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婁也哭嘰嘰地樣子，“妹兒呀，我真正經跟你說話了！”　　系盧奇卡立即一臉嚴肅，“你說你見過司馬懿是吧?”

　　“是。”

　　“在哪裡?”

　　“在洛陽。”

　　“洛陽是吧?幾時?”

　　“幾時?前不多時。”挹婁回憶著，“我們從穢城回來不幾天……”

　　系盧奇卡又抽了挹婁的大腿一下，“‘不多時’?你現在和我劃著一條獨木船過南大甸子，去紅河口?”

　　挹婁把他的腿遠些地離開系盧奇卡的手下，並把挽起的褲腿放了下來，然後才點頭，“嗯。”

　　“‘嗯’什麽‘嗯’！”系盧奇卡探著身子，還是抽在挹婁的大腿上，“你當去洛陽，象去穢城呢，幾天就到了?沒有兩年，你都到不了！”

　　挹婁頓悟道，“啊，你說這個呀，我們不是走著去的。”

　　“飛去的?”

　　“也不是飛，是一個神人，哎，你能認識呀，唐十，你們國王請來的國師——你該有所耳聞吧?”

　　“唐——十，唐十你也認識?那，”系盧奇卡刁刁地樣子，“唐十一你勢必也認識了?”

　　“唐十一呀，那個髒東西！我們攻打你們的王城奇鵠立，誤傷了他的女徒……”

　　“等等，等等，你們還攻打過我們的王城?”

　　“啊，把你們的國王，叫什麽來的……”

　　系盧奇卡和挹婁，一個問，一個講，就此說開去。

　　挹婁的大腿屢屢被系盧奇卡擊中，不過，不是先前的那種打法了，而是誇讚，和忍俊不禁地拍打，系盧奇卡則笑個不停……

　　說著說著，系盧奇卡對挹婁說，我有點兒累，躺一會兒?挹婁說，那你就躺在我腿上。系盧奇卡說行，還就你的腿軟和點兒，

　　系盧奇卡就躺在挹婁的腿上，“你講啊，真有意思！”

　　挹婁又給她講。

　　挹婁講，系盧奇卡就笑。到他講的時候，她不笑了，挹婁看去，系盧奇卡睡著了。她睡在他的腿上。

　　太陽高高地升起，輝耀著大地。

　　當系盧奇卡和挹婁從船上下來時，兩個人已手拉著手向一座紅色的大山跑去，那裡，什麽都是紅色的，金色的，鐵色的……

　　一股香味飄襲過來，系盧奇卡問挹婁，哥，什麽味道?挹婁說，你猜?系盧奇卡抽動了幾下鼻翼，興奮地說，“肉！肉的味道！”

　　——系盧奇卡自己把自己喊醒了。她睜開眼睛看著挹婁，“哥，肉在哪裡?！”

　　挹婁打開了一個假樹皮包，把裡邊包裹的野豬肉翻了出來，拿一塊肉排，遞給了系盧奇卡。

　　系盧奇卡大驚，“在哪裡搞到的?！”

　　挹婁說，“我家的。”

　　“你家的?你帶來的?怎麽還是熱的呢?”系盧奇卡已經忍不住，大吃大嚼起來。

　　挹婁笑了，“是闊力帶回來的。”

　　“闊、闊力?從你家?”

　　挹婁說，“其實，這裡離我家並不遠，闊力眨眼之時就回來了——你喊著要吃肉嗎?！”

　　系盧奇卡用滿手的油脂，指著自己，“我喊著要吃肉?”

　　挹婁美滋滋地點點頭。

　　“真丟人！”系盧奇卡極其幸福的樣子，“怎麽也不至於睡夢中喊著吃肉……這肉實在太香了！”

　　“香，你就吃吧，”挹婁看著系盧奇卡吃著香食，是一件非常愜意和專注的事，手都停止了劃槳。

　　系盧奇卡忽然想起來，“哥，

你吃了嗎?”　　“我不餓。”挹婁不是不餓，是闊力回去沒說明白，家裡就給拿來一人份兒的肉食，挹婁怕系盧奇卡不夠吃，等她吃完，要剩下了，他再吃。

　　“你不餓?奇怪，你怎不餓呢?”系盧奇卡說完，又想起了闊力，“闊力吃了嗎?”

　　“不知道。家裡來不及喂它的，”挹婁反倒勸說道，“你不用管它，它餓了，就會出去找食吃了。”

　　“不用管我。”闊力很清晰地說道。

　　系盧奇卡看一眼挹婁身後的闊力，歎息道，“有啥樣主人，就有啥樣牲口。”

　　“你是牲口。”闊力對系盧奇卡使用“牲口”這個詞來叫它，感到很不滿意。

　　系盧奇卡看它一眼，咧嘴一笑，又去啃肉，嘴裡咀嚼著胡亂說著，“那你，是什麽?你還是，人?我說的‘牲口’是相對人的。你別在意，我沒有……這肉真他娘的香！”

　　……挹婁他們這隻獨木舟，在廣袤的沼澤裡，蜿蜒著行進著。

　　忽然，系盧奇卡停止了咀嚼，眼睛看著挹婁****的上身，極其驚奇，“哥，你真不著蚊蟲啊！你身上一個包也沒有！”

　　挹婁就給系盧奇卡講起莫伊合瑝的事，講他“百蟲不侵，水莫湮沾”本事的由來。

　　系盧奇卡聽了之後，歡喜道，“那你要是被我們國王抓了，就是留下你的兩隻手，你也不會死！”

　　挹婁問為什麽， 系盧奇卡就講。

　　——他們沃沮國有一個刑罰，把犯人****著身子綁在林子裡的一棵樹上，不想讓這個人死，就把他的兩隻手綁住;想讓這個人死，就把他的兩隻手留出來。怎地呢?不留手的，任憑蚊蟲叮咬，蚊蟲落上去，吃飽了，就不願意走，仍是那麽落著，新的蚊蟲上不去;要留出兩隻手的，哪有蚊蟲叮咬，他就往哪兒劃拉，劃拉走一批，又來一批，這樣，這個人非得讓蚊蟲咬死不可。

　　挹婁聽後，激楞楞地打一個抖。

　　系盧奇卡嘻嘻笑，“你能‘百蟲不侵’，你還打抖?”

　　“我是替犯人。這比夫余的‘點天燈’更可怕。”

　　“我們也有點天燈，”系盧奇卡對此話題異常感興趣，“我還看見一回呢。你們都有什麽刑罰?”

　　挹婁說，“我們沒有刑罰。”

　　系盧奇卡補充道，“我不是說你們挹婁，我說你們肅慎有什麽刑罰?”

　　挹婁想了一下，回道，“肅慎也沒有。沒聽說誰受什麽罰。”

　　“沒有犯罪的嗎?”系盧奇卡很好奇地問。

　　挹婁搖搖頭，“沒聽說誰犯罪。”

　　系盧奇卡瞪著大大的眼睛，半張著嘴，“還天天吃肉……哎哥，我上你們那裡行不行?”

　　挹婁點頭，“行啊，你注定就應該到我們那裡，和我在一起。”

　　系盧奇卡美目飄飄，“為什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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