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婁來到軟風跟前,他說,“你怎麽來了?” 並向她伸出手,要去扯軟風的手,
軟風身後又出現一隻手,挹婁一看,是艮莉,就又向她伸出手去,他想一手扯一人。
可是,他的手伸到半途,暗影裡又出現了一隻手,他看去,是和艮莉一樣的面容。這麽一來,他就搞不清軟風之後伸過來的那隻手是誰的了,不知該扯哪隻手了。剛想把這三隻手放到一塊來扯,又出現了一隻手,一看,還是艮氏三姐妹的樣子,他徹底糊塗了,搞不清誰是誰了。
“老公,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艮莉呀。”一個說。
說完,三姐妹相對看著,嘻嘻笑著。
“你……”挹婁有些懵,“不是……”
挹婁心想,要是艮莉,不會跟他這樣說話,但也不一定。就這麽幾天,他還無法搞清誰的脾氣秉性。艮莉,他也沒和她過密接觸。
“那我是誰?”自稱是艮莉的,咄咄逼住挹婁。
挹婁倒退一步,那個艮莉逼近一步。
挹婁靈機一動,他衝下邊的張廣才和嘎嘎谷喊,“阿洪、億攬訥烏,你們的額依根哈哈(妻子對丈夫的稱呼)找你們來了!”
眼前這個艮莉立即羞成一個大紅臉,把身子影在別人身後。
這時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挹婁定睛看去,見暗影裡還有綺妍和庫麗。
綺妍站出來,說,“你們一個小丫頭,還想鬥我兄弟?”
挹婁雙手胸前一抱,“哼”了一聲,很傲氣的樣子
張廣才和嘎嘎谷正在卸車,聽挹婁這一聲叫,仰起頭來,往洞口這邊看,在洞口的陽光下,只有軟風和艮氏三姐妹中的一個,那兩個都在陰影裡,下邊的人,是看不到的。
挹婁這時才確定,和軟風並排站在一起的,才是艮莉。那兩個,一個是艮朗,一個是艮冉。
一般,扮演艮莉的,是艮朗。那小丫頭歘尖賣快,精靈古怪,專門想著捉弄人。
挹婁擠在軟風和艮莉中間,面對著艮朗,湊近她,“小蹄子,擱著你的!”
挹婁說完這句話,把身子轉過來,一隻手一個,抓住了軟風和艮莉的一隻手。
艮朗湊了過來,附在挹婁耳邊,“二姐夫,你剛才說的啥?”
挹婁轉過臉,對她說,“大馬牙,好吃不好拿!”
艮朗生活在穢城,沒聽誰這麽說過,她還是問。挹婁又重複一次,艮朗知道挹婁是在戲謔她,就照著挹婁的肩頭,肉響地打一下。
軟風和艮莉同時轉回頭去,怒視艮朗,不約而同地說,“你打誰!”
“哎吆吆,相著了!”綺妍誇張地說,然後,把艮朗藏在了身後,“艮朗啊,咱可不敢啊,她們是兩個呀,好漢不吃眼前虧。”
大家跟著笑起來。
軟風的腋下始終夾著一個包袱,這時,她想起了什麽,蹲下身子,把那個包袱放在自己的腿上,解開了包袱,從中拿出了一方黃布,她把布的一角遞給了艮莉,自己抻開一角,就把那方黃布抖落開了,在挹婁的眼前,赫然出現了繡有七星圖案的旗幟,挹婁眼前一亮:“我們挹婁的旗!”
挹婁一把扯過那面旗,兩隻胳膊撐著,向山下的小夥伴們展現那面七星杏黃旗,大喊著,“咱們的挹婁旗!”
小夥伴們看到了,歡呼起來,一邊歡呼,一邊向山洞口跑了過來。
……挹婁的七星大旗,在山洞口一棵樹的樹尖上,獵獵地飄著。
挹婁、張廣才、嘎嘎谷,
以及奇拔、克羅地、久休、烏日啟力牙這幾個昔日的玩伴,仰頭看著迎風招展的杏黃旗,都是一臉肅嚴,仿佛,他們一下子長大了。 挹婁轉過頭去,對軟風和艮莉說,“再做幾面一樣的旗。”
艮莉問,“做那麽多幹啥?洞口有一面不就夠了?”
“婦道人家,”挹婁斥責艮莉,“我們能總守在洞裡?”
“你們不守在洞裡,還幹啥去?”艮莉問。
別看挹婁斥她“婦道人家”,她倒是挺高興,挹婁這麽說話,更爺們兒了。
“旗打出去了,難免旗大招風,四處樹敵,也就難免南征北戰,東征西討,就這一面旗幟那裡能夠?再做幾面旗幟。”挹婁解釋道。
艮莉驚奇地看挹婁,心裡想著,這是她小丈夫說的話嗎?這分明如季步璐那樣大漢子說的話。
說完了這句話,琢磨琢磨,挹婁也好生奇怪:自己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今次怎麽說出這樣一番話?
——有來歷的人,往往會出現這類狀況:冥冥中,有一個遊離於自己的靈魂,時不時地出來替自己說話。因為有些話,不說在當下,不足以連接自己的行為,會讓人感到,你的言和行之間有斷檔的空隙。
軟風行了一個萬福禮,“是,陛下!”
——周圍有許多人,誰也沒有認為軟風這句話有什麽不妥。
“那麽,”挹婁板板身子,說道,“就開始吧。”
“扎!”張廣才、嘎嘎谷他們一起答道。
——挹婁說什麽“開始”了?他不知道;張廣才一眾“扎”什麽?他們沒誰搞得清。
反正,接下去,挹婁領著張廣才、嘎嘎谷他們,開始把拿來的野豬油分解成小塊,放在長形鍋裡,準備煉野豬油。
分解中,有一塊野豬油可能是前天或者是大前天拿回來的, 壞了,發出一股刺鼻的臭味兒,被挹婁揀出來,甩手扔到洞外。
張廣才說,“一會兒把它投在火裡,燒了,省著臭哄哄的招蒼蠅。”
說歸說,大家都忙著,誰也沒有倒出手來,去把那塊野豬油揀回來。
也是剛剛生起火來,還沒燒旺,要把那條子腐爛的野豬油投進火裡,一時燒不起來,還弄得滿洞的臭味兒,就沒人去管它。
那塊腐爛的野豬油果然“奇效”,被丟在洞口旁不一會兒,就招來碩大的、綠色發亮的蒼蠅。
東北的山林裡,一般沒蒼蠅,有,就奇大。而且,飛起來“嚶嚶”地叫著,挺大陣仗的。它們這一聲響,引起了初沿的兩個孩子注意,也是洞裡點火,開始有煙,他們被嗆著了,就來到了洞口,看著“嚶嚶”飛舞的蒼蠅,感到挺有意思。
火弱柴濕,洞裡的煙越來越大,挹婁首先受不住了,他也來到洞口處躲煙,看到兩個小孩子,衝著飛舞的蒼蠅,一下一下往外吐著舌頭。
挹婁奇怪,他問兩個孩子,“你們那是幹什麽?”
兩個孩子一看是他,也不避諱,大的說,“抓蒼蠅。”
“抓、抓蒼蠅?!”挹婁更好奇,“你看誰那麽抓蒼蠅了?”
大孩子向洞裡一指,“那位姐姐。”
挹婁順著大孩子的手指看去。
但,一縷煙擋住了挹婁視線,不知他指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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