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算一下,六個字的咒語,有多少種配比? 張廣才是不知道,就躺在那裡,一次次地顛過來倒過去那麽配比著,說著。
——他這還不是那種進行科學劃的排列、組合,就那麽想到哪兒,說到哪兒,上哪兒能說得準了?
張廣才躺在炕上,頭上蒙著一件衣衫,那麽一句一句說著,他姥爺,他小姥,他媳婦艮冉,都覺得他怪怪的。都試圖勸勸他,可是沒有太大的效果。他小姥,以為他和妻子是新婚小兩口,艮冉勸勸他,會管用,就在旁邊作著手勢,讓她上前去。可是,他這個沒有一點接觸的小媳婦,加之年齡又小,上哪裡知道怎麽勸去?架著兩隻小手,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邊一個小新郎別人勸不動,那邊一個新娘子,也勸不好。
——吃晚飯的時候,軟風就鬧了起來,她吃吃飯,一口就咬了腮幫子,疼的大叫一聲,把滿口的肉,吐了一地。然後就一口接一口往出吐血水子——腮幫子咬得不輕。
可是,輕重的,是你自己吃飯不注意,咬的,你能怨到誰?下一口注意點就是了,她不,一甩劑子(不耐煩),不吃了。
你不吃就不吃,說明你還是不餓,你就消停地到一旁一呆著得了,可是不,她還叨了起咕(嘟囔)地罵起來。開始是罵自己,後來不指名的罵上了別人,最後,就罵上了挹婁,罵挹婁得瑟的給她拿那碗餃子幹啥?弄得她來到了這麽一個鬼地方!
挹婁本來挺上火,聽到軟風罵他,就想起來干涉。又想到,當著他阿米和額呢的面,他這樣做哪好?心裡想,她罵的話,他阿米和額呢未必能聽的明白,她罵累了,自然就不罵了,像在王宮裡的暖客閣一樣。
誰知道,軟風誤判了形勢,她以為,她這樣罵,別人都不吱聲,是怕她,就越加放肆起來,大起聲來,幾近到了破口大罵的程度了。
正在挹婁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他阿米起來了,他下了炕,到拐把子炕,一手撈起了軟風的腳脖子,將她倒著提起來,大巴掌摑起了她的小皮鼓,把孩子打得“哇”的一聲哭了,湊欄汗用肅慎語問,“你還罵不罵了?”
軟風趕緊告饒,“不了不了,爹地,再不敢了!”
——你說軟風從哪裡學來的肅慎語?她怎麽聽出她公爹詰問的話?
——可能是從湊欄汗說話的腔調,猜出她公公說話的內容?
公公湊欄汗也是,從哪裡學來的夫余語,就知道兒媳婦說的是告饒話?
湊欄汗扯著一條腿,把軟風扔到了被子上,氣咻咻地說,“孩子不能慣,慣來慣去就搗亂!”
說完,回到了他的炕上,躺了下去,不一會就響起了酒鼾聲。
屋裡,挹婁沒動,艮莉沒動,他額呢及禮芝也沒動。
第二天一大早,闊力從它崖壁上的巢穴裡飛了出來,進了挹婁的屋裡,挨著個地啄著被子,叫人起來。
叫到挹婁時,挹婁和它掙被子;艮莉時,她“哽哽”地推闊力。就叫到軟風的時候,“禿嚕”一下子起來,趕緊穿衣下炕,幫著挹婁的額呢及禮芝吹灶火,做早飯。
她公公迷迷蒙蒙在他身邊劃拉著找煙袋,她麻溜地拿過煙袋,裝滿一袋煙,遞給了她公公,再到火堆裡,夾了塊炭火,小心地放在公公的煙袋鍋裡,用那雙筷子,在炭火上按了按,到她公公把那袋煙吧嗒著了為止。
挹婁這邊安泰了,張廣才那邊還是陰雲密布。
屋裡的另外三個人都知道張廣才一宿未眠,
嘴裡也不知道叨咕個什麽,叨咕了一宿。 吃完了早飯,姥爺花玉喬實在忍不住了,他問張廣才說,“才子,你叨咕一宿,都叨咕些啥?”
張廣才說,“我在招呼唐十。”
花玉喬說,“招他幹啥?”
張廣才說,“姥爺你記著不,他把咱那麽老些人一下子從一座山搬到北沃沮王城奇鵠立城下?”
姥爺花玉喬點頭稱是。
“他要是把咱們從這裡搬到洛陽城下,咱不就能快些把十二山烏穴貞搞來了嗎?”張廣才一臉困頓地說,“一個來回也用不了兩天啊,”
姥爺花玉喬想了想,說,“可也是,那就招吧。”
“可是,”張廣才可憐巴巴地說,“我把他教給咱的咒語給忘了,記混了,怎叫也叫不對,我都叫一宿了。”
姥爺想了想,說,“不是‘喃瑪尼齊力嘍’嗎?”
姥爺話音剛落,“呼了”一下子,唐十就出現他們的屋裡。
張廣才大興,說,“唐大師!”
唐十向花玉喬拱手行禮,說,“姥爺,有何吩咐?”
張廣才下了地,扯住了唐十,恐怕他跑了似的,“你讓我好找!你去了哪裡?你怎麽不來找我們?把我們忘了不成?”
唐十轉過身來向張廣才拱手施禮,說,“哪能相忘?只是我那師弟,不依不饒,死纏爛打,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什麽事呀?師兄弟之間,還有不可解之事?”花玉喬說。
“那不是嘛,”唐十說,“咱們兵臨奇鵠立城,我不經意之中,毀了他女徒的容顏,他就對我不撒手了。”
“嗨,”花玉喬說,“什麽時候得空了,我看看,能不能幫她修複一下。也是,為女動心,就是一副玉顏,怎看得了一臉焦糊?”
“那敢情好了,可是我師弟容不得我說話,緊跟著我後邊追,追上就打。不容分說。”唐十無奈地說,“軍師,有何吩咐,快說,看我師弟追到這裡,一看是你們,那他就不會放過你們了。這不是給你們惹來麻煩了?”
有公孫淵的時候,公孫淵管張廣才一口一個“軍師”的,唐十也就隨著叫張廣才軍師。
張廣才說,“你能不能把我們送到雒陽?”
“雒陽?”唐十很是疑惑,“去雒陽幹什麽?”
“有事。”張廣才說,“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總之,你把我們四人、四馬一掛車送至雒陽,我們辦完了事,再叫你,把我們送回來,就完事了。”
唐十說,“哪四人?加上馬、車,都聚集在外邊,咱這就走。”
“好嘞!”張廣才痛快地答應一聲,飛快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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