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玨也被“他”激起了鬥心,學著“他”的樣子,附在柴琛的耳邊,捏著嗓音道:“二殿下,我是琳兒啊。”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
樂琳在一旁看到他這樣子,忍不住開懷大笑道:“柴玨你是傻子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柴玨白了她一眼:“你才是傻子。”
說罷,又繼續捏著聲音在柴琛耳邊輕喚道:“琳兒真的好愛好愛二殿下的鼻涕,二殿下給我多一點你的鼻涕,琳兒就永遠不離開二殿下,你說好不好?”
柴琛朦朧之中,順著他的話呢喃道:“好……好,你要什麽……要什麽我都給你……”
他再深深擤了擤鼻腔,又一灘鼻涕流了出來。
樂琳正要伸手去揩,柴玨眼明手快,一把抹在手上,立馬往樂琳的脖子那裡擦去,還添了一句:“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啊啊啊啊!”
樂琳感到頸間一陣暖熱,黏糊糊、濕噠噠的,怒吼不已:“柴玨你越來越過分了啊!”
她一把捏住柴琛的鼻子,急聲道:“二殿下,快點擤鼻涕!”
柴琛幾乎是無意識地又擤出了一坨鼻涕。
樂琳把它揩到柴玨的臉上:“子曰:你就是個大腦殘!”
柴玨愣了愣,問道:“什麽是腦殘?”
“就是腦部殘疾之意,像你這種不用腦子,久而久之腦袋荒廢了的就是了。”
“你才是腦殘呢!”
柴玨也學著樂琳的樣子,捏著柴琛的鼻子,喚道:“擤鼻涕!”
又是一坨鼻涕。
他一把揩到樂琳的額頭:“子曰:樂琅才是大腦殘!”
“擤鼻涕!”
“子曰:柴玨是個鼻涕狂魔!”
“擤鼻涕!”
“子曰:樂琅最喜歡玩鼻涕了!”
“擤鼻涕!”
“子曰……”
“擤鼻涕!”
“子曰……”
……
就這樣,兩個人坐在柴琛的身旁,打鬧了許久。
“咦?”
柴玨驚呼道。
樂琳好奇問道:“怎麽了?”
“他的鼻涕裡有血絲。”
柴玨端詳著手中的鼻涕,奇怪道。
“啊,”樂琳湊過頭去,發現果真如此,解釋道:“可能是鼻腔黏膜擦損了?”
“有沒有大礙?”
“倒是沒有太嚴重的情況,但是,我們還是莫要這般嬉鬧了。”
“嗯,”柴玨點了點頭:“不過……”
他把手上這帶著血絲的鼻涕,抹揩到樂琳的衣服上,哈哈大笑道:“算我贏了。”
“不算,不算!這個不算啊!”
樂琳又捏起柴琛的鼻子,想要繼續這個荒唐的遊戲。
卻聽得柴琛喚道:“好痛……好痛……”
“啊?”
“鼻子……好痛……”
樂琳怔了怔,對柴玨道:“算打和好不好?”
柴玨看了看柴琛鼻子通紅的樣子,也覺得他可憐得很,點了點頭,說道:“這次就當和局吧。”
兩人正要起身離開,柴琛一把拉過柴玨的手,醉醺醺地喚道:“琳兒……琳兒!不要走……”
柴玨與樂琳二人見狀,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再陪他一下吧?”柴玨問。
樂琳無奈地搖頭歎息:“唉,問世間情是何物?”
柴玨聽了這半句不知是詩是詞的話,一時也怔住了。
確實,問世間情是何物呢?
在諸位皇子當中,二皇
兄最為有勇有謀、果敢機智,平日裡一貫從容自若,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連父皇也常常說:“諸子當中,惟琛最肖朕。”
如今,他竟毫無儀態至此,借酒消愁,哭喊著想要挽回一個不愛他的女子。
卑微得如同塵埃一樣。
柴玨長歎了口氣,感慨道:“如果心悅一個人是這樣痛苦,我還是莫要戀上任何人才好。”
樂琳道:“失戀也是人生必修課啊。”
“失戀?”
“所愛之人不愛自己。”
“嗯……好貼切的形容。”
“嗯。”
“什麽是必修課?”
“就是……”
樂琳正要解釋,柴琛的呻吟之聲又傳了過來,打斷了她的話。
——“琳兒,我會振作的,我不會再妒忌……不會瘋狂、不會語無倫次……不會自卑頹然……我保證……我不會再這樣難看得不堪入目……”
“唉!”
柴玨和樂琳不約而同地重重歎了口氣。
柴琛繼續喃喃自語道:“我要讓你做我的王妃,做太子妃……做皇后……好不好?……辛家那小子,他給不了你這個吧?”
“辛家的小子?”柴玨皺眉問:“是辛霽?”
“好像是。”
“他與你姊姊……?”柴玨似乎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訝然地問。
“我不知道。”樂琳黑著臉答道。
柴琛還在繼續道:“琳兒……我這一生,就隻愛你一個女子……只有你……三宮六院、三妻四妾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天下的女子那麽多……我只要你……辛霽他能做到麽?……你說,你說說……我有什麽比不上他?”
樂琳聽了這話,卻是如結了冰一樣定在那裡。
——“我這一生,就隻愛你一個女子……”
女子?
柴琛說的是女子?
他不知道他認識的那個“樂琳”是男的?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樂琅並沒有把真相告訴他?
“你要去哪裡?”
柴玨問道。
他看到“樂琅”猛地站了起來,急匆匆地往外走,連忙跟了上去。
“我有急事先回府一趟,獎品的事情由你獨自決定吧。”
說罷,她幾乎是奔跑著離開。
“喂!”
柴玨在她身後叫喚道:“辯論賽的彩排你不去了?”
樂琳一邊狂奔, 一邊頭也不回地喊說:“我不去了,你全權負責吧!”
……
卯時二刻,天邊尚且還是魚肚白的顏色。
晨曦透過霧氣,照射著牡丹館前面的庭院。
八寶樓的夥計們早已把這庭院清掃得一乾二淨。
各式花草都因冬日的低溫而枯萎。
只有魚池旁邊,牆角附近的幾株寒梅,依舊怒放。
那梅花白裡透紅,花瓣潤滑透明,猶如一顆顆價值不菲的水晶。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
這日,王安石早早便來到這辯論賽的會場,獨立在清晨之中,細嗅著梅花的香氣,一時詩興大發,念讀道這句剛剛浮現在腦海的詩句。
“好詩,好詩!”
身後傳來一聲爽朗的讚歎。
王安石回過頭來,見到一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
他問道:“你是……?”
那年輕人一拱手,禮貌道:“王先生,在下姓陳,單名慥,字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