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銀眨了眨言,卻是啞然失笑。
還以為是什麽大事情讓灰原如此緊張兮兮呢,原來……是因為這個。
但不可否認……在某種程度上灰原的擔心的確是沒錯。
“你應該知道明美姐有一個前男友,叫做赤井秀一吧?”他沒有第一時間正面回答灰原的問題,而是彎下腰,一臉認真的朝灰原問出了一句完全事不關己的話語。
“赤井秀一?”灰原哀愣了一下,眉頭蹙得更緊,“你是說曾經在組織裡代號為rye的諸星大嗎?那個利用姐姐進入組織最後卻扔下姐姐不管不顧的fbi探員?”
她對於姐姐的這些事情並不了解。
她在組織的研究所裡面,終日只能見到一份份的研究報告,以及研究體的試驗狀況,偶爾外出,也是為了任務,和姐姐見面的日子,鮮少。
在這種前提下,姐姐若是有心想要告訴自己也是無能為力,不過這樣也終究比什麽都不知道來的清楚。
特別是在諸星大,被認定為fbi的時候……組織裡,或許傳得沸沸揚揚,她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
後來意識到諸星大是自個兒姐姐的男朋友,她也下功夫調查了一番,可惜這被列為組織機密和恥辱,她沒有權限探知太多,更不想要去揭姐姐的傷疤,僅僅是發泄一般做出了非常小女孩子氣的行為——比如說把自個兒的試驗小白鼠,挨個取名為諸星xx號。
當然,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現在的灰原,看上去並不明白黑澤銀提起這個是要幹什麽。
這或許也是理所當然。
“fbi那群家夥來日本了。”黑澤銀卻是聳了聳肩,發出一聲淡淡的輕笑,“明美姐的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情,何況日本還是組織的大本營,所以,我打算借力一把他人的力氣,我一個人的武力值,暫時還上不了台面。”
“你要……利用fbi救姐姐嗎?”灰原哀蹙眉,“fbi的人,可不是那麽容易糊弄的,你這麽做只會把你自己給拖下水,僅此而已。而且你剛才提到的赤井秀一……我想,恐怕連姐姐是誰都忘記了吧。”
“他的記憶力好得驚人,就連路人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你不用擔心這點。”黑澤銀以輕松的語氣開口,“當然,如果他自己不承認的話,那麽我就更沒有心理負擔了,因為我本來打得就不是請求協助的主意。”
“……你什麽意思?”灰原哀被黑澤銀這句話說得更一頭霧水了。
黑澤銀並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是微微一笑,伸手放在灰原哀的頭上揉了揉,才重新站了起來。
灰原哀有一秒鍾的愣神,但回過神來,卻是少有的沒有反駁,而是就靜靜佇立在那裡,聽黑澤銀娓娓道來。
“我從不奢望,別人可以幫我,因為,從來沒有人有那個能力,可以幫我。”
“組織早就滲透到了日本的各地,就拿我所屬的情報部門來說,我手裡資料庫顯示出來的人數,積累的數字令人咂舌,身份也是五花八門,光是米花町……我想,潛伏的人數或許會超過十個。”
“調查明美姐,明面上,或許我們只看到了亞歷山大一個,但是對於組織忠誠到心甘情願送死的成員,對於我看不順眼或者是對於貝爾摩德和琴酒看不順眼將怨氣轉移到我身上的人很多,難保他們之中的誰沒有進行暗中調查。”
“組織的力量,遠比你想象的要強大。因為它的內容,不僅僅是一個殺手組織而已,而是一個至少有半個世紀歷史的集團,怎麽可能就這麽簡單?”
