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耿策最近很煩。

　　主寨一向清閑空曠，但總有人跑來問他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特別是江為辭。

　　江為辭道:“耿老大，那人真是傅雲涯?”

　　耿策道:“對。”

　　江為辭啊了一聲:“那你之前知道他是傅雲涯嗎?”

　　耿策道:“當然知道。”

　　江為辭又問:“那你為什麽跟他坐一輛馬車?你們不是明明都可以祭法器飛行的呀?”

　　耿策實在忍無可忍，難道他還能承認他當時是被傅雲涯的美色蒙蔽，想和自己的仇人發展一段清新溫暖的感情?

　　耿策抬眸一掃，雙目如電:“張農農，你最近是不是很閑。你這麽閑，不如去巡寨?”

　　江為辭一個激靈，忙道:“老大，我很忙的。我這就去劫鏢了。”說著便跑不見了人影。

　　耿策剛松一口氣，旁邊又飄出一個人影。正是梅巧言，嬌笑著道:“耿老大，你放心，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耿策瞪了他一眼，隨後問道:“傅雲涯怎麽樣?”

　　梅巧言花枝招展地甩著手帕道:“我師父正在裡面對付他呢，那傅雲涯也算硬氣，那滋溜溜的烙鐵燙在身上也不哼一聲。哎呀都二十幾年過去了，師父對那傅淵依然仇恨不減，這氣全發在那可憐的傅雲涯身上。真奇怪，師父理應恨那拋棄了她的風不離，為什麽反而是對傅淵那麽大恨意?”

　　耿策卻道:“老五娘的事情，永遠說不清對錯。”

　　02

　　老梅五娘是梅花寨的前寨主，曾經也是風姿綽約絕代風華，如今卻是梅花寨最蒼老的人。二十幾年前，她一夜白發，滿面風霜，失去了妖力。耿策雖然不知道從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梅五娘絕對是秘夭寨中最惡毒的之一，那滿面瘡痍，也許就是她的報應。

　　報應報應，魔還會相信報應嗎?

　　秘夭的祖師曾道，就算是魔修，也不可毫無底線。因果循環，惡果終會自食。

　　從石窟中走出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女人，她身姿還保持著婀娜，隻不過臉上卻堆滿了皺紋，好生詭異。

　　妖與人一樣，也是會蒼老的。無人得知，到底是不是梅五娘自己將自己變成這副模樣。

　　耿策道:“傅雲涯在裡面?”

　　梅五娘開口說話了，曾經如鶯語啁啾般動聽的聲音，如今聽來卻乾癟低啞:“在裡面，沒死。”

　　但她卻像死了一樣，耿策對上她的目光，那目光空洞而呆滯，毫無生息，若是普通人看到必定會毛骨悚然。

　　耿策早已習慣了，他轉過頭道:“五姨你先走吧，我進去看看。”

　　梅五娘不再發一語，轉身離去。

　　耿策踏進石窟密室，在把傅雲涯抓回秘夭寨後第一次去看他，竟好一副淒慘的模樣。渾身被捆仙索緊密纏繞鎖住靈脈，身上滿是血痕和青紫痕跡，還有身上還有幾處鮮紅的烙印。

　　不過不知道梅五娘是不是看著傅雲涯的臉想到了自己的過去，傅雲涯臉上倒是光潔如初完好無整。

　　傅雲涯見耿策走近，抬眸道:“一切都是你算好的?從那粉衣娃娃偷我錢袋開始?”

　　耿策的確是在算計，但最初的目的卻和傅雲涯以為的千差萬別，當然要讓耿策承認是完全不可能的。

　　耿策施施然拿起了地上還沾著血跡的鐵骨鞭，說道:“你既然已經猜到，何必再問。”

　　傅雲涯臉色蒼白，冷言諷刺道:“我早看出那粉衣娃娃是小妖，卻沒想到那時開始你就開始算計，虧我還把你當作朋友。耿大哥真是好心機。”

　　耿策坐下，冷冷道:“要怪也隻能怪你的父親是傅淵，當年我父親將你父親引為知己，還為你父母二人清理了第八寨的門戶，你父親卻忘恩負義非要揪著正邪兩義，將我父親置於死地。如今你落於我手，也算是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傅雲涯道:“分明是你父親練功走火入魔心魔入體才導致他最終自食惡果，我爹對你父親之死愧疚惋惜多年，但這也不能怪我爹。”

　　耿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意:“惋惜?傅雲涯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誰會相信他傅淵的惋惜愧疚！天下人誰不知道我父親死於傅淵的湛兮劍！”

　　說罷便抬起手中鐵骨銀鞭向傅雲涯抽去。鐵骨鞭由大荒山寒天玄鐵鑄成，堅硬無比，鞭子上還帶有倒刺，所及肌膚，必定皮裂血流。

　　耿策怒極，便是結結實實毫無水分的一鞭下去，但那鐵骨鞭卻輕輕落到了傅雲涯的身上。

　　那鞭子甩出的瞬間，耿策隻聽到體內響起嗡的一聲，瞬間頭暈眼花，天翻地轉。

　　耿策離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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