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教也!”蕭楠怔怔的看著蕭禎,半晌之後,才出言讚了一句,她原以為自己要花費許多口舌才能讓眼前的娃娃明白這個道理,沒想到隨口點撥幾句,他就能舉一反三,不愧是有潛質成為一代聖明君主的孩子,天生就擁有一個從政者應有謀劃性思維。( bi qi wu 的拚音)
隨著蕭楠的感慨,馬車一路奔馳,沒多久就出了西城區,進入皇城區,此時的時間已經過了晌午,從開封到嵩縣還有三百多裡路,這個時候即便是騎快馬,也趕回嵩縣,蕭楠三人也沒什麽急事,自然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去趕夜路,他們付了車錢,讓車把式自行離去,自己三人則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安頓好之後,三人去外面的小吃街吃了點東西,隨出四處閑逛,他們居住的客棧在皇城中心區,出門轉過幾條街道,遠遠就能看見那巍峨富麗的宮牆,蕭楠站在一處人流梭往的街頭轉角,抬目望了一眼遠處那層層疊疊的宮城,又回首看了看周圍各種不同特色的飛簷樓閣、高牆亮瓦,以及人流如織的寬闊街道,不經意的朝身旁的蕭禎問了一句:“蕭禎,你對這個地方有什麽感覺?”
“繁榮,美麗、處處透露著盛世的安穩和富足,就是不知道這座城池的裡面是什麽樣子的,是不是也和濟南府一樣,在這繁榮囂喧的背後,隱藏著無數普通人看不見的罪惡與醃臢。”蕭禎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蕭楠的話,他靜靜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半晌之後才接口道,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張布滿病態的焦黃小臉上露出一抹與他的年齡極不相符的嚴肅。
蕭楠見狀微歎了口氣,看樣子乞門的這段經歷給他造成的心裡陰影比她想像的還大,她低頭靜靜的看了蕭禎一會,又問:“如果你是這個天下的最高統治者,你會如何管理這這個國家,如何處理這些人和事?”她此言一出,江靖軒差點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識的四下環顧了一圈,生怕有人聽見蕭楠的這番大逆不道之言。
至於蕭禎,大概是年紀尚幼之故,尚沒有察覺蕭楠的話有什麽不對,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接口:“如果是我,我定然會用嚴刑酷法和雷霆手段,徹底清洗杜絕這些罪惡。”
“蕭禎,罪惡與醃臢永遠不可以徹底杜絕,它和人性的自私一樣,是一種植在靈魂深處的東西,只要有一丁點的土壤,它們就會生根發芽,破土而出,一個優秀的上位者,若想自己的治下盡可有的少發生或者不發生的事情,真正需要靠的是嚴明的律法和優良秩序規則,而不是單純的嚴刑酷法。”
“我懂了,姐姐,嚴刑酷法,能製止壞人一時做惡,卻控制不了一世,人心繁雜,單憑上位者一個人,是管不了天下人的,只有森嚴的律法制度和井然的秩序真正深入每一個人的心中,成為大家生活中的一種習慣,以身試法的人才會越來越少。”年僅七歲的小小少年,低頭沉思了許久,然後才一臉若有所悟的接口。
江靖軒一開始確被蕭楠的大膽言詞給嚇了一跳,接下來再聽她與蕭禎的對答,他面上的神色逐漸由驚嚇變成了驚訝,這幾日的相處中,他早已發現蕭楠給蕭禎講的一些道理根本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去學習的東西,有一些理念甚至是不普通人應該接受的理念。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蕭禎這孩子生來多慧,遠比一般的孩子聰明,蕭楠是因施教,可聽著聽著卻發現有些不對,蕭楠對蕭禎的教育,已完全不像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家長希望孩子有出息的那種教育,倒有幾分像是那些飽學之儒在教導未來的儲君一般。
教導未來的儲君?江靖軒被自己的突然浮出的念頭給嚇了一跳,他的目光不自的落在蕭楠和蕭禎身上,他的未婚妻想幹什麽?蕭禎這孩子又是到底是什麽來歷?江靖軒並不是個沒見識的人,他十六歲就成了一縣解元,同時還是省武試頭名。
這樣的一個少年,即便比不得蕭楠這種多了一千多年知識,同時還受過幾十年專業系統教育的偽少女,卻也絕對不會是個遲鈍愚蠢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有多厲害,如果她真鐵了心,要培養出一個去爭天下的人,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但是以她的心性和為人,她應該不會乾這樣的事啊?莫非這蕭禎本身就是……許是他的目光太過專注和驚訝,蕭楠被他的視線驚動,轉目朝他望了過來:“靖軒,怎麽了?”
“沒什麽, 就是剛聽你們聊天,覺得有些驚訝。”江靖軒並不回避她的視線,一臉平靜的答道,面對蕭楠,他不會也不願隱藏自己的任何情緒,蕭楠是他的未婚妻,是他早已放進心裡的人,是日後注定要與他相伴一生的人,無論她想做什麽,自己都無條件的支持。
蕭楠靜靜的看了他一會,並沒有解釋什麽,隻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雖然她什麽都沒有說,江靖軒卻從她的眼神中讀懂了她的意思,謝謝你對我的信任,現時候不到,等時候到了,我自會告訴你一切,江靖軒微微一笑,同樣什麽都沒說,隻抬起自己的另一隻手,輕輕覆了上來,將蕭楠的手緊緊包進了自己的掌心。
“喂,姐姐,江哥哥,你們旁邊還有個人在呢,麻煩你們不要把我當成透明人好不好。”被撇在一旁的蕭禎頗為不滿的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然後縱身一跳,將自己掛到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掌接壤處。
“你這熊孩子。”向來皮厚的蕭大姑娘臉上不由自主的掠過一抹可疑的紅色,她頗帶著幾分羞惱的收回手掌,一把將小破孩蕭禎拽到懷裡,雙手捏著他焦黃的面皮,微微用力輕扯了幾下,直惹得焦面娃娃大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