“五十年,足以把一個毛頭小子,轉變為滄桑的老者,你可以否認它內部制度對於現在的腐朽,卻不可否認他在漫長歲月中所積累下來的歷史。”
“當然,腐朽的制度還是有很多好處的……比如說對於叛徒的懲罰,還有對於沒辦法完成任務卻自不量力去要求超出自己能力以外的條件的人——我並不是在貶低明美姐,而是這就是事實,在那黑暗的地帶不自量力就只能死。”
“即使沒有死,那只是她暫時得到了我的援手罷了。”
“但是,我可從來沒有覺得我的力量能夠暫時違抗組織,所以我所能維持保護她的時間就只有我盡力而為的時間,接下來的時間她必須離開日本,否則的話遭遇下的只有一次次的危險。”
在一連串不帶停滯的話語之後,黑澤銀咳嗽幾聲舒暢嗓子之後,才俯首看向灰原哀:“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不明白。”灰原再度頓了一秒鍾,才斬釘截鐵搖頭,“既然這樣,你應該更加阻止消息的擴散,而不是讓這糟糕的狀況進一步的蔓延開來,讓姐姐陷入更深的危難之中。”
“你好像搞錯什麽了,我並沒有做出推波助瀾的行為舉止。”黑澤銀對於這個問題卻是一笑而過,“我僅僅只是放任自遊,讓血腥瑪麗不要幫我隱瞞消息罷了,我並不想要讓她被我拖下水。”
“那麽姐姐就可以被你不管不顧了嗎?那你當初還不如不救她出來!”灰原驀地閉上眼睛,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衝黑澤銀吼叫,“你把她從地獄援手到天堂,卻又要親自在她背後將她推入深淵,讓她品嘗墮落的恐懼麽?”
黑澤銀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起來。
灰原一怔,顯然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口不擇言,一下子就偏過頭去:“抱歉,我的話好像說的太重了……”
清清冷冷的聲音,就如同輝映在這黑暗裡的一束冷光,格格不入,卻又意外融洽。
黑澤銀的臉色變換了幾次,終究是將捏緊了拳頭松開。
“我知道你是無心的。”黑澤銀微微一笑,笑容卻並不曾達到眼底,反而透露出一股冷色,“但是小哀,有些話,你真的不可以說的太過火,否則就算是我這樣好脾氣的人,我也會對你失望。”
“我永遠不可能對我珍惜的人做出什麽事情。”
黑澤銀驀地上前幾步,站定在灰原哀的面前,半蹲下身子,視線與對方的雙眸平行,唇角淺淡。
“明美姐——她是除了我的父親和母親之外,唯一一個,從我出生開始,就和我保持聯系到現在的人。”
他斂下眼眸,神色卻是充滿了懷念。
“她對我來說很特殊,是從小照顧我長大的姐姐,我會盡力保護她,決不會去傷害。”
就像是工藤新一,就算變成了江戶川柯南,都要盡力保護他的青梅竹馬毛利蘭一樣。
“我知道我不可以做到十全十美,但是,至少,全力以赴,讓我不會後悔也是可以的。”
他雙手按在膝蓋上,將身體撐起來,這會兒卻是略微居高臨下看著灰原。
“話說回來,你在竊聽的時候,應該了解到我所說的釣魚名詞吧,”
灰原默默回想了一下,想是想到了,可是代入到現在的場景裡面,她反倒是更疑惑。
“你不懂就算了,反正,你只需要我在釣魚罷了,魚兒上鉤的那一刻起,就是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的那一刻。”
黑澤銀的鏡片放光,遮住了他的表情。
灰原還想要問什麽,可對方卻是上前了一步,往前方隱隱約約的燈光出處走去。
“走吧,診所已經到站了,去找博士吧,我們兩個一直在這裡嘰嘰歪歪一些無意義的話題也無所謂不是嗎。”黑澤銀偏過頭來,露齒一笑,“有些事情,小孩子的話,只要乖乖當一個觀眾看長輩表演就可以了喲。”
“我不是小孩子。”灰原蹙眉,用一種認真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嗨嗨,小哀你不是小孩子是小大人喲……”黑澤銀調侃一笑,語氣裡充滿了戲謔調笑。
灰原這會兒不說話了。
反正黑澤銀在某方面,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
她的腦電波和這家夥是永遠不可能在同一條線上的,還不如歇歇呢。
所以,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夠保持沉默,默不作聲跟上去罷了。
只是在這途徑之中,黑澤銀掉頭回身詢問她的話語卻不由得讓她微微一愣。
“話說回來,小哀,這個星期天要一起和我去電視台逛一逛嗎?血腥瑪麗貌似對你很感興趣喲。”
“……”灰原哀,“不了,我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