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知道。”嘎嘎谷說，“反正他看了你們倆之後，心裡想‘果然是那兩個小野人。’這話，你說，他是不是認識你們倆?”　　挹婁和張廣才點點頭。他倆想了想，相對看去，同時說出，“阿爾什不什戶！！”

　　——就是搶了挹婁那顆大珍珠，把挹婁他們倆推到冷水潭裡，企圖要淹死他們的那個阿爾什不什戶(軍官名，小隊長)。

　　為了討要那顆珍珠，他們倆借住公孫淵調來的夫余兵力，圍攻了北沃沮王城奇鵠立，就是為了找那個阿爾什不什戶，他怎麽就在眼皮子底下?

　　唐十答應挹婁為他找到阿爾什不什戶，他是沒找，還是沒找到?

　　就憑唐十，怎麽能找不到呢?

　　再說這個阿爾什不什戶怎麽能這樣呢?連個要飯花子都不如?

　　挹婁抽出腰中的寶劍，“追！”

　　張廣才、嘎嘎谷都抽出寶劍。而奇拔、克羅地、久休、烏日啟力牙他們四人也都掏出了陶丸。

　　連闊力，也“噶”的一聲，飛出了洞外。

　　來到洞外，向下一看，上、下山的石徑，沒有人，說明那個家夥沒往山下逃。

　　看石洞的兩側，是一個不小的石坡，一般不能逃向兩邊，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踩滑了，跌到山下去，這樣的結果，勢必骨斷筋折，嗚呼哀哉。

　　正在挹婁他們困惑不解的時候，就聽到洞口的上方有人說話，“他在這呢。”

　　大夥循聲望去，見是唐十用他的哨棒逼住那個阿爾什不什戶。

　　原來，這個阿爾什不什戶叫散蘇，在北沃沮，軍階雖然不高，可是，卻深得他的上司信任，這主要緣於他的鬼心眼兒很多，比如，他走出洞口，沒有順著下山的石階，往下跑，而是攀援而上，來到洞口之上。

　　他的意思是想等一等，看洞裡的挹婁他們，沒什麽反應，他就繼續向上攀援，到達山頂，從別的路徑逃亡。

　　沒想到，被凌空出現的唐十截住了，並用哨棒死死地逼住了他。

　　他知道唐十是他們國王其力哈撒蘇請來的幾個“國師”中的一個，他也知道，就是這個“國師”領著肅慎小野人來攻打他們的王都奇鵠立，為此，國王還被他們劫走了。他意識到，自己把事情鬧大了。

　　挹婁他們破城之後，他藏在一口枯井裡，誰也沒想到，井裡能藏著人，就沒有去搜。

　　挹婁他們撤離之後，他從井裡爬了出來，就到了老國師韓虎成的家裡。

　　韓虎成來自崆崧派，是北沃沮國王其力哈撒蘇早年請來的幾個國師中的一個，有幾件事，使其力哈撒蘇失去對他的信任，就晾在王城而不用，另外請來了唐門師兄弟。

　　但，散蘇和韓虎成有幾次交往，使韓虎成對他懷有好感。這個時候，散蘇隻好去找韓虎成。

　　散蘇跪在韓虎成的面前，獻上從挹婁他們那裡搶來的大珍珠，“求大師救小人一命！”

　　“阿爾什不什戶，你這是何為?”韓虎成雖然對散蘇有好感，但沒有深入交往，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散蘇說，“從雒陽回來的路上，看到兩個小野人在一個水潭邊上，把玩這顆大珍珠，小人知道大師喜這種奇珍異寶，就花了十兩銀子，把這顆珠子買了下來，沒想到，小野人後悔了，反口說是小人搶了他的珠子，剛才鬧進王城，並把大王劫走的，就是他們。”

　　韓虎成從座上站了起來，走到散蘇的跟前，從他手掌心裡拿過那顆大珍珠，捏在手指之間，

舉在眼前，衝著光亮，前後左右地看著，然後問道，“你，不會讓我去救你們的國王其力哈撒蘇吧?”　　韓虎成與國王有嫌隙，是散蘇早就聽說過的，再一個，他把大珍珠獻出來是為了保他自己的命，哪裡能去想國王呢?就說，“國王自有大臣們想辦法，咱個小兵，隻想求大師保全則個。”

　　韓虎成有些陰陽怪氣地說，“你們大王，不僅有眾多的文武大臣，還有甑峰山派的唐氏兄弟啊。啊，聽說唐氏兄弟鬥起來了?”

　　散蘇說，“正是那個唐十，把野人借來的兵引入城的。我怕他找到我——我聽人說，他會算。”

　　“他會算?我專門破他的算。你隨我來。”韓虎成說著話，就把手裡的大珍珠交給了他身邊的女人，然後就引散蘇往他家的後堂走。

　　穿過後堂來到外邊，他讓家奴備了一輛車馬，讓散蘇躺在車上，在他身上蓋了一領蘆席，在蘆席上撒了一些從泔水缸裡撈出的酸臭的米飯， 又到茅坑裡撈了些蛆蟲，散撒在那層酸臭的米飯上邊。然後對蘆席下邊的散蘇講，“你出城往野人地界走，離野人越近越好，所謂燈下黑。一路上，只要你下車，你就頂著這領蘆席，唐十要算你，就是你死了，屍身都生蛆了。到了野人那裡，你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堅持到七七四十九日，就是周公在世，也算不到你的生死。”

　　散蘇知道，韓虎成還是有些道行的，就信了他的話，叫了一個的貼身衛兵，趕著馬車來到了大禿頂子山的北坡，進到石洞裡，按韓虎成的吩咐去做。

　　本想熬過四十九天，就萬事大吉了，哪裡想到，挹婁他們去了洞穴，並且揚言要放火燒洞。

　　散蘇心裡想，這許多天來，沒見到唐十找他，或許是唐十根本就沒找他，不過是看著樹影以為十殿的閻羅，自己嚇唬自己罷了。就走了出來——跑出去，比燒死在裡邊強。

　　本來想躲在石洞的上方，幾個小野人是萬萬想不到的，哪裡想到，剛剛站穩，小野人才從洞裡找尋他，他大氣還沒敢出，就被唐十的哨棒逼住了。

　　是活是死，這是兩個問題。

　　活下去，就意味著可能出賣韓虎成大師;死，很容易，往石洞口的石階上一撲跳，什麽都結束了。

　　反正落到野人的手，也沒個好，早晚是死，就了結自己吧，想到這裡，散蘇把眼睛一閉，就向石洞口的石階上，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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