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投射進來一縷月光。　　艮虢佐夫婦裹著被子坐了起來。

　　艮虢佐想說什麽，冉莉朗用身子撞了他一下，他就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冉莉朗把被子好好地圍了圍，似乎歎了一口氣，說道，“那不是說得出口的話……”

　　“啥話說不出口?”艮朗問，她說話的聲調，一點兒沒減小。

　　“你們是不是故意讓我們納悶兒?”艮莉問。聲討的口氣很是濃重。

　　“你們當額呢和阿米的可倒好，難為你們的女兒！”艮冉也是寸步不讓，句句往骨頭上咬。

　　艮虢佐也嚴一點兒捂上被子，掃視一眼他的女兒，悠悠地說，“相信你額呢的話，這不是用人教的事情，慢慢的，你們自然就明白了。你們的額呢和我，也沒用人教，不照樣生出你們來?”

　　“那我問你們，”艮莉說，“這種事，是男的先明白，還是女的先明白?”

　　艮虢佐和冉莉朗相互看看，冉莉朗問道，“是男的先明白，是不是她阿米?”

　　艮虢佐連忙點頭，說，“是是，是。男的先明白。男的明白了，就趴耳朵告訴女的，兩人就都明白了。”

　　“對對，”冉莉朗說，“我和你阿米，就是你阿米先明白的，他告訴了我，我們就那啥了……”

　　“那啥了?”三個女兒同時問。

　　“哎呀，你們就別問了，”冉莉朗被女兒們問的不好意思了，“到時候，你們就明白了。水到渠成的事。”

　　艮莉說，“反正是他們男的先明白，他們明白了，再說吧。”

　　艮冉看了看捂著被子的艮虢佐和冉莉朗，問道，“你們那麽嚴的捂著被子幹啥?”

　　“冷呢。”艮虢佐說。

　　“冷?”艮朗說，“我再添點柴。”

　　“啊不用了！”冉莉朗說。

　　三個女兒一齊納悶兒，說冷，添柴又不讓，真是怪事！

　　山南的艮家在折騰，山北山洞裡，挹婁他們也在折騰。小哥仨討論起鐵來，暢想著有了鐵之後，他們都乾些啥。

　　沒去穢城前，挹婁和張廣才，甚至包括嘎嘎谷，他們不會對鐵這麽感興趣，他們搞到了凝脂藥包，一下子挑動了他們的哪根神經，使他們對新鮮事物充滿了渴望，一旦沾邊，就無法放下。

　　說著說著，就感到很悶很熱，

　　張廣才從草墊子上挺坐起來，“好熱呀！”

　　挹婁隨之坐起來，他問張廣才，“阿洪，你想不想涼快涼快?”

　　“當然想了，你說到洞口去?”張廣才問。

　　“不是，”挹婁說，然後他站起來，把著張廣才的肩頭往起提張廣才，“走，我有個去處，保證讓你從心裡往外了涼爽！”

　　“還有這樣的地方?”張廣才說著，就站了起來。

　　嘎嘎谷也熱，也跟著挹婁和張廣才兩人，從草墊子上爬起來，一起走出洞外。

　　挹婁帶著張廣才和嘎嘎谷往水井房裡走去。

　　還沒等到達洞口，就有一股森森的涼氣襲來。

　　張廣才不由地感歎，“真爽氣啊！”

　　“還有比這更爽氣的呢。”挹婁說完，就領著張廣才和嘎嘎谷兩人走進了水井房裡。

　　傍晚時，來這裡洗麅子肉，張廣才和嘎嘎谷也來了，那時沒覺得這麽爽，現在不知為什麽，覺得神情為之一振。

　　可能是環境對比的結果。

　　挹婁走向屋裡的水井旁，他脫去衣、褲，“這裡才是更爽的呢！”說完，就一頭扎進井裡。

　　張廣才一看，知道挹婁指的是什麽了，也脫衣、褲。

　　嘎嘎谷有些要阻止張廣才，他說，“阿洪(大哥)，這裡可是井啊，都不像潭。”

　　嘎嘎谷在穢城王宮的龍潭裡看到挹婁征服那條孽龍的樣子，可是，那畢竟是一個有的施展空間的潭啊，這裡是井，真要有一條龍那麽粗的生物，不用爭鬥，就在它逃竄的過程中，那麽一帶，就可以把你們倆擠壞了。更何況，只是聽說你阿洪也像窩拉客(二哥)一樣“水莫湮沾”，可是沒看到過，不知能會是什麽樣。

　　張廣才衝嘎嘎谷笑了笑，“放心吧億攬匣子(三弟)。我會沒事的。”說完，他倒背著臉，往後一仰，“咕咚”一聲折進了井裡。

　　張光才進到井裡，向挹婁形容的那樣“從心裡往外了涼爽”。

　　井口比較促狹，到了裡邊就開闊了許多。

　　哪裡能透進光來，使得下邊看上去很是清純、碧透，像進入龍宮裡。挹婁倚在一個角落裡，藏著自己。張廣才看到了他，一蹬腿向他遊去。

　　兩人合到一處。

　　挹婁閃開身子，張廣才看到， 在他身後，有一個小月亮門，裡邊泛著藍哇哇的光。張廣才用手指了指裡邊，挹婁點點頭，就率先向月亮門裡遊去。

　　裡邊是一個狹長的所在，四壁開鑿得較為粗糙。張廣才心裡想，這個井一般是人開鑿的，誰呢?看這局勢，當初不是為了鑿井找水，更像是開鑿出一條逃生的路徑，後來進水了，就變成了水井，那麽，這些水是從哪裡來的呢?

　　剛入水的時候，有些涼，甚至有一種透徹骨髓的涼意。可是，遊了一會兒，就感到這裡的水有一種親切的暖意了，越沿著糙洞往前遊，越感到自在起來。

　　糙洞一度大斜坡往下走，走了兩、三裡的樣子，又揚了起來，又一路向上，整個形成一個“V”彎——這是何故?它怎麽需要鑿成這樣一個形狀?

　　張廣才想一想，他頓有所悟:往下走的時候，是隨著山形、沿著山的坡度往下走;那為什麽又一路往上呢?難道又攀上一座山峰?大禿頂子山，就這一座山峰啊，沒看到還有另一座山峰，它這一路向上，能上到哪兒java:去呢?

　　張廣才就這麽在自己心裡想著，他沒辦法和遊在他前邊的挹婁交流。

　　挹婁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他也隻好跟在後邊遊去。

　　往上遊了一會兒，就感到越來越亮了，似乎要遊出去。挹婁回過頭來看了張廣才一眼，張廣才用手指向上邊指指，意思是，遊，遊上去！看看到底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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