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婁和張廣才看去,只見到一排排滄桑的古樹。 除此,並沒有什麽。
古樹的上方,是天空,一片蒼茫。
挹婁和張廣才向公孫淵投去疑惑的目光:你讓我們看什麽?
公孫淵向那一排排古樹一蕩手,說,“走進去。”
挹婁和張廣才就移步走進了古樹林。
公孫淵隨後跟了進去。
古樹只是枝杈蠻橫,遮天蔽日,實際上,並沒有很多。大約四五排之後,前方就逐漸亮了,象走出了森林裡,“天亮了”。
再走出幾步,就是崖邊。
這時再看出去,可就有看頭兒了,只見一條浩浩湯湯的大河,從腳下蜿蜒而過,洶湧澎湃,不舍晝夜。
河的對岸,是跌宕起伏的原野,窮盡極目,一望無際。
公孫淵說,“這就是養育夫余族的那畢拉(松花江),它發源於果勒敏珊延阿林(長白山。果勒敏:長;珊延:白;阿林:山。)一路上,蜿蜒曲折,流向夫余,就是它,帶來豐沛的水源,灌溉夫余千裡沃野,萬畝良田,使夫余成為北疆最為富庶的地方。這也是夫余強盛的原因,是中原的漢王朝都不敢小覷的原因。
挹婁和張廣才一手把著一株崖邊的小樹,探著身子,往下看看。只見這崖壁,陡峭如刀劈斧剁,有很大的反傾角。
這樣的傾角,上,不好上;下,不好下。
“所以,”公孫淵看出挹婁和張廣才二人對此的驚懼之情,“我姥爺在他王宮的西面,就是這裡,從來不設防,誰也爬不上來,誰也下不去。想當年有幾千兵士從這裡來攻,我姥爺在這古樹林裡設一小桌,他邊喝著酒,邊等著攻城的敵兵。據說,攻城的敵兵都聞著酒香味兒了,就是沒有攻上城來。後來,不得不丟在崖下幾百具屍體悻悻而歸。”
——這很可能是一個驚心動魄的戰事,可是,和剛才話題也不沾邊兒呀?剛才說啥了的?一下子讓他給岔到這裡了。
當時,張廣才想的頭都有些疼了,就是沒想起來。過後很長時間,他才想起來。本來有機會問,他沒問。
張廣才心想,公孫淵就是不好回答他,才把話題岔開的,不說也就算了,他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去吧,你說我比你狠,我就比你狠了?善惡自在人心,豈容自我表白?
這時,傳來一個人叫公孫淵的聲音,“上公子!上公子!”
一聽公鴨嗓就知道是一個太監在叫他。
公孫淵一怔,自語道,“這大清早的,這麽喊叫,是何故?”
他就應聲。
一個太監闖進古樹林,見到公孫淵,打千稟道,“大王讓你趕緊準備一下,和他同往遼東郡!”
公孫淵倒抽了一口冷氣,急問那個太監,“他說他也去嗎?”
“是,大王也去!”太監說。
“遼東是不來人了?”公孫淵問。
“是,”太監答道,“八百裡加急,傳過來的文書,大王看後,就叫通知你。”
“我姥爺說帶軍隊沒?”公孫淵又問。
“沒有,他隻帶一隊王宮禁衛。”
“壞了,我家出事,”公孫淵轉而對挹婁和張廣才說,“才兄、那翁?巴爾君,我得走了。我姥爺也去,並且,不帶軍隊,說明是我的家事。我家什麽事?無外乎是我父親的身體出了什麽差,涉及到太守之位的傳續問題,不然,不能這麽急地喚我回去,還讓我姥爺也去。你們倆在這等我,畢竟如何,我讓我姥爺學給你們。
你們是回家,還是直接去甑峰嶺再行定奪。我想,我姥爺會把一切安排妥當的。再會再會!” 挹婁和張廣才拱手相送。張廣才還寬慰他,“吉人自有天相,勿急勿急。”
公孫淵回禮,然後匆匆忙忙地和那個小太監就走了。走得匆忙,把一隻鞋子都踩脫了,他也不要了那隻鞋,就那麽光著一隻腳走了。
公孫淵其實挺煩人的,他的許多作為,挹婁和張廣才兩人都不認同;可是要是他不在了、至少不在這宮殿裡,他倆感到像在攀峭壁,有人把腳下的梯子撤掉了似的,心中空空的。
“阿洪,”挹婁問張廣才,“咱還在這裡等他嗎?”
張廣才沒作聲。
他也在考慮,等還是不等。
挹婁說,“真要是像他說的,他父親要是死了,他不得在遼東郡守孝啊,他還能回來了嗎?咱在這裡等個啥勁兒啊?”
張廣才想了想,說,“等。等的時候,咱到穢城裡轉轉,多多了解一下夫余,看看他們是……訥烏,唐十說你的話,你信嗎?”
挹婁有些緊張,但他隨後一笑。說,“阿洪,你信嗎?”
“我信。”張廣才堅定地說,“我感到你不是凡人。熊是誰都能騎的嗎?虎是誰都能駕馭得了的嗎?噶啦精把你吞到它的肚子裡,你卻躺在裡邊睡大覺,這時一般凡人能辦到的嗎?你相信你不是凡人,你是王,是肅慎之王!”
“行,我信!我是肅慎之王!”挹婁象表決心似的說。
張廣才提出當王的目標了,他領誓,“你要建一個肅慎國!”
“我要建肅慎國!”挹婁應誓。
張廣才說,“你要奪回屬於你們肅慎的東西!”
“我要奪回……”挹婁有點兒賴賴巴巴地問,“我們肅慎有啥東西啊?”。
張廣才問,“樹鹽,樹鹽是不是你們的?”
“是!是我們的!”挹婁大著聲答道,“那個聖水泉,也是我們的!”
“這不結了,”張廣才兩掌一拍, 說,“是你們的,就奪回來!”
挹婁有些難為了,“可是,就我們倆?”
“我們倆啥呀?咱們要打夫余,你阿米能不能幫你?”
“那是能,肯定能。我阿米還會射箭,老虎和熊,甚至連猞猁都怕他。”挹婁一提起他阿米,老展揚了!
“我姥爺,”張廣才說,“我姥爺也能幫咱們。”
“可是,”挹婁有些難為地說,“姥爺歲數太大了,再說,他也不會使槍弄劍啊。”
張廣才說,“別看不會使槍弄劍,但是,要建國就得征戰吧?要征戰,哪能不受傷的?受了傷,就得有人救治吧?誰救治?不正好是姥爺嗎?”
挹婁點頭說,“嗯,行。那還就得是姥爺呢。可是,人還是太少了點兒。”
“人?有啊。”張廣才掰著指頭數著,“奇拔、克羅地、久休、烏日啟力牙這幾個小哥們兒能不能幫咱?”
挹婁說,“能,那是能。咱要回去再給他們幾個……你那還有幾個珍珠?”
張廣才一揮手,說,“你先別說珍珠的事,想想,還能有誰?”
“還有誰?”挹婁說,“咱這跟前的,沒誰了?”
張廣才的眼睛嘰裡咕嚕一個勁兒地轉,費盡腦筋地想著,說,“我覺得還有個人,他能幫咱們。”
“誰呢?”挹婁問。在他的印象中,就這麽幾個人,再沒誰了。
張廣才突然一擊掌,“怎麽把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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