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山屯,挹婁看到屯子中央,站著黑壓壓的人。 一杆白色的、有五個紅點的戰旗,迎風獵獵地飄著。
挹婁心想,好威武啊!
闊力這個網吧犢子,它調理挹婁——把挹婁從他家門口放進去了。
挹婁從完達(階梯)空兒裡掉了下去,虧得挹婁機靈,身子落下去,兩隻手把住了完達的橫梁,身子就那麽吊在半空。
屋裡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挹婁嚇了一跳,挹婁額呢及禮芝問道,“婁兒,你這是幹啥呀?”
挹婁說,“額呢,有現成的肉沒有?”
“啥肉啊?”他額呢問。
“啥肉都行,解餓就行。”挹婁說著,兩個胳膊往上緊,胳膊肘拐到橫梁上,身子就攀上了橫梁,緊跟著,一條腿就跨在了橫梁上,小皮鼓扭上去,就坐在橫梁上。
屋裡的艮莉和軟風看著挹婁這個樣子,先是嚇了一跳,而後,看著覺得挺有意思,禁不住“咯咯”地笑起來,笑得挹婁很不好意思。
及禮芝從早晨吃的麅子肉裡撿了兩塊肉,用一塊椵樹皮包好,走上兩階,遞給了挹婁。
挹婁說,“這麽點兒,夠三個人吃的嗎?”
“三,三個人?”他額呢問,“都誰呀?”
“一個剛生孩子的老娘們兒,和兩個這麽大的小孩子。”挹婁比劃著說。
他額呢犯疑了,“哪那麽個老娘們兒呀,還剛生孩子?”
挹婁說,“額呢,你就別問了,夠不夠吧?不夠,你就再給添點兒。”
及禮芝說,“那恐怕是不夠,聽說,生孩子的老娘們兒,可能吃了。再說還有兩個孩子呢。”
及禮芝說完,就退下去。這回索性把一個麅子大腿拿了過來,“這回恐怕夠了。”
及禮芝又遞了過來,挹婁接住,翻轉身,就衝門外喊,“闊力!你個怎種草的,把我攫回去!”
闊力真是跟挹婁叫上勁了——挹婁的頭剛剛探出門外,闊力就飛了過來,兩隻巨爪探進門裡,一下子把挹婁拖了出去,到門邊的時候,挹婁不蜷起來腿,小腿就得碰在門邊子上。
挹婁罵闊力,“鹹逅兒的(肅慎罵人話)闊力!”
闊力“噶”地叫一聲,意思恐怕是,“不管怎地吧,我給你攫出來了。”
挹婁回的時候比來的時候重——懷裡抱著十多斤的肉呢——因此闊力飛起來就比來的時候費力氣,“啪啪”地拍動著翅膀,時不時低下頭看看挹婁,心裡想,丁苟兒的(肅慎髒話、口頭語),主人拿的啥,重這些?
挹婁知道闊力費勁了,他仰起頭看著闊力說,“我要知道這樣,就再拿一個麅子大腿了,累死你,丁苟兒的!誰讓你調理我來的。”
闊力“噶”地回一聲,這一聲含有罵話的內容。
費勁是費點勁,但也很快就飛過了“大禿頂”。
又飛了一段路,下邊都越過了看馬看朗·胡路起亞伢的亞大罕了,闊力才旋過來,對準洞口緩緩地降落,到洞口前邊的空地上,把挹婁小心地放下了。
然後,它飛進了洞裡——在這裡,它可不敢開玩笑,稍有不慎,它或者是挹婁就有可能受到傷害。
挹婁站了起來,億攬匣子一下就撲了上來,叼住挹婁的衣衫,就開始左右甩頭,那意思“我非得把你的衣衫撕碎了不可”!
挹婁不明白它這是幹啥,就問奇拔和克羅地他倆。
他倆說,“你走後,億攬匣子鬧的,看什麽都不順眼,
掄風掃地的,好懸沒把石洞攪塌了!” 挹婁知道說得誇張些,但億攬匣子那個鬧人的樣,他能想見得到,它這是嗔著挹婁被闊力攫走,沒帶著它了。
挹婁去懷裡撕下一塊肉,給了億攬匣子——你說億攬匣子氣性多大,面對肉,它竟然一別嘴巴,把頭扭向一邊!
