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君親師,古人重孝,孝順父母是天經地義,白蓮雖然對朝廷不滿,心中沒有忠君的概念,但是這個孝字卻是繞不過去的。她一時想不到怎麽破解這個難題,人家父親忠君是人家的事,她可以不管,但不能一意孤行讓人家父子反目成仇,讓兒子背上不孝的罵名,不然罪過就大了。
眼見白蓮陷入了自己設下的死循環,皺眉苦思,夏天南偷偷擦了把汗,還好白小仙提供了一個思路,加上自己撒謊不用草稿,杜撰了一個忠君愛國的父親,才躲過一劫。
他轉念一想,不拜師、不入教,還是可以繼續忽悠嘛,取得信任後,也好伺機脫身,便開口說道:“仙姑,雖然我暫時無法入教拜師,但是跟在仙姑身旁隨時聆聽教誨,領悟教義還是可以的。我雖然身不在白蓮,但是心向往之。”
白蓮聞言歎道:“你的境界可就高了我一層了,如果能夠領悟教義,懲惡揚善,造福百姓,又何必拘泥於是否入教,哎,慚愧慚愧。”
夏天南一聽有戲,立刻打蛇隨棍上:“仙姑,能不能告訴我,我們這一路去找尋叛軍,究竟圖的什麽?”
白蓮想了想說道:“既然天南已經是自己人,說出來也無妨。眼下我們最重要的事就是打入叛軍內部,為我所用,為白蓮教在山東起事創造機會,若是叛軍能夠直接成為我白蓮教的護教天兵,那是更好。只是我白蓮宗另有一人佔了先機,我們依然落在下風。我們現在只有通過他才能與叛軍聯絡上。”
白小仙幫師父補充說:“那人就是我們說的王寶,此人很會蠱惑人心,還會一些歪門邪道的法術,門下信眾不少,就連叛軍中也有他的弟子,所以他的人輕易就混入了叛軍。”
夏天南基本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此說來,如果我們不加快速度趕上王寶,等叛軍攻下登州城,那王寶借著大勢,在登州登高一呼,那麽山東甚至整個北直隸的白蓮教眾都要以他為尊了?”
“正是如此。王寶並非真心光大我白蓮宗,不過是借機滿足他的私欲,可惜教中很多人都被他花言巧語蒙蔽。如果他成了氣候,對白蓮宗並非好事。”白蓮憂心忡忡。
夏天南安慰道:“仙姑不必過於擔心,我們還有機會。我說過,孫元化想招撫孔有德,叛軍也想撈一把見好就收,再變回官軍身份,短時間內,叛軍不會攻下登州城的。”
“只能希望如此了。”
白小仙想到一事,對白蓮說:“師父,天南都成了自己人了,那你籌錢的計劃豈不是……”
白蓮也很無奈,擺擺手,“走一步看一步吧。”
夏天南問道:“仙姑籌錢所謂何用?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
白小仙接話道:“師父不是重利之人,這錢也是為了開壇作法,吸收教徒,還有混進叛軍後必要的打點,叛軍可不是善男信女,隻認刀子和銀子。那王寶就是因為騙了不少信眾,聚集了很多不義之財,出手大方,他的弟子才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多,行事也更方便。”
原來如此,夏天南一拍手掌,“多大的事啊!仙姑你放心,弟子我雖不是什麽大富之家,但是幾千兩銀子還是拿的出來的。”
白蓮頗為尷尬,“天南,之前綁你,也是事急從權,我又怎會不知道這麽做有違教義,只不過……”
“仙姑你言重了,做大事不拘小節,你這麽婆婆媽媽,難怪鬥不過王寶。”夏天南不以為然,“只不過我此次來到登州,帶的現銀不多,還是要派人回去取,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沒想到事情兜兜轉轉,居然還是又回到了原來的起點,只不過之前是綁架,現在是自願。三人均想到了這一點,對視一番,都覺得好笑。
白小仙好奇地問:“天南,你還真是瓊州府人啊?你說的那種快船,半個月可以來往登州與瓊州之間,是不是真的啊?”
“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和師父啊!這船是我找能工巧匠建造的,名喚飛剪,因為它能劈波斬浪,速度奇快無比。我從瓊州出發,到登州靠岸,只花了六天!”
白蓮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感歎道:“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我已經老了,天下終究是你這等青年才俊的。”
白小仙挽著她的胳膊撒嬌:“師父你才不老呢,你不說,別人還以為你是我姐呢!是不是啊,天南?”
夏天南順口回答:“對的對的,初次見到仙姑時,我還以為是芳齡二八的姑娘呢!”
白蓮敲了一下白小仙的頭,“你個小馬屁精!”指著夏天南,“你可別跟著我這個不靠譜的徒弟學壞了!”
白小仙吐了吐舌頭,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道:“誰跟誰學壞還不一定呢,一看就是個油嘴滑舌的……”
夏天南裝作沒聽到,對白蓮說:“仙姑,既然如此,就請您老人家想法與我的兄弟聯系上, 我就命令他回去取錢。”
白蓮沉吟一番,也不裝腔作勢,說道:“雖然已經留了信,但是你親自出面更好,免得他們擔心。”
白小仙站在白蓮身邊,頗為不解地看著夏天南。雖然師父相信了他,可是自己不覺得他是真心要資助師父的計劃。
夏天南卻是另有所圖,但是肯定不能對師徒二人明說。
第二日,白蓮帶著二人沿來路返回。而楊由基還和幾名護衛隊員正沿著白蓮故意留下的痕跡一路追尋。
看到老爺安然無恙出現在眼前,而兩名白衣女子似乎也沒有剛見面時的惡意,楊由基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而言之老爺沒事就好。他跪倒在夏天南面前:“屬下保護不力,讓老爺受驚了,還請老爺責罰!”
“哪裡哪裡,你沒有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都是自己人。”夏天南趕緊扶他起來。這一次的事情有驚無險,還因禍得福,發現了一條可以介入這場兵變為自己謀取利益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