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看不到星閃。
更無月光。
鐵蹄飛踏,旁若無人。
直到遠遠跟隨著目標的馬車,入到林蔭密布的捷徑小道,為首的人才扯韁停馬。正是那個以布蒙住了口鼻的粗眉毛青年。
“這條……”他微微蹙眉,不確定說道:“我記得是……斷頭路呀?”
斷頭路,也叫掘頭路、死胡同,有去無回。
“不可能,”他皮膚黝黑的同伴不假思索答道:“那人過目不忘,不可能記錯路的。”
“會不會是陷阱?”
“他隻得一人,就算有陷阱,亦寡不敵眾。”
“可是……”粗眉毛青年依舊猶豫:“要不,我們在這裡等一等?若真是斷頭路,他定要走回頭的。”
“若然這不是斷頭路的話,跟丟了人你負擔得起?依我看,他選的這似是而非的捷徑,便是要引誘你這般想的。”
黝黑漢子斷然道,不容反駁的語氣。
粗眉毛的青年輕歎,隻得作罷。
黑暗中,黃沙輕揚,八名名墨衣勁裝、騎著高健駿馬的壯漢,便又匆匆奔馳而去。
“嘶——”
忽地,為首的馬一個踉蹌,噅噅地一嘯,受了驚,黝黑漢子墮下地來。
絆馬索。
道路上,綁了絆馬索。
後面跟隨而來的馬來不及刹停,也紛紛倒落。
粗眉毛青年以劍撐住身子,忍住滿身的疼痛站了起來。
但其余同伴都不及他幸運,有的摔斷了腿,有的摔傷了手。
——“媽的!”
皮膚黝黑的那個,摔得最重,手腳都骨折了,忍不住狠狠咒罵道:“陰險小人!”
樹影婆娑。
分外陰森。
“陰險小人?”
前方黑暗之處,傳來冷笑聲,清澈中些許低沉。在他們聽來,卻是如鬼魅之聲。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跟蹤本侯爺的你們,豈不是更陰險?”
那人吹亮手中的火折子。微光下,眾人隱約看到那張略帶青澀的、俊逸的臉。
是個少年郎。一身蒼衣,身騎白馬。
一眾蒙面人絲毫不敢輕敵。
這少年郎,比皇城司的人還要棘手。
“安國侯,”
粗眉毛青年忍住手肘、腳踝關節處傳來的劇痛,抱拳道:“上有命,在下者不得不從,還望見諒!”
“哦?”
少年似笑非笑。
粗眉青年許是被疼痛刺得失了警覺,衝口道:“再說,‘震天雷’本就屬於主公,還請安國侯物歸原主。”
“你說得不錯。”出乎意料,少年不與他們爭辯。
他馭著馬,越過一眾損兵殘將,徑自往來路處折返。
粗眉青年眯著眼,努力朝前方細看。果然,是斷頭路。轉身想跟住少年的方向跑去,但沒走得兩步,腳踝一個強烈抽搐,“噗通”一下伏身在地。
少年已策馬奔馳到半多裡外去了。
“你們要‘震天雷’……”
他的聲音從遠處傳回來:“那本侯,便給你們‘震天雷’吧!”
來到一株樹下, 扯停馬兒,少年摸到樹上纏繞的繩索。
火折子一點。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零星微小的火光,自遠而近地閃來。
是信引!
他在這裡埋了“震天雷”!
粗眉青年大驚失色。大難當前,激起強大的求生意志,他一瘸一拐地向少年的方向奔去!
“阮達!帶上我!”黝黑漢子在他經過的時候,一把扯住他的褲腳,哀求道。
原來粗眉青年名喚阮達。
阮達想也不想,狠力一腳踩開黝黑漢子,力氣之大,本就拐傷的腳踝痛得像要斷開一樣。
要不是你一意孤行,我也不會入此死局!阮達忿忿地想。
狂奔了半刻不到,他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火光衝天,熱力令阮達控制不住地往前撲去。
背部灼熱的痛感,使他幾近昏厥。但是,撿回一條命,總是好的。
斷頭路,終究並未讓他斷頭。
……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書客居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