挹婁隻好把億攬匣子的頭摟在了懷裡,好好安慰了一下。
這下管用,億攬匣子一下子把剛才給它的那塊肉扯了過去,放下了攀挹婁的爪子,伏在地上,用心地吃起來。
挹婁問奇拔,“烏日啟力牙沒出來?”
奇拔搖頭。
“沒出來,他在哪兒呢?”挹婁叨念著,就趕快走進了洞裡,奇拔跟在後邊。
走進第四個穴居洞裡,挹婁看到那個女人又抱著一個鮮啦啦的孩子,一邊一個,在那裡喂奶呢。
挹婁納悶兒,“你在哪兒又整一個?”
女人說,“你走之後生的。”
挹婁倒抽了一口氣,“還能不能再生了?”
“誰知道了……你拿來肉了?我聞到肉味兒!”女人說。一提到肉,她很興奮。沃沮人以農耕為主,輕易不打獵,也就吃不到肉。
挹婁把懷裡的麅子腿,和另外一塊肉,遞給了女人。
女人一把奪過去,“亢吃”就是一口,大吃大嚼起來。
她懷裡吃奶的孩子,左邊的那一個,一時放松了警惕,嘴上滑脫了****,大哭起來,女人用肘關節夾住那個滑脫的孩子,往上送一送,那孩子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機會,一口就叼住****,在女人的胸前吊著,用力地吮吸起來,女人則隻用胳膊肘尖兒抵住孩子的腰部。
問題是,除了胸前掛著的兩個吃奶的,還有兩個孩子在她的膝前,攀著她,去奪她手裡的肉,她還得應付著他們。
面前這個“奪食”的混亂場面,使挹婁和奇拔都看不出個數來,就看到一團肉在掙肉。
這時,烏日啟力牙回來了,挹婁問他幹啥去了,他說,“我捋著這股道走到頭,你倆猜,我走到哪兒了?”
挹婁說,“走到咱家後院了。”
烏日啟力牙吃驚地問道,“對呀,你怎知道的呢?”
“我從天上看到的。”挹婁自自豪豪地說。
奇拔就當烏日啟力牙學了挹婁讓闊力攫著回了一趟家的事。
烏日啟力牙越過挹婁的肩膀,看那女人。
奇拔也去看。
女人邊吃邊問,“你們都是挹婁人?”
奇拔和烏日啟力牙相對看看。奇拔不明白女人問的意思,可烏日啟力牙知道,他含混地答道,“是是,是,我們都是挹婁人。”
女人嘴裡一邊嚼著肉一邊說,“挹婁好,你們挹婁不是野人,比肅慎人好!”
說他們是肅慎還是挹婁都無所謂,關鍵說他們不是野人,就比什麽都好。挹婁和他的另外兩個小夥伴,聽女人這麽說他們,心裡都甜滋滋的。
挹婁問,“你要覺著我們好,就和我們一頭(一夥)吧?”
“幹啥?”女人問道,“給你當媳婦呀?”
“當、當媳婦?”挹婁好生疑惑,“你都多大了,還給我當媳婦?”
“你嫌大了?”女人說,“那我這還有倆小的,後生這個,也是個閨女。”
啊!挹婁在心裡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兩個吊在她媽胸前吮奶的、滿身是褶子、紅搭啦鮮的、比耗子大不多少的孩子,要給我當媳婦?你省省吧!
挹婁馬上拒絕,“我不不不不不要!我家裡都有兩個了,你的這兩個小子誰要,我送出一個。”
女人笑了,“你們挹婁人真大方!媳婦是好送的嗎?”
正在這時,就聽到洞口那邊克羅地一聲大叫。
“不好!”挹婁說完,趕緊和烏日啟力牙、奇拔衝出了穴居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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