敢看她,“請回吧……”“離風!……”宛茗氣得不知說什麽好,抬步硬闖,剛走了兩步眼前一黑……

  “福晉,恕奴才無禮。”爺說萬不得已,就把福晉打暈,總之不能讓她進院子,離風抱起被敲暈的宛茗送回房間。

  “怎麽了?!”宛茗忽然驚醒從床上坐起來,後脖子好疼……“你醒了?離風下手還不太重。”十三坐到床邊。不太重?!天都黑了!“你叫他打暈我?!”她氣不打一處來。“我也沒辦法,”十三帶著歉意道,“天花很容易傳染,萬一染上了可怎麽好……”“可我是他額娘啊……”一想到弘?發著高燒,孤零零地一個人皺著眉頭縮在被子裡,她的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宛茗……”十三抱住她,“你心疼他,難道我這個當阿瑪的就不心疼麽?可是你現在有身子,萬一染上了,肚子裡的孩子十有八九會保不住,你想他來不及降生就離開人世麽?”宛茗沒有說話,十三說的她都明白,她不能不考慮肚子裡的孩子,可又不能不管弘?,心裡矛盾得很。“別為難了,我替你去照看弘?,雖然我不能一天到晚陪著他,但每天呆上一陣子還是可以的。”“可是你……萬一……”她也不想看到十三被傳染。“放心吧,為夫每日練武身強體壯,沒事的。”十三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弘?這孩子從小喜愛詩文,對舞刀弄劍不感興趣,若是當初跟他學武,或許也就不會這樣了。

  十三每日下朝,除了商議政事,就回來陪著弘?,為了不傳染宛茗,他盡量不見她,晚上就睡在弘?隔壁。雖然阿瑪和額娘為了他勞心傷神,可天不遂人願,六十一年正月初五,弘?永遠閉上了眼睛。宛茗整整哭了一天,弘?染天花而死,按規矩衣服物品要全部燒毀,她拚命搶下一件小衣服,死死護在懷裡,任誰也拿不走勸不動,

十三隻好歎了口氣,由她去了。  這一年的四月,宛茗和容夕同月生產,一男一女,宛茗生了一個男孩,老爺子取名弘曉,容夕生了一個女孩,取名顏顏。兩個孩子一個生在初九,一個生在十九,只差了十天,卻是兩個輩分。

  五月康熙幸塞外,除了個別幾位阿哥,幾乎全部同往,蒙皇上恩典,宛茗和晨葭終於又一起踏上了去塞外的路。

  “額娘你聞聞香不香?”悅卿把摘到的花湊到宛茗鼻子底下,第一次出遠門的她特別興奮。“嗯,香,經過卿兒的手,狗尾巴草也香。”這次老爺子出門,本來就陣容龐大,每個人帶的家眷隨從也不能太多,弘曉尚幼,剩下兩個小子一個整天舞刀弄槍,一個成天跑出去玩不見人,讓人頭疼得很,悅心又自願把機會讓給別人,於是她就帶悅卿出來了。 “額娘就喜歡逗我。”悅卿笑道。馬車忽然停了,車簾掀起進來一個人,“九嬸。”晨葭一邊坐下,一邊誇獎悅卿道:“悅卿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九嬸太誇獎我了,我一定沒有容夕姐姐好看。”悅卿道。“她是羨慕嫉,我們家卿兒越來越漂亮。”宛茗得意道,悅卿從生下來就生得格外好看,而且越長越漂亮,五六歲的時候就小有名氣了,甚至她都開始懷疑悅卿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還是基因發生了突變?總之悅卿漂亮得讓她額娘天天看著就心花怒放。

  “是是是,我羨慕,嫉妒,但是悅卿肯定不是受你的遺傳。”晨葭道,這基因明明比宛茗高了好幾個檔次。“九嬸說的哪裡話,我哪有額娘好看呢。”晨葭心想真是不得了,這孩子居然這麽會說話,將來一定能乾大事。“你就別謙虛了,你額娘我知道自己長得一般,有你這麽好看的閨女,額娘已經知足了。”“額娘,我去外面找弘歷哥哥玩,你跟九嬸說話吧,我不打擾你們了。”說著便甜甜一笑跳下了車。“這孩子長得漂亮,小小年紀就這麽聰慧,將來一定是個人物。”晨葭道。“我倒不希望她生著一顆七巧玲瓏心,這個世道,這個皇族,太聰明,反倒為其所累。”宛茗感歎,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這地方依然是這個樣子,咱們終於又一起回來了。”“今年是最後一年了,我想,咱們再伺候皇阿瑪一回吧。”晨葭道。宛茗點了點頭,十幾年後的今天,她們又回到這個地方,碧草連天,白雲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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