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婁一凜,張開雙臂大叫著,“闊力!” 誰也沒看到那是什麽,就看到一個紅蛋。
而挹婁就能看出是闊力。
誰也猜不出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真是闊力。
它從高空中奔向挹婁時,沒有展開翅膀,從它正面看去,就是個“蛋”。當它在近空,要盤旋下落時,它展開它那巨大的翅膀,人們才認同挹婁的判定。
闊力在挹婁的頭上打了一個旋,落在挹婁張開的胳臂上,奇怪的是,它照著挹婁肩頭的三角肌,啄了一口!
闊力瘋了嗎?它竟然啄它的主人!
“不是我呀!”挹婁捂著闊力啄的那一處,抽著涼氣,衝闊力喊道,“我也不知他怎把我們整到這兒的!”
挹婁話裡的“他”,指的是唐十,他說意思是,他也沒想到唐十會用那種辦法,把他們一忽兒搬運到奇鵠立這裡。所以,就沒有來得及帶上闊力。那麽,闊力啄他一口,是嫌他平白無故地將它甩了?這樣說來,闊力趕上一個人了,我們理解,人才能有這種思維。
挹婁湊近闊力,撫摸它脖子上的羽毛,向它道歉,“總是我的不對。我下次不了,下次一定帶上你!別哭了”
什麽?!闊力哭了?
聽說過牛、馬、狗能哭,還沒聽說禽類能哭呢!
闊力真的哭了,它的大眼睛,聚集了一汪淚水。
挹婁要去給它拂淚,它把頭別到一邊去,拒絕了挹婁的安慰。身邊的人看到,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張廣才走上前去,說,“訥烏,我看看,闊力把你啄的怎麽樣?”
挹婁把肩頭拐給了他,張廣才看去,說,“哎呀,啄了一個大紫豆子!”
“沒事兒,不怎疼。”挹婁說。但,不經意中碰到了那一塊,疼得他“嘶啦嘶啦”直抽氣。
花玉喬走了過來,看了看,把手探向他的腰間,從眾多葫蘆裡,選了一個葫蘆,拔開了葫蘆塞子,倒在他手指肚上一滴粘稠的液體,塗抹在挹婁肩上被闊力啄成的“紫豆子”上。他把那液體抹上去,但,手指肚並未離開,而是輕輕地按上去,左轉三圈右轉三圈,又“噗”地吹上一口氣,說,“沒事了。不過,”花玉喬又轉而對闊力說,“以後可不能這麽下死口了,你可以大叫三聲,以泄私憤,不能對你主人下口,聽到沒?”
闊力“噶”地叫了一聲。
闊力想是能聽懂花玉喬的話。在家裡,除了沒有機會,有機會,花玉喬就象和他的另一個外孫講話一樣,和闊力說話。
張廣才的“娘”花慧說,說不上那一天,闊力得被你教會說話了,到時,叫你一聲姥爺,你可別嚇一跳。
闊力能不能說話,是另外一回事,闊力能聽懂花玉喬的話,可倒是真有可能,花玉喬和闊力說之後,闊力回應般地叫一聲嘛。
闊力最終和挹婁達成了和解。挹婁總伸著胳膊,馱不動闊力,就讓闊力站在後鞍鞽上。挹婁坐的馬鞍,是大人坐的馬鞍,挹婁在往前擠一擠,後邊留出很大一塊地方,闊力站在那裡從從容容,寬寬綽綽的。
大家就算,從唐十把他們搬運到奇鵠立城下的時候,到現在,不過三個多時辰,闊力用三個多時辰就飛了人們用兩天才能走到的路程?闊力也飛得太快了,真真叫飛呀!另外,闊力是怎麽知道他們會到這裡的呢?它真是靈禽呀!
大家正說著,闊力“噶”地叫了一聲,展翅騰空而起,大家說,闊力哈麽央兒(無緣無故)的,
這是幹啥去了?就一同往天上望去,只見闊力凌空抓住一隻什麽鳥,斜刺刺地劈落下來,把那隻鳥按在路邊的草叢裡,上去就啄了兩口,可是它馬上又放棄了,象那隻鳥的肉,非常不中它的口似的,不再去啄食了,立刻又飛回了挹婁的後鞍鞽上。 大家就議論闊力為何如此這樣做,一致認為說是沒中它的口,唯有姥爺撚著胡須笑著說,“闊力不能選錯的,那隻鳥很中它的口呢。”
公孫淵說,“中它的口,它為什麽隻啄兩口就放棄了?”
“它怕又把它丟下了,”花玉喬說,“要不信,你們看,一會兒他還得回去啄那隻鳥。”
象應花玉喬的話,闊力真的展翅飛回到那隻鳥跟前,啄食兩口後,就叼著那隻鳥落回到挹婁的後鞍鞽上,在空出的馬鞍上,啄食起那隻鳥。
大家哈哈大笑。是笑姥爺猜得真對,闊力那小心眼兒,最終沒逃出姥爺的眼裡。
挹婁開始有點兒嫌棄,後來,就無所謂了,他說,“就讓闊力吃吧,它可是太餓了,又怕咱們說不上那一下,一忽兒又沒了。”
大家都讚成挹婁的分析。
闊力在挹婁皮鼓後邊啄食著那隻鳥,連毛帶血的弄了半個馬鞍,大家都說,闊力可是把你的馬鞍都整埋汰(髒)了。挹婁回頭瞅瞅,說,“沒事兒,到會兒(等一會兒)再擦。”
大家一致說,沒見過誰這麽好性的。
挹婁聽大家誇他,晃著個小脖頸,美滋滋的。
他們走出城十多裡路的時候,忽然,唐十出現在面前。
大家一凜,只見唐十一身打鬥過的痕跡,他的一條腿有點瘸。
唐十走到挹婁馬前,向挹婁做了一個揖,說,“真人,請你們不要帶走沃沮王其力哈撒蘇。”
公孫淵在一旁炸了,“帶走誰,不帶走誰,用不著你來管!”
唐十冷冷地說,“他也沒招你沒惹你,你平白帶走他怎地?”
“啊哈,”公孫淵變了動靜,“你是來叫陣的不成?”
張廣才出手製止了兩人,“唐大師,你不知道,那個偷搶我兄弟珍珠的圖山布什戶,其力哈撒蘇明明知道,他就是不說,我們也是無奈,才帶走了他,一俟找到那廝,我們自然就放了其力哈撒蘇。”
“這樣,”唐十向挹婁拱手道,“真人,我向你作保證,我來找那個大胡子圖山布什戶,找到他,我把他押到你馬前,全憑你發落。把其力哈撒蘇放了吧,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呐。”
公孫淵在一旁嗤之以鼻。
挹婁想一想,轉頭對公孫淵說, “哥們兒,聽我的,將其力哈撒蘇放了。”
公孫淵沒想到挹婁能對他這麽說話,很不是心思,但又無詞反駁,就酸溜溜地說,“你真人都發話了,誰敢不聽?”
接下去,他就命令狗加啟力土放人。
其實他巴不得找個什麽由頭放了其力哈撒蘇,帶著他回夫余,姥爺得埋怨他幼稚;帶著他回遼東郡,父親得說他荒唐。
走出奇鵠立,他甚至都想假裝沒看住,就讓他跑了。但,想什麽法兒,也沒想到挹婁這麽和他說話,讓自己聽他的。
挹婁以後是不是真人,唐十開始一說,他到挺在意的,後來,逐漸就淡化了,還是一如既往,把挹婁當做一個奇異的小哥們兒。但他沒想到這個小哥們兒會對他下命令,他有點兒接受不了。可是又沒什麽說的。
其力哈撒蘇被放了。
唐十向挹婁告辭。挹婁說,“你送回其力哈撒蘇之後,就去找我們?”
唐十瞟了一眼公孫淵說,“不了。我的腿被我師弟打傷了,我要將養一段時間。”
“那你……”挹婁欲言又止。
唐十知道他想說什麽——你不說保我成就大業嗎?你怎麽不跟我去了?
唐十說,“這樣,真人,以後你需要我的時候,你就說‘喃瑪尼齊力嘍’,我就能出現在你的面前。”
挹婁無奈地說,“好吧……”
挹婁話一出口,唐十和其力哈撒蘇轉瞬